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偉民氣沖沖地離開了。

這也是李毅意料之內的事情，準確地說，第一次見面之前，李毅就決定先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裡。

“魯迅先生說得對啊。”

“志於上者，得其中；志於中者，得其下。”

“當你想開一扇窗的時候，還是先提議一下怎麼拆了屋頂再說吧。”

李毅朝著劉豐收和劉團結點點頭，便和於大海離開了。

“李毅這是瘋了嗎？直接和上級領導頂牛？”

劉團結關上門，朝著自己哥哥抱怨道。

劉豐收點起一根中華，吸了一口，才對著弟弟說道：

“怎麼瘋了？那是你的上級領導，甚至也可以說是我和大海的上級領導。”

“但他領導得著李毅嗎？”

“對李毅來說，洪偉民，和你，和我，其實沒有區別。”

他點了點李毅兩人離開的方向，說道：

“他不是說了嗎，志於上者得其中。”

“他只想得中，所以才表現得志於上。”

劉團結將信將疑地說道：

“那，我回去和洪科長說一下？”

“說什麼？”

劉豐收詫異反問道：

“你是覺著，洪偉民不知道李毅的想法，還是覺得洪偉民是個傻子？”

“啊？”

劉團結被哥哥話裡的意思整懵了。

“你的意思是……”

“洪偉民早就明白了李毅的目的，但還是走了？”

劉豐收快要被弟弟打敗了。

“你是覺得，洪偉民應該現場答應李毅的要求，然後再回去報告給自己的上司，說自己越級答應了李毅？”

劉豐收點了點菸灰，看著外面有些昏暗的天空，說道：

“他管不了這事兒，只能回去上報了唄，但又不能灰溜溜地直接回去，就假裝生氣走了。”

他拍了拍自己有些呆滯的弟弟的肩膀，說道：

“弟啊，以你的智商，還是別想著往上跑了，小心被人賣了，還得幫人數錢呢。”

……

於大海朝著李毅揮揮手，便離開了。

自打李毅打進了NBA，作為發掘他出來的教練於大海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明天還得去省裡作報告呢，也顧不上和李毅吃頓便飯，打了個招呼便走了。

聞著空氣中似乎還瀰漫著的火藥味，李毅知道，這就是新年的氣息。

李傑祖和劉翠萍自然不用去上班了，只不過他們閒不住，正打算租個店面開個店什麼的，解解悶消磨一下時間也是好的。

“你們先看著，到時候我給你們參謀參謀。”

李毅在家裡吃了午飯，便又離開了。

回到酒店，李毅和齊天正陪著霍福德和科沃爾，六人一起擼串呢，李毅的電話響了。

“喂你好。”

李毅接起了電話。

“你好我是姚明。”

他們動作還挺快的嘛。

姚明打電話過來，似乎有些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李毅說道：

“明哥，我是你的粉絲。”

“哪裡哪裡，我其實也是你的粉絲。”

李毅似乎聽到了回聲，突然感覺聲音有些不對，連忙轉頭看向門外。

一堵牆正堵在了門口，些許的肚腩，和藹微笑著的，不是剛剛退役一年的姚明還能是誰？

“明哥！”

齊天反應最快，先蹦了出去，握緊了2米26男人的手。

“我是你的粉絲啊！”

霍福德看到退役名宿，正在高興呢，心情卻突然有些down。

姚明自來熟地走了進來，對著霍福德和科沃爾打了一聲招呼。

姚明是02年狀元，科沃爾03年，霍福德07年，大家都作為對手在賽場上爭鬥過，再見面，也是有些唏噓。

“歡迎你們常來中國玩，也可以到上海來找我。”

姚明轉頭看向了李毅，對他說道：

“我這不請自來，不會嚇到你吧？”

“哪兒能呢？”

齊天搶先說道：

“我讓他們再加幾個菜，明哥喜歡吃本幫菜嗎？”

姚明擺擺手，說道：

“上幾個經典的魯菜就行了，本幫菜我都吃夠了。”

李毅摸了摸腦袋，說道：

“明哥，你這趟，為了他們，又是何必呢。”

姚明千里迢迢地趕過來，只怕是給他們做說客的。

姚明卻笑了笑，說道：

“什麼他們我們的，都是為了中國籃球嘛！”

“再說了，我也早就聽說了你，正想著找機會去趟亞特蘭大，看看你呢。”

李毅矜持地笑了笑，說道：

“我就一普通輪換球員，讓你這麼一說，還以為是明星呢。”

“那也是少有的NBA輪換球員了，肯定得多重視。”

姚明看他性子直，便直說道：

“我雖然已經退役了，但如果你加入國家隊，必然是第一個歡迎你的。”

他這便是代表國家隊，來邀請李毅了。

李毅點點頭，說道：

“明哥快人快語，我也不藏著掖著。”

他看向餐桌上的殘羹冷炙，說道：

“大郅今年應該是最後一次參加亞錦賽了吧？”

話不需要說滿，姚明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治郅作為體制內的人，受舉國培養，但同樣也受到了不小的限制，比如，99年被選中，但硬是被CBA拖了兩年才進入NBA。

2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新秀成長為輪換球員，但在CBA蹉跎了兩年的王治郅在小牛只能貢獻出4.8分1.4個籃板。

而隨後的幾年，王治郅也受到了非常多的桎梏，國內比賽必須參加，國外比賽關我啥事。

王治郅的體制身份讓他不能說不，在說了不之後，也被多方非議。

所以，不在體制內的李毅，早早就下定決心，不陪著這一幫大爺打太極。

所以他開局就挑明了說。

“明哥，我說句實話，你早早退役，也和打了太多比賽有關係。”

“所以，請允許我向他們提出一個非常過分的要求，那就是，我只參加亞錦賽級別往上的賽事，而且，需要提前協調時間。”

姚明點點頭，說道：

“你這樣做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也容易受非議啊。”

李毅笑了笑，說道：

“非議？難道全部都參加的你不知道，不管你怎麼做，都會有人有非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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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翔做錯了什麼？李娜做錯了什麼？甚至，郎平做錯了什麼呢？”

李毅抬頭看向姚明，說道：

“為國家效力，哪個科長能代表國家？”

“還是，哪幾個科長能代表國家？”

“我不能容忍我的努力，被別人變成了政績，最後還換來一巴掌，嫌我沒拿冠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