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走門。”
想了想，納蘭輕語轉身翻窗戶，來到隔壁房間窗戶外。
窗戶紙戳開一個洞，仔細看去，房間裡兩個人，一個大點的姑娘正抱著一名少年。
少年似乎在哭。
“怎麼了？虎子。”小翠抱著鬍子，輕輕拍打著背，聲音充滿柔和。
虎子揉揉眼睛，委屈道。
“姐，我……我看見好多壞人要殺爺爺，他們都拿著刀，他們好凶……我嚇醒了。”
呼——
小翠輕輕拍打虎子，眼中閃過一抹不忍。
“做噩夢了吧？”
“嗯。”
虎子用力點頭，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小翠安慰道。
“沒事了，爺爺不在了，還有姐姐，姐姐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還有寧寒大哥哥……等虎子長大了，虎子要保護姐姐。”
虎子握緊拳頭，臉上露出一抹堅定，兩隻眼睛爆發灼灼光芒，那種眼神——叫作勇敢。
小翠笑了笑，繼續安慰虎子。
趴在窗戶外的納蘭輕語松了一口氣。
還以為出什麼事，原來是小孩子做噩夢，想必是童年的不幸遭遇留下心理陰影，形成揮之不去的夢魘，每當閉上眼睛就會浮現出來，以最壞的結果呈現，令人無法入眠，令人痛不欲生。
不管這孩子到底經歷了什麼，不會影響到她。
納蘭輕語正準備離開，忽然發現門開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進來，那張俊朗的面孔，卻不知為何，叫她心神不寧。
青年看看小翠，又看看虎子。
“做噩夢了？”
虎子用力點頭，眼睛裡還有一抹慌亂。
少年啊，他才八歲。
承受了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虎子肩上擔子很重，卻沒有人能幫他分擔。
這，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寧寒揉揉虎子腦袋，揉亂了頭髮。
笑著說道。
“別怕，虎子是男子漢，以後長大了，還要保護姐姐對不對？”
“嗯！！！”
虎子點頭更用力，眼神很堅定。
雖然在那眼眸深處，依舊有著一抹惶恐。
寧寒認真道。
“虎子是真正的男子漢，那些壞人全死了，你爺爺的仇，也報了，接下來虎子的任務是提升功力，保護姐姐，你能做到嗎？”
如果告訴他千刀寨眾人是受到北涼城胡家指使，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胡家，千刀寨不過是一群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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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肯定不會崩潰，但他會壓力很大。
寧寒也不清楚北涼城胡家有多少勢力，但至少，不是虎子可以抗衡的。
少年已經承受了太多，不應該承受更多，他真的會垮掉。
虎子站起來，眼神堅定地點頭。
看看小翠，又看看寧寒。
“大哥哥，我保證，我一定能做到，我要保護姐姐，還要保護大哥哥。”
寧寒笑著揉揉他腦袋。
點了下頭。
“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再好好練功。”
“知道了。”
虎子重新躺下，很快睡著。
這一次，他睡得很安詳。
小翠把寧寒拽到窗戶邊，壓低聲音說道。
“大哥哥，為什麼不告訴虎子，我們真正的敵人不是千刀寨，是北涼城胡家……”
虎子沒想那麼多，不代表小翠沒想過。
她大幾歲，心智更成熟。
儘管心裡沒有那麼多陰暗算計，充滿著單純善良，可她還是知道有人在背後指揮千刀寨。
寧寒審問寨主時，她偷偷聽見了。
“讓他好好睡覺吧。”
當然不能告訴虎子，至少現在不可以。
這小子第一次見血，承受不住，會做噩夢很正常。
