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家家有本難唸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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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王府。

慶王獨坐在書房,從袖口拿出那個信封,展開一張畫像來。

畫像中是一個嫻靜溫婉的女子,看得出來,作畫之人畫功不俗,女子面目姣好,栩栩如生。

他仔細端詳著,腦中回憶著宮中所識之人,只覺得眼熟,喃喃道:“是在什麼地方見過這人的,她是誰呢……”

正在納悶中,忽然聽到門外有人來報:“表少爺來了。”

慶王忙將畫像收好,趙玖岱已闖了進來,嚷嚷道:“表哥!表哥!家中設宴,為何不請我?”

“胡鬧,多大的人了,還這麼不知禮數,快把門關上。”

趙玖岱嘻嘻一笑,“我這不是來表哥這嘛!在家我可不敢這樣,祖父一定會訓斥我,罰我抄書的。”

“知道就好。”

“表哥,你還沒說為什麼有酒喝卻不叫我?”

慶王聽後,打趣道:“怎麼?還沒醉夠?”

趙玖岱不服氣地爭辯道:“我那天是沒在狀態。再說,誰知道一個不起眼的小廝居然那麼能喝……”

“他可不是普通小廝,那是古月國二王子的侍衛。”

“哦,古月國二王子?那豈不是表哥設宴他也來了?怎麼不叫我?我要跟他一決高低!”

“又說傻話。你明明知道設宴是為了宴請各國使者的,怎麼會叫你參加?你既無官職,也無爵位,更不是各國使節,要你來何用?”

“那你叫我來,打扮成丫鬟小廝也可啊,反正我不想在家待著,尤其是今天來了個陰陽怪氣地小堂叔,只比我大三歲,居然排場比我爹都大。”

“小堂叔?”慶王劉曲一皺眉,“他怎麼來了?”

“哦,我忘了,他是你母妃的胞弟,你跟他叫舅舅。你母妃跟我祖父叫伯父,叫我爹堂哥,我跟你叫表哥……哎呀,真是好亂!”趙玖岱擰著眉頭掰著手指頭算道。

“亂就不用算了。我知道他來做什麼了,是來給母妃慶生的。”

“我今天還聽他們談論起什麼西南的鎮遠將軍,說那人上京述職卻一直沒有訊息,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兵部正在查呢,因為這個將軍會路過小堂叔在的茺州城,所以兵部來問話了……哦,對了,他還帶來了好幾車東西,也不知道是從什麼鄉野之地淘來的寶貝,爺爺連靠近都不讓我靠近……哼!誰稀罕看啊?!本少爺長這麼大什麼寶貝沒見過?”

“伯外祖父這樣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劉曲從書桌下取出一個長盒子來,遞給趙玖岱:“這就是你弄丟的。”

“啊!這個啊,本來就是祖父讓我給表哥你的,你還給我做什麼?”

“你知道這是什麼?”劉曲抬眼看他。

“知道啊,不就是一雙筷子嘛!祖父說,得來不易,要表哥善用。”趙玖岱滿不在乎地笑道,“你說用玉筷子夾的東西就比銀筷子好吃嗎?我不信。”

“你懂什麼?這不僅是一雙筷子,也是身份的象徵,用得好,更能殺人於無形。”

“筷子也能殺人?”趙玖岱比劃著,“難道是用來戳喉嚨?”

劉曲搖頭一笑:“有時候,我真是羨慕你。”

“羨慕我做什麼?我還羨慕表哥你呢!你看你已經可以自己住這麼大的府邸了,還娶了妻子,多好啊,舉案齊眉!”

劉曲想起自己有名無實、一心向佛的慶王妃,無奈一笑:“你也到了娶親的年齡。喜歡誰家的小姐,告訴表哥,我替你去求母妃指婚。”

“那些個大家閨秀都一個樣,我才不要……對啦,表哥,明天去太子府赴宴,能不能帶著我?”

“帶你去做什麼?”

“我可以當你的侍從嘛,總比在家裡跟那個小堂叔大眼瞪小眼強……求你啦,表哥……”

“既如此,也罷,但是你不要亂說話,若是被人看出身份,會丟了伯外祖父的顏面。”

“知道啦,表哥你就放心吧。”

四方館內。

用過晚膳,冷離問百里曉:“殿下,今天的刺客來的蹊蹺。”

“確實。”

“殿下可信那人之言?”

“那人乃白飄飄的五師兄。飄飄的為人,我們是知道的。他五師兄的話大致可信,若是真要殺我,也不會停手的。但是,指示他來殺趙天賜的人卻未必是真,也許,就是讓他以為我就是趙天賜,這才能順利除掉我。”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騙了自在門?”

“大有可能。”

“難道就不怕東窗事發,被自在門尋仇?”

“也許他們的勢力比自在門要大,自在門再有實力也不過是江湖門派;又或者他們已經想好退路,丟卒保車。”

“那無聲豈不是會一無所獲?”

“那也未必。”百里曉笑道,“我看無聲能言善辯,機靈精明,又擅長易容,打探訊息應該不在話下。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

一夜無話。

第二天,百里曉帶著白飄飄、冷離和小石頭去太子府赴宴。

小石頭問道:“殿下,不是說太子都住在東宮的嗎?”

