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果醬、奶油蛋糕、蛋撻、烤脆餅……吃完這把人往死裡甜的午餐，我捧起餐巾擦了擦嘴巴，接著感謝覺姐的招待。

午餐內容我直覺到都是些地底世界不能生產的東西，這證明覺姐和地上世界的交往即使不算頻繁，也絕不稀疏。

“不客氣。”地靈殿主客氣地回應。

“吃飽啦、吃飽啦……”我旁邊的人形烏鴉拍著肚子，她的肚子鼓脹得幾乎與胸脯一樣高。

“吃飽了就給大家餵食去吧。”烏鴉被主人吩咐道。

“好噠好噠，阿空這就去。”寵物鴉帶著滿嘴奶油興沖沖地離開了。

覺姐一旁的妹妹舉手發言：“姐姐，戀戀也要餵食！”

我想她的意思不是想要被姐姐餵食，而是去給寵物餵食。

“去吧去吧。”姐姐揮手將妹妹打發走。

“哇哈、阿空阿空等等我啦。”戀戀追著烏鴉也離開了。

寵物和妹妹，給我的感覺都是一團亂麻，覺姐卻如同視而不見一般有條不紊地處理各種事物，亂糟糟的寵物圍繞和妹妹時而回家將亂糟糟的環境變得更加亂糟糟沒有讓覺姐手忙腳亂，這也是一種得來不易的修行境界啊，我想。

“這有什麼難處嗎？”覺姐已經知道我在想什麼，放下擦嘴的餐巾，“差不多的事情反覆經歷、反覆處理，所謂的難度遲早會因為習以為常而消失。”

這話幾乎是真理，我只不過是初次經歷地靈殿那熱鬧又亂糟糟的環境而已，所以才會覺得一團亂麻，仔細想想發現，覺姐根本不用親力親為照顧好每一隻寵物、也不必太過上心每一隻寵物的心理健康、甚至無須抽出多少時間和寵物們培養感情。

因為所有寵物的內心都在她的意念之中，掌握適度便不至於一團亂麻。

“差不多就是這樣。”地靈殿主人，“熱鬧的環境，在地上應該更加易於經歷到，而且愛麗絲姐家也並非冷清得無人問津。”

“差不太遠了……”

“反正你本來就不在意。”

“啊，也對。”而且我還擁有人偶們呢。

“不錯。”覺姐同意我的想法。

“不過，人偶們不代表熱鬧，也沒有帶來一團亂麻的吵鬧，嚴格起來只有上海能勉強當得上寵物。”

“我倒覺得人偶們和我的寵物們沒什麼差別。”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午餐散場，碟子刀叉扔在原地，覺姐示意我不必在意，自有寵物會去收拾。

“我以為能幹活的寵物只有阿燐和阿空呢。”

“這幾年來能幹活的寵物越來越多了，似乎大家的懵懂修行都有些不知不覺地進步。”

“和主人的變化有關嗎？”我在心裡還向覺姐指出了地靈殿包括舊地獄這段時期內發生的變化，或許會對寵物的修行有所影響。

“有或者沒有都無關緊要，”她，“只要能夠快樂地生活下去，修行本身其實並不重要。”

我深表贊同，因為對絕大多數人而言事實如此，平凡地、或不平凡地生活、直到重歸輪迴，接著又來一次。

幾年之前的我可不出這樣的話來，看來我的成長挺明顯的。

“……”

此時的大廳內只有我和覺姐兩個人，鐵王座在大廳盡頭的臺階上黝黑無光，存在感卻無比強烈，無光的光輝幾乎掩蓋了四壁上掛著的更多古董飾物，我看著鐵王座上方鑲嵌在牆壁上的雪白與烏黑相間的狼頭，這類狼大概只在高維度、幾乎終年雪原覆蓋的地區才能見到，“這些野獸頭顱的歷史似乎也不短了啊。”

“有些是從沒落的貴族家買來的，有些是撿來的。”

“撿來的？”

“有時貴族舉家逃難，留下一些不肯逃或沒有力氣逃難的成員被暴民抄家滅口，我就趁機把貴族們留下的東西撿了一些回來。”

“感謝您沒有到我家附近閒逛。”

“以前的愛麗絲姐家在哪？”

“嗯……大概忘了。”當然不是真忘了，而是懶得回憶，所以不認真的覺姐也沒有從我心裡讀到什麼。

我環顧著四周：“養了這些年寵物卻依然把所有東西保護得鮮亮如舊，覺姐令人佩服非常。”

“有些東西損壞以後就藏起來或已經扔掉罷了，雖然不多。”她對那些損毀的古董好似不覺可惜，接著，“對了，有關我的寵物，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您。”

“……”

“不必擔心，並不須要愛麗絲姐負多少責任。”著她便傳送給我一段心念。

這股意念裡包含的內容不算多，但也不少，我花了一些時間方才讀取完畢，發現被拜託之事和覺姐所不差，的確不需要我負多少責任。

這事是關於一隻寵物貓的，寵物貓當然是屬於覺姐的寵物群中的一隻，種族上看和燐喵一樣都是火焰貓群族。

所謂火焰貓，是一個族群的稱呼，也可以用來指代一種職責。

若論族群，顧名思義，火焰貓就是貓科貓屬火焰貓種，兩條尾巴的生物特讓它們較為易於被辨認，這和橙喵擁有兩條尾巴的原因有些不一樣，橙喵在成為妖怪之前只是一隻很普通的黑貓，之所以生出第二條尾巴，或許和身體的修行有關，也可能是由於基因異變導致的身體變化。

而族類意義的火焰貓即使是尚未開啟靈智修行成妖的普通貓科動物，也是擁有兩條尾巴的，從這方面看火焰貓就是基因變異已經定型並傳接了很多代之後的貓種。

普通的火焰貓和普通只有一條尾巴的貓咪幾乎沒有區別，自然也就很適合作為寵物馴養，而火焰貓幾乎全部生活在地底世界，這就給覺姐收攏一大批寵物提供了先天便利。

接著是職責意義的火焰貓，傳人類的葬禮中看見兩條尾巴的黑貓是不吉利的徵兆，稍不注意屍體就會消失，盜竊屍體的自然就被人們認作火焰貓。曾經是否有一些修行有成的火焰貓幹過這類事情，事實不太清楚，但人類口耳相傳的某些傳聞即使與事實相去甚遠，終歸空穴來風必有內因，大概某只愛好奇特、或修行奇特的火焰貓曾經做過類似的事，並將這種奇特的、但是惹人厭惡的修行方式傳承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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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盜竊屍體終歸只是傳聞，發生的次數總體而言微乎其微，而且也幾乎沒有人敢確認盜竊屍體的元兇是誰，只不過由於自古的傳聞而將罪因直接歸於“火焰貓”。

不論人類傳聞，真正職責意義的火焰貓，是一種負責收集無人問津的屍體、處理掉可能產生的怨靈的妖怪，就像阿燐，在舊地獄依然運轉的時代，阿燐和阿燐的先輩協助地獄銷燬紛亂年代遍地生瘟的屍體和隨處可見的怨靈，算是把修行和職責合而為一，因為大多數擔當此類職位的都是生存在地底的火焰貓修行而成的妖怪，職位的稱謂便約定俗成稱為火焰貓。

至於處理方法，地獄熔岩已足夠將所有不和諧源盡數銷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