他需要時間。
一旦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知幕後真兇居然是北涼城胡家，而不是千刀寨，虎子很可能腦袋一熱，直接提刀跑到北涼城胡家大開殺戒……
最後的結果，也必然是虎子死無葬身之地。
即使寧寒自己都沒把握滅掉北涼城胡家，他還需要提升。
當然了。
在此之前，首先得查明一些真相。
從母親葛青青留下的信中不難看出，母親還活著，未來還可以見面。
從那字裡行間表現出來的感情，寧寒並不覺得那是安慰他，一定是事實。
先去北涼城，調查一番再動手。
在此之前，虎子安安靜靜做個快樂少年，也算是不負他爺爺臨死前，最後的期望了。
不管虎子曾經什麼身份，或者他父輩、祖輩什麼身份。
既然接受了老人最後的囑託，寧寒就會照顧好他。
“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告訴虎子，你也不想他有危險，對不對？”
寧寒很認真地看著小翠。
她很聰明。
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說什麼，也懂得什麼該得到隱藏，正因為知道更多，才拉著寧寒到窗戶口說話，而不是當著虎子面揭穿。
“謝謝你，大哥哥。”
嗯？
寧寒突然眉頭一皺，扭頭朝窗戶外看去。
嘭！
一掌推開窗戶，人如影子似的翻出去，只見隔壁窗戶略顯錯位，正在輕微震顫。
其節奏，與自己開啟窗戶所帶來的動靜不同。
寧寒的觀察，已經細緻入微。
注意到這點區別，他立即推開隔壁窗戶，一把凌厲的劍咆哮著，撕裂空氣而來。
“找死！”
寧寒腦袋一歪，躲開劍鋒的同時掏出黑色板磚。
當！
一板磚拍過去，寶劍捲刃。
對面身穿淡粉色霞衣的女子輕呼一聲，握不住寶劍，噹啷落地。
女子起身要走。
寧寒眼疾手快的一掌撩過去。
勁風呼嘯，吹開斗笠輕紗。
“納蘭輕語？”
適才察覺到窗戶外面有動靜，寧寒起初並沒有在意，因為沒殺氣。
可對方氣息變了，寧寒察覺到不對勁，連忙追出去。
沒想到就在隔壁。
更沒想到，這麼快能遇見熟人。
究竟是巧合，還是通往聖域的通道把人分開，卻不會分離太遠……
寧寒無從得知，或許泰嶽聖山的前輩又過類似經驗，可以提供解釋。
被發現真身的納蘭輕語不再隱藏，索性取下斗笠。
“是我，怎麼著？你想怎樣。”
半年前，納蘭輕語還能把寧寒按在地上摩擦。
半年後的今天，她以為自己有進步，就算寧寒突破了，也只能被壓著打，可是崑崙山上的聖域比武讓她真正明白兩者之間的差距。
自己算是天才。
其上還有絕世天驕。
而寧寒，則是那比絕世天驕還要變態的——妖孽。
她也沒想到會在飛雲城遇見寧寒。
更沒想到對方感知如此敏銳。
“我剛才偷聽你們說話了，你簡直不是人，居然欺騙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
納蘭輕語一臉鄙視。
寧寒隨手薅著她衣領，瞳孔射出兩道寒光。
“你要告訴他？”
“他憑什麼不能知道真相？”
“你想害死他？”
“我沒有，但我覺得作為人，他有權利知道真相，哪怕一時半刻他承受不了。”
“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敢告訴他，我不介意把你嘴縫上。”
“來啊？反正我打不過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納蘭輕語伸著脖子，很光棍的往前蹭。
寧寒推開她。
“你走吧。”
“你慫了？忘記我之前怎麼揍你的嗎？來啊，動手啊！”
“看在你曾幫忙攔下司馬戰歌，幫我過的份上，你走吧。”
“哼！臭男人。我希望從聖域離開之後，你能去一趟泰嶽聖山，屆時我會找族長說明情況，解除你我之間原本不可能的婚約。我們納蘭家族欠你師父的，日後，我會償還給你。”
“你走吧。”
“我往北，你往南，聖域之內，再不相見。”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