“太子未成年時住在東宮接受教導,成年之後,可以娶妻,就會出宮到太子府邸居住,但是東宮建制依然保留,經皇帝准許,可以在宮中留宿。”

“哦,原來是這樣。”

白飄飄也恍然大悟,拍著胸口嘆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要進宮呢。”

“怎麼?害怕進宮?”

“當然怕啊,我什麼也不懂,也知道宮中不是常人去的地方,那裡是要講規矩的地方。”

百里曉聽後,沉思道:“是該教你學學規矩了。回來時,給你買兩身裙裝。”

“哈哈,真的嗎?太好了,謝謝殿下。”

“喜歡穿女裝?”

“恩恩,女裝裙子上都有花邊,還有刺繡,顏色也很漂亮,摸起來也滑滑的……”

“穿上裙子不會行動不便嗎?”

“不會啊,”白飄飄搖搖頭,“之前我那條裙子穿的也挺好的啊。”

之前那條?

百里曉回憶了一下,想起了兩塊髒兮兮的破布,悶悶笑起來,“你高興就好。”

四人一路到了太子府。

太子府建制比景王府、慶王府要大許多,更加金碧輝煌。

說實話,各國使臣一連吃了三天宴席,喝酒無數,已經不覺得胡姬的歌喉美妙,不覺得美酒甘甜。

眾人一連見了三天面, 也已經疲於應酬,只有蒙古王子茂巴思依舊能縱酒享樂,連著三天不斷找百里曉的茬。

百里曉不動聲色,只裝作對他生硬的普通話聽不懂,四兩撥千斤,用詩詞古文來回答他的問題,將矛盾化解於無形。

慶王暗中觀察二人,對百里曉刮目相看,別看他的侍衛心無城府,他卻完全不同。

站在他身後的趙玖岱一眼就認出了白飄飄,好勝之心又起,恨恨道:“好啊!終於讓我又見到他了!我要報仇!”

慶王皺著眉頭道:“範祝,這裡是太子府,不要胡鬧。”

“可……”

“你沒聽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稍安勿躁。”

正說著,百里曉右手扶額,趴在桌上,不勝酒力地閉了眼。

恰逢太子看見,便笑道:“百里王子既已醉倒,就快回去吧。”

冷離與白飄飄兩人架起百里曉,扶著他離開了太子府。

一上馬車,百里曉便睜開了雙眼,眼神清明,再無半點醉意。

白飄飄一愣:“殿下,你是裝醉的?”

“當然。”

“為什麼啊?”

“一是我實在是不喜喝酒;二是茂巴思王子實在可惡,喝醉後不知又要生什麼事端,不如避開;三就是為了你。”

“為了我?”

“你沒見慶王后站著一個人?”

“我沒注意啊,您不是告訴我要謹言慎行,我連頭都沒敢抬,誰是誰都分不清……”

百里曉一笑:“怪我嘍?”

“我可不敢。對了,殿下,慶王後面站著誰啊?”

“就是那個與你斗酒的趙玖岱。”

“是他?”

“我看他認出你了,瞧你的神色可不是善罷甘休的樣子,無戈先生也告訴過我此人爭強好勝,雖出身官宦世家,卻一身的江湖習氣,你那天贏了他,他豈會輕易嚥下這口氣?”

“這人真是奇怪,輸就輸,贏就贏,為什麼非要不依不饒的?再說,明明是我贏了他,我什麼要求都沒提,他卻揪住不放,真是莫名其妙……”

百里曉揉揉她的頭髮,笑道:“這種人,什麼都掛在臉上,還算是容易對付的,躲開他就是了。走,買衣服去。”

馬車行駛到一處綢緞莊,白飄飄隨百里曉下車,店內布匹絹帛琳琅滿目,各色花樣齊全,白飄飄看著這個也喜歡,看著那個也喜歡。

百里曉看她雀躍不已的樣子,便笑道:“都喜歡的話,就各做一身,可好?”

白飄飄搖頭道:“不用不用,做那麼多我也穿不過來,兩身就行,能換洗著穿,其實兩身也不用,我還是常穿男裝,偶爾高興了再穿女裝。”

“你倒是節儉。”

“殿下這算是誇我嗎?”白飄飄喜滋滋地笑著,看見牆上掛著一身顏色明麗,金光閃閃的衣裙,目不轉睛,問道:“那是什麼?

店家笑臉相迎:“這位公子好眼力。這是本店的鎮店之寶。只有這一件。這是一件大食國的胡服,本來是一位貴婦所訂,由最好的江南繡娘用最好的金線絹帛縫製,這上面的寶石也都是貨真價實,只可惜,那為貴婦急忙回大食去,這裙子也沒來取。”

“那這筆買賣豈不是賠了?”百里曉問。

“倒也沒有。那位顧客是付了全款訂金的。只是這位貴夫人身量纖細,不似一般大食國女子,這件胡服修改也十分費力氣,小的想不如就掛在這,一是本店實力繡工的展示,二也是盼著能有一天遇見喜歡它的有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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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曉看看一臉希冀的白飄飄,問她:“你喜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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