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溫淺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舔了舔唇，喉嚨幹的厲害，她緩緩抬起手，去抓趙暮深的衣角，這樣能讓她有實感一些。

“男朋友。”她叫他。

趙暮深眸光微動，垂眸看著抓住她衣角的那隻手，沒說話。

“我收到了，你給我送的花。”溫淺仰頭看他，想衝他笑，眼淚先從眼眶滾了下來。

她曾經查過小雛菊的花語，快樂、暗戀、離別。

她傻傻的以為趙暮深是想表達離別。

溫淺伸出手背去抹眼淚，趙暮深把她的手握在手裡，皺著眉，一點一點幫她擦乾淨。

“收到就好。”他語氣澹澹，頓了一會，指腹摁在她眼尾，用更冷的語調說：“別想讓我再送你一次。”

他討厭花，花對他來說，代表死亡。

父母墓碑前是花，溫淺墓碑前也是花。

溫淺紅著眼，眼睛卻亮晶晶的，心裡是從沒有過得充實，就像缺失的靈魂的一塊又回來了，這個世界不止她來了第二次，她不是一個人。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知道她是重生的。

“你發燒那次，說夢話。”

趙暮深放開了她的手，心裡泛起苦澀，他沒想告訴溫淺的，上一世的他們並沒有什麼交集，也沒有什麼好的回憶，只有他拿不出手的那點暗戀。

如果可以，他寧願只有他一個人帶著記憶回來，他會不折手段把她從陸景身邊搶過來，讓她忘記那個混蛋，她能喜歡上他固然很好，如果不能，他也要愛她，寵她，疼她一輩子，讓她平安無憂活到100歲。

她上輩子活的太短了，這輩子怎麼也得長命百歲才行。

可是現在她知道了，他就不能再自欺欺人，兩個人中間橫著的，是她愛陸景的七年，也是他膽小怯懦的七年。

他還挺想問她一句的。

你是愛不到陸景，才來愛我的嗎？

是發現愛我沒這麼有意思，才又想著離開我嗎？

實在不行離開就離開吧，可是她怎麼還敢想著死。

想到這，趙暮深剛壓下去點的心痛又捲土重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手突然被人抓住了，溫淺帶著點小心翼翼，湊上來想親他。

趙暮深暗下眸子，反手將她壓到了床上，整個人由上而下籠罩住她，語氣僵硬而冷刺，“溫淺我告訴你，這輩子只要我還活著，你就別想死！我要親眼看著你，變成一個老太婆，這是我在寺廟裡求過的願，他們都聽見了的！”

滿天神佛都聽見了的，他們會保佑你的，保佑你長命百歲。

他覺得自己被她氣瘋了，居然企圖用怪力亂神來鎮住溫淺。

可只要一想到她站在海邊那個畫面，他就忍不住後怕，他再也沒辦法承受溫淺第二次從他生命中消失。

以前是他貪心，奢望溫淺從心到身都屬於自己，所以他逼自己，也逼她，他想讓溫淺愛他，而不僅僅是需要他。

現在無所謂了，去他媽的愛不愛，去他媽的陸景，去他媽的世界，他就想溫淺能別動那個心思，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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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他死死瞪著她，平素的冷靜自持早拋到腦後，他迫切的需要溫淺給他一點回應。

溫淺不知道趙暮深內心的天人交戰，她腦子裡突然想起了很多曾經被她遺忘了的事情，關於上輩子的，她和趙暮深的、三兩事。

難怪許文文把她鎖在空無一人的教室時，會恰好被回來拿書的趙暮深遇見，順手把她放了出來。

下樓買關東煮遇到店門口一群抽著煙的混混她不敢上前，然後就看見趙暮深從裡面出來，沒多會那些混混也不見了。

陸景參加高校特招被說作弊要被開除，她被趙暮深撞見躲在角落偷偷哭，第二天就聽到厲行校霸退學的事情，而陸景平安無事並拿到了特招名額。

還有，高中畢業她喝多了哭著給陸景打電話表白的時候，抱著的那個人，原來就是趙暮深。

早被退學的他，當晚卻出現在了他們的高中畢業聚會的地點，和她說：畢業快樂。

……

原來有個人，一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愛了她這麼久。

而她現在才敢直面內心來愛他。

溫淺眼裡蓄起水意，伸手勾住趙暮深的脖子，含著熱淚問他，“你知道上一世我在厲行，第一眼見到就驚豔了我整個青春的人，是誰嗎？”

趙暮深死死咬著後槽牙，別過眼，抿著唇不想回答。

她終於要和他聊陸景了嗎，可是他不想聽！

“不知道！”他賭氣的、彆扭的、語氣不善的，還是沒骨氣回答了她。

溫淺抬起脖子碰了碰他的唇，眼角落下淚來，那雙眼睛被眼淚浸過，在夜裡顯得更為清透，“是你，驚豔了我整個青春歲月的人，是你。”

趙暮深身體一僵，不敢置信。

“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這人長得真好看啊，吐著煙霧的樣子就跟蠱惑人心的男妖精一樣。可是我當時很乖，不敢和男妖精一塊玩，所以生生忽略了內心深處的渴望。”

她說完停頓了一下，舔了舔唇，似乎不太願意提起，但還是往下說，“後來陸景主動向我示好，他看起來是個安全無害的書生，我當時就是覺得，妖精和書生，我應該選書生。我得找個人壓下心裡的季動，對你的季動。久而久之我也分不清到底是愛他，還是愛我自己付出的感情。”

溫淺的手指摸上她曾經日夜出現在她夢裡的眉眼，動作溫柔又卷戀，“趙暮深，我骨子裡是個很倔強又執拗的人，覺得付出就得有個結果，我不管這個結果是好是壞。我在陸景身上耗了七年，我就得有個結果。其實我壓根不想和他結婚，但身邊所有人都告訴我都到這份上了，我得等一個結果，包括我自己。”

趙暮深的臉依舊繃的很緊，還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眼裡的歡喜卻忍不住先跑了出來，可他還是惡狠狠道，“跟他結個屁婚！我不準！”

溫淺眉眼一彎，忍不住笑了，哄小孩似的順著他的話說，“好，我不結。”

他又說，“不能和他結，不是不結。”

溫淺含湖的唔了一聲，嗓音又輕又軟的問他，“那我和誰結呀？”

趙暮深咬肌鼓起，小騙子說了一堆哄他的話，現在還想騙他的承諾，她笑的明媚燦爛，顯然是把結婚當成一句情話。

趙暮深低下頭輕輕咬了咬她的唇，沒給她騙出口，只是低啞著嗓子說：“溫面面，你別再嚇我了。”

我真的很害怕。

再來一次，我不止會死，連靈魂都會粉碎。

【作者題外話】：晚點加更一章~差不多完結啦。後面可能會陸續寫一點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