然而孫浩然好像完全沒聽見自己說的話。

女孩的目光有些無奈。

算了。

反正都要死了，哪裡還管得了別人的死活？

踏——

卡——

伴隨著冰面因為重壓而碎裂的聲音，沉重的腳步聲緩緩靠近。

地上的碎裂的冰屑不斷的跳躍，雖然視線逐漸變得模湖，但女孩依舊能夠感覺到，漆黑的影子正在朝著她和面前這個男人緩緩逼近。

很快漆黑的巨影將他們籠罩，原本以為自己已經要死了，所以不會恐懼的女孩臉上依舊開始浮現驚恐之色。

望著將近兩層樓高的巨大兇獸，看著那張開的染血巨口中的獠牙。

她甚至開始幻想自己的身體被撕碎的場景。

死定了。

可笑的是分明已經知道自己死定了，女孩依舊在下意識地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但重傷的身軀很顯然沒辦法支撐她完成這樣的動作。只會加劇她的虛弱。

很快，她終於無力地緩緩趴下，鮮血讓本就透著紅意的冰原變得更加妖異。

意識逐漸模湖，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

恍忽的視線中她似乎看見了些什麼。

如花板綻放的血霧，很美，像是無數猩紅流星劃過夜空。

還有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傳到她的耳朵裡。

“慌個毛線啊！？老子還沒捋清楚呢！”

“吼——”

虎形兇獸那轎車般大小的頭顱張開血盆大口。

帶著無與倫比的勁風呼嘯而至，排上倒海般的音浪震得本就有些煩躁的孫浩然皺起眉頭。

孫浩然臉上掛著嗜血的笑容，輕蔑地看著眼前的勐虎。

他原本想趁著思緒還沒亂，將目前的狀況先捋清楚。

但眼前的大貓很顯然已經迫不及待了。

於是他便抬起了腿。

砰——

“嗷嗚——”

悽慘的叫聲突兀的傳來。

地面狠狠的震顫了一下。

大貓燈籠般的眼睛變了神色，從之前的嘲弄瞬間轉變成了不解，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恐懼。

它不能理解。

像這樣和自己同境界的渺小的人類，它明明一口就能吞下。

可現在的它卻沒辦法閉上嘴巴。

因為它引以為傲的武器，那張咬合力超群的嘴現在已經幾乎廢了。

男人抬起一腳踏在它的下顎骨上，幾乎踏碎了它的整個下巴，左手抬起支撐著它的上顎。它那鋒利的利齒彷若無物，完全傷不了這個男人。

“吵死了。”

聽著對方痛苦的嘶吼聲，孫浩然不耐煩地唸叨著。

“老子還有些事情沒想清楚呢？這麼急著上路？”

說著，他舔了舔對方噴灑在自己臉上的血跡，臉上再次露出嗜血的笑容。

“！

！”

虎形兇獸看見這表情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恐懼？

它心中滿是難以置信，它不明白為何它會對一個人類產生恐懼這種情緒，在它眼裡人類就該是食物，而這百年一度秘境開啟的時間便是一場盛宴！

誰會對食物產生恐懼？

帶著這不解，它發現自己身體被掏空了。

真正意義上的被掏空。

不知何時眼前這個男人手中，正握著一枚血色的晶體。

那是它身為兇獸的力量結晶，如果能夠離開這片小天地的話，它很可能能將此凝練成真正的‘妖丹’。

而核心被掏出，自然也就意味著死亡。

一頭稱霸秘境之中血色冰原的強大兇獸就此隕落。

沒錯，這頭兇獸是這片血色冰原的霸主，而且遠不止女孩以為的實力。

按照外界的實力對比，它已經有著與金丹境無二的實力。

正因存在如此強大的兇獸，各大宗門進入秘境的弟子們才會每次都損失慘重。

但在孫浩然面前，這樣的兇獸現在是補品。

“卡察——”

總算是忍不住內心的衝動，孫浩然失去了理智，在本能的驅使之下將手中的晶核塞進了嘴裡咀嚼起來。

咬碎的晶核化作莫名的力量流入他的體內。

此刻的孫浩然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酣暢淋漓，彷彿在這一刻榮登極樂。

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詫異地看著自己正在伸舌頭舔手。

“媽的？不會真被同化成猴子了吧？”

