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曬滿了白色床單、被套和枕套，地上用來堆它們的大木盆已被收了起來，看樣子萃香和其它人已經把活全數幹完。

回到待客室，只見鬼王蘿莉指揮著一打萃香與針妙丸、上海繞著桌面玩捉鬼遊戲，帕琪則端著茶杯稍稍遠離了桌邊。

“回來了？”她朝我瞥了一眼，“聽你去做好事？”

“萃香告訴你的？這之前她一句話都沒向我透露過呢。我這是給神社散播好名聲嘛，巫女的義務。”

“你最好不要在人裡事務上參與過深。”

“我知道啦，因為我只是臨時工，話你把書看完了嗎？”

“看完了，”她端穩茶杯與我面對面，嚴肅地，“這位梅莉姐，顯而易見，是一位百年難遇、驚才絕豔、腦洞也特別大的學者，能在研究中把‘主觀’一面的影響杜絕到這樣純粹的程度，自牛頓以來她是第一人，無論她所提出的研究思路是否正確，也算是把對純粹客觀的世界的研究方法推到了一個極致，在她所構建出來的體系裡沒有‘主觀’存在的餘地，自然也沒有所謂‘觀察導致疊加態坍縮’的過程機制存在的餘地，即便如此她依然把這種方法命名為相對精神學原理，可見是個促狹甚或心眼的人。”

“誒……是、是這樣嗎？”我顯然沒有帕琪看得那麼細緻深入，“我認為梅莉姐還沒到促狹心眼的程度吧，阿不，她一都不像那麼惡劣的人，我覺得她是相當懂禮又擅長討人喜歡的人呢，她真應該和紫姐姐換一換身體。”

“我的意思是她在思想態度上表現出來的一種品質，而不是她在日常中是個促狹的討厭鬼，這表現在她在書中顯而易見的、對那些打著科學旗號的神秘學偽科學充滿鄙夷、厭惡乃至視如異教徒宗教罪犯的態度，這從她對精神的描述裡就能看出來，而她反倒在自己的體系方法命名上拾取了‘相對精神學’這樣一種曖昧的稱謂，足以證明她有多麼‘嫉惡如仇’。但是，我終究沒見過她，更與她沒有過交流，只是從我所旁觀到的相關資訊去推測她的想法而已，那並不重要。至於你想討論的其餘那些問題，我們下午回神社後再細。”

“那些描述？你是指她把精神活動對應到希爾伯特空間上的的運動向量的分量上去的思路嗎？確實足夠鄙夷鼓吹思想的力量的偽科學偽魔法啦……我怎麼覺得自己也中槍了似的？算了這不是我想討論的問題，至於其它問題現在的確不合適細，”我同意她的建議，接著又道，“快到開飯時間啦，我們要提起十二分精力去品嚐慧音老師的廚藝，這樣才算得上禮貌、也不枉我們專程來寺子屋蹭飯。”

“蹭飯的話題先放一放。偽魔法？仔細一想，你的用詞很是精準，但是，思想的力量不是那麼簡單的概念，也不應該和‘偽魔法’放在一塊談論。”魔女姐給我以誇獎時不忘吐槽。

“我知道我知道因為一時間沒有想到別的替代詞而已，啊，現在想到了，不論偽科學還是偽魔法，與其所對應的概念應該都可以是‘迷信’，就像因為偶然在下雨天時碰見外出捕食的飢餓野狼而將下雨列為餓狼出現的充分條件，梅莉姐鄙夷的應該是這類樸實、直觀卻缺乏深思熟慮的愚昧學術態度。”

“這回總結的不錯。”

“誒、怎麼又給你繞進話題裡來啦，我們現在應該以期待的心情等待慧音老師開飯。”

“喂！你們別再讓人聽不懂的話啦，慧音做的午餐才是今天的主角！平日裡幫工廚娘做給孩子們的大鍋飯雖然也不賴啦，不過整個寺子屋要評選廚神的話依然只有慧音的！”觀察著人偶們玩遊戲的萃香轉過頭插話，“因為慧音平常太忙沒時間下廚，我也很少吃到她做的菜，這回還是沾了週末曬被子的光呢，否則只有那個每天都冒火的蓬萊人才能獨享哦。”

“作為鬼王不僅僅能喝酒而已，”我對帕琪，“擅長吃也是必須具備的素質，所以慧音老師應該就是新世紀的廚神吧。”

“嗯嗯！”萃香猛然頭。

“哦，我知道，早就知道。”冷淡的反應，顯然白費了萃香和我的合作吹捧，魔女姐往日必定拜訪過聞名遐邇的慧音先生，大概早已拜倒在老師廚藝的石榴裙之下。

“我已經期待美食好久啦！哇——救命——”針妙丸對即將到來的午餐很是期待，我注意到她由於放慢速度傾聽我們閒談，又分神發表意見，導致被一擁而上的萃香炭群埋在人堆裡，上海繞著縮版蘿莉堆飛了幾圈企圖把萃香們拉開拯救她的夥伴，但她沒有找到下手的空隙。

當針妙丸隊員終於從人堆底部攀爬出半個身子，上海隊員瞅準時機拉著她的雙手徹底掙脫人海戰術的無情碾壓並飛逃往作為戰場的桌子另一端，沒等針妙丸發表上一階段的感想，嘴裡喊著“抓、抓、抓”的所有萃香已蜂擁而上，將人和人偶隊伍逼迫得猶如躲避喪屍狂潮般亡命奔逃，讓我不得不懷疑她們已經入戲太深，甚至忘了還有桌子以外的廣大房間空間。

“她們、怎麼玩起來的？”我問萃香。

“我也不知道呀，只是覺得才兩個人實在太無聊啦所以就派出咱的大軍加入遊戲嘛。”

“所以為什麼成了這樣莫名其妙的遊戲啊，”然後我掃了一眼，發現所有租來的漫畫被扔出桌面在地板上散落開，“真是的，不愛惜書籍的傢伙請自己打工給鈴奈庵還債！”

“呃……”蘿莉鬼王把顯然是被號萃香扔在地板上的漫畫書收拾疊好，“嘿嘿沒有損壞，所以不用賠押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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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知道規矩！”

“靈夢也借過書嘛。”

“啊，那倒是。”

就在蘿莉鬼王和我話的一會功夫，萃香炭們被針妙丸和上海聯手一個個踹出了桌面摔在地板上，摔出遊戲範圍的萃香炭象徵性地掙扎一番接著裝作被消滅的樣子消失不見。

看來人偶二人組快要取得本次比賽的優勝了，不過我還沒看懂她們的比賽項目到底是什麼，難道只是單純的、不限制身體接觸的二vsn？

更讓我困惑的是，萃香難道在犧牲自己的好感度為針妙丸醬和上海醬建立更加深厚的革命友誼嗎？

還沒得出結論，我們聽見了慧音老師的呼喚，此時顯然已至午餐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