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其他事，李承乾興許能夠沉得住氣。
可這事已經反映出山東士族好像支援李泰了。
李泰本來就和文人親近，如果山東士族這股異常強大的力量再支援他……
他要是沒危機感才怪！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在鄭文修回答他的問題前，父皇也來了。
與往常不同的是，這次長孫無忌並未隨行。
跟著他的只有曹公公。
“李東家……”
他笑著向李世民施了一禮。
只是笑得很苦澀。
李世民也衝他笑了笑，然後看向鄭文修道：“幾日不見，沒想到你又成為眾矢之的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也是無可避免的事。”
鄭文修淡然一笑道：“老李啊，你今天來不會只是為了打趣我的吧？”
李世民道：“聽說你又開了小吃店，我過來看看。”
“咱們都那麼熟了，何必遮掩？”
“嘿，你這小子！行吧，我承認我是過來問問你打算如何應對，順便嚐嚐你推出的那些小吃。”
“那就移步小吃店？”
“算了，你還是先說吧，不然我擔心你的小吃就是再美味，我也很難心無旁騖地品嚐。”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我可是聽說那些文人已經上街發傳單，呼籲百姓們抵制我麾下的所有東西了，我就猜你很快就要坐不住了。”
見他好像壓根就沒有當回事，李世民並不意外。
畢竟自打兩人認識以來，他就是這樣。
彷彿天塌下來，他都能扛住一般。
只是這事確實非同小可。
而且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如果不出色應對的話，肯定會對生意產生影響的。
他指著鄭文修道：“文修小友，我投的那四萬貫可是真金白銀，如今一個銅板的回報都還沒有拿到呢，你總不能讓我因為這種事而虧得一塌糊塗吧？”
“這個自然不會。”
鄭文修瞥了一下嘴道：“只是民不與官鬥，這事很棘手啊！”
“這還是我認識的高人嗎？”
李世民又打趣了：“從封言道、公孫節、房遺愛到魏王，還有許敬宗、宇文士及、蕭瑀，你不是一直在與官鬥，而且鬥得其樂無窮嗎？”
鄭文修額前豎立起無數條黑線道：“你還是去長安小吃店去吃小吃吧，咱們話不投機半點多，再見！”
他揮揮手，轉身就走。
李世民趕緊拉住他道：“開玩笑，開個玩笑而已！文修小友可還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我還是認識一些人的，如果需要我幫忙走動，儘管直說！”
“我就等你這句話呢！”
鄭文修猛然轉頭道：“這次咱們一起玩把大的如何？”
李承乾唯恐他們倆把他給排除在外，連忙道：“我也認識一些。還請大哥快說說你打算怎麼問？”
鄭文修道：“我打算搞個辯論賽。”
李世民和李承乾父子倆表情神同步，皆是目瞪口呆道：“辯……辯論賽？”
鄭文修邪笑道：“很多事都是越辯越明的！先前皇上不是下詔讓儒生們辯論新舊註釋嗎？雖然崔仁師碾壓了王玄度，這事似乎也告一段落了，但我們完全可以延伸。”
父子倆又齊聲問：“如何延伸？”
鄭文修喝了一口茶，娓娓道來：“把新舊註釋往儒家學說是該原封不動地繼承先賢之論，還是該與時俱進，注入活水方面延伸。”
“長安學子可以自由組隊，每五人為一隊，組成辯論隊，與持相反觀點的人展開辯論，辯論分為小組賽、晉級賽和決賽三輪。”
“全程由如意酒樓冠名支援，長安小吃店、宿刀鐵匠鋪、豆記、蛋糕坊、榨油坊、製鹽坊等鼎力支持！”
“最終決賽獲勝的冠軍隊伍獎勵兩千貫，亞軍隊伍一千貫，季軍隊伍五百貫！”
“這個辯論賽呢，就叫首屆‘如意杯’精英辯論賽！當然，這現在只是我大概的想法，稍後我會出一個完整的流程和規則。”
“這……”
李世民和李承乾都有些蒙圈了。
這種方式，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有兩點可以肯定。
重獎之下，必有猛夫！
原本他在那些文人士子眼裡都快成為過街老鼠了。
如今這最高達兩千貫的獎勵一出，想必那些文人士子也會口嫌體正，打著守衛儒學、弘揚儒學的旗號參賽的。
另外，這由如意酒樓冠名，長安小吃店、豆記等支援的做法，也是對這些店的一次全面且極好的宣傳啊！
他這都是怎麼想出來的？
簡直妙得難以言喻！
鄭文修笑道：“我知道這新鮮玩意，你們可能需要時間消化，回頭你們慢慢消化去吧。現在我有件事需要你們倆幫忙。”
李世民當即道：“文修小友但說無妨。”
鄭文修輕咳一聲道：“這儒家學說繼承先賢很好論。注入活水，可不是隨便說說，需要拿出源於儒家學說的新學說。”
李世民情不自禁地蠕動了一下喉嚨道：“你可別告訴我，你……悟出了儒家新學說？”
“大概有兩個方向吧。”
鄭文修負手走了幾步，豎起了一根手指道：“其一，我將其命名為‘理學’，講究‘存天理，滅人欲’……”
跟在他身後的李世民聽到這句話，直接橫跨兩步，竄至他的面前道：“《禮記》有云，‘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於是有悖逆詐偽之心，有婬泆作亂之事’。你這‘存天理，滅人欲’之論可是出自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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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文修立即向他豎起了大拇指：“老李真是學富五車啊，確實如此。不過我只丟擲一些主要的論點或者概念，交給天下儒生去填充。他們不是一個個都自視甚高嗎？肯定能夠延伸出來的！”
“這招亙古未有啊！”
李世民強忍著激動道：“文修小友，還請繼續言說。”
鄭文修抽了下鼻子道：“按照我的設想，這一派呢，應該是‘性理之學’，也可以說是‘內聖之學’，內在於個人自己，自覺地作聖賢工夫、作道德的實踐以完善自身之德行，圓滿人格之學問也……”
說到這，他有點說不下去了。
這太特麼難了！
所以他現在是真的佩服朱熹、王陽明那些能夠開宗立派之人。
不過，這麼好的一盤棋，他可不打算就這麼放棄了。
他可是擁有“神器”之人……
“二位稍等一下，我去拿一下我的小本本！”
鄭文修衝著李世民和李承乾笑了笑，趕緊走向書房，去拿自己的筆記本。
李承乾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呢。
他難以置信地問李世民：“父皇，他……他這是要開宗立派，引領儒家新學了？”
“差不多吧！”
李世民雖然語氣平靜，但內心早已澎湃：“他這應該是要一下子立兩派，給出主要的論點，讓天下文人士子去佐證和填充。這種事情，古往今來，從來沒有人做過。”
“這也太……”
李承乾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形容，只能一再調整自己道：“這就是他說的玩一把大的？這也太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