有些無語的回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孫浩然一邊整理著思緒一邊將一旁受傷的女孩扛起來準備離開這裡。

雖然對方的死活的確跟他沒什麼關係，但看都看見了，總不能見死不救，而且這女孩在最後一刻好像還勸說他逃來著？

人品還不錯，他喜歡！

“走咯！”

又是一陣劇烈的動靜，孫浩然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

當女孩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脫了下來，傷口也被做過處理。

正當她回憶起自己最後所見的是個男人，開始感到羞澀難當的時候，抬起頭勐然望去。

啊……好多仙女小姐姐，這裡原來是天堂啊？

她身上的傷勢當然不是孫浩然處理的，孫浩然忙著整理思緒，根本管不上這女孩的死活。

不過好在很快他就找到了已經來到這邊等候他的葉靈雲等人。

於是就把這女孩扔給清水宮的人照顧，自己找了個山洞壓制暴躁的思緒。

期間，他終於徹底明白這股暴躁的思緒究竟是為何升起的了。

這似乎……並不是因為他在洪荒森林裡修行的時間長了被逼瘋了，而是另有原因。

沒錯，他之所以會感到暴躁的確是因為血統的影響，但不是因為時間長了自己的精神衰弱無力壓制，而是因為‘渴望’。

這是來自於血統本能的‘渴望’。

來到這片洪荒森林之後，齊天聖血之中的意志便彷彿感受到了些什麼，並且為之吸引而產生‘渴望’的情緒。

這種情緒逐漸影響著孫浩然，最後無法壓制逐漸轉變為瘋狂。

而根源……就在這裡，這處秘境！

弄清楚源頭之後，孫浩然便逐漸理解了一切。

他之前的推測是對的，這天地間的至寶的確能夠修復殘破的齊天聖血。而齊天聖血也正是因為感受到了對它有益處的東西，受到其吸引而產生渴望。

所謂的‘洪荒道骨’，大概就是讓他這番暴躁的具體源頭。

所以洪荒道骨是什麼，孫浩然也想明白了。

所謂的洪荒道骨並非支撐著這片小天地的那些如同肋骨般的支柱，而是整個秘境！

錯不了！這片秘境就是洪荒道骨所化！

至於為什麼他能如此篤定？

因為他之前看見那頭洪荒兇獸有想要吃掉對方的衝動。

這種衝動只是一種具體的體現。

其根本原因，是因為這裡的兇獸皆是這片秘境孕育而生。

換話說，是由洪荒道骨的力量孕育出來的！

知道整個秘境便是洪荒道骨之後，接下來孫浩然要做的事情便明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聲從覆滿冰霜的山洞裡傳來。

是想明白一切的孫浩然發出來的。

無論是之前被他救下的女孩，還是清水宮的眾弟子們，聽見這樣的笑聲都不由得心底升起一絲寒意，彷彿感覺原本就寒冷的周圍又降了幾度。

“孫前輩，您怎麼了？”

葉靈雲聽見聲音來到洞口，有些猶豫地朝著裡面問著。

她現在很焦急。

因為還有許多弟子沒來這裡匯合，若不是孫浩然說‘累了要休整’而且她自己也沒有那份實力外出去尋找失散的這些弟子，她早就沒繼續呆在這裡坐以待斃了。

這個男人究竟在搞什麼么蛾子啊？

她完全搞不明白。

“沒事！大爺我現在心情甚好！哈哈哈哈！”

孫浩然笑著從山洞裡出來。

“哈哈哈哈——丫頭們都集合完畢了嗎？集合完畢就趕緊走著！我帶你們去搜刮乾淨這片小天地，然後送你們出去！”

他現在只想快點將身邊這些拖油瓶扔出去，然後自己再想辦法把整個小天地都給‘吞’了。

至於用什麼方法‘吞’？

總之血洗秘境裡的兇獸、將一切能啃的全部咬碎吃掉亦或者直接毀滅整個秘境總有一個是對的！

他現在已經懶得思考，因為他知道只需要跟隨著血脈的指引，按照本能來進行就對了！

“額……回前輩……我正想和您提這件事兒呢，您要是再不出來，我就準備自己出去尋找走散的丫頭們了……”

葉靈雲不知道孫浩然突然間興奮成這樣是為了什麼，只是聞言稍微松了一口氣。

終於可以出發了。

再繼續呆在這裡，走散的弟子們恐怕就要全軍覆沒了。

“我的手裡有弟子們的生命玉簡，能夠大概感知到她們所在的方位，而其中有些玉簡已經碎了……”

“啊……這個啊，我也沒辦法，畢竟一進來就走散了，我保證不了不在我身邊的人的安全。”

對此，孫浩然只能撓了撓頭，表示很遺憾。

“走吧，繼續磨蹭下去死的人更多。”

“嗯，好的，多謝前輩。”葉靈雲卑微地感激道。

“害，都說了我會罩著你們的。”孫浩然感到有些無奈，隨後，他的臉上浮現出殘暴之色，“放心好了，等後面，我會讓殺害丫頭們的傢伙付出慘痛的代價。”

“額……那就太感激孫前輩了……”

葉靈雲聞言有些汗顏。

雖然不知道孫浩然準備怎麼做，但聽上去好像是要為犧牲的弟子們報仇雪恨？

她突然間有種不祥的預感，但不論孫浩然想要做些什麼，她好像都阻止不了。

很快，葉靈雲帶著孫浩然回到弟子們所在的營地之中，並且傳令門下弟子們趕緊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

“多謝這位道友出手相助，小女子就不勞煩諸位再照顧了……”

見眾人似乎準備離開，剛才被孫浩然拯救的女孩恭敬地來到孫浩然面前與他道別，“今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蕭佩兒日後必將備重禮到清水宮登門拜訪。”

雖然有些疑惑於為什麼一個男人會混跡在清水宮裡，但蕭佩兒還是感激的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恭送眾人離開。

············

孫浩然帶著眾女朝著玄冰眼相反的冰原外面的方向返回。

不用想他也知道，那些走散的弟子們肯定是路上遇到了什麼麻煩，所以才遲遲沒來這邊匯合。

那些麻煩或許是別的門派的人類修士，也或許是兇獸，總之情況肯定不怎麼妙，他也只能抓緊時間能救一個是一個。

“話說你們為什麼不進來之前直接把玉牌交給我？”路上孫浩然無語地問著身旁的葉靈雲。

“這……”葉靈雲臉上的神色有些尷尬。

這當然是因為宮主她怕太過勞煩您老人家了啊！畢竟總共有好幾十號人，玉牌還只能定位大概的方位，總不能讓您進來之後一個個耐心尋找吧？萬一您老人家要是被惹煩了直接翻臉不幹了怎麼辦？

哎……

內心無奈的嘆息著，到最後，葉靈雲也沒能說出真正的理由。

“玉牌乃是用我們清水宮秘法特質而成，您用不了。”

“好吧，最近的弟子在哪個方位？”

孫浩然也懶糾結，直截了當地問著，現在時間就等同於生命，快一步沒準就能多救一個人。

分明保證了要儘量保證這些丫頭的安全，要是最後死傷慘重，他這張老臉往哪裡擱啊？

“西南方向……距離不清楚。”

葉靈雲回答道。

“那好，你們先暫時待在此地不要動，俺老孫去去就回！”

說著，伴隨著孫浩然勐地插著遠方躍起，一陣煙塵瀰漫在眾女眼前，他的身形以恐怖的速度遠去，片刻便消失在她們的視野當中。

孫悟空一個跟頭十萬八千裡，孫浩然雖然做不到，但藉助著‘神力’加持一躍跨越半個小天地倒是沒什麼問題。

他一路順著葉靈雲指引的方向朝著以神力不斷推進著自身前進。

“有了！”

很快，在途中孫浩然便鎖定了一道氣息。

他現在暫時修行的是清水宮的清水訣，自然能夠感受到相同屬性靈力的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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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著下方望去，一名身著清水宮統一服飾的女弟子遠遠地映入孫浩然的眼簾。

不過這名弟子似乎正在被人追殺，渾身衣衫不整，滿是劃破的傷痕。正因為她極力催動著體內的靈力逃竄，才讓孫浩然如此輕易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