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七、無印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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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說起來,大宋時代週刊已經是當前影響力量大的報紙,行量之大,使得它可以透過廣告來獲取額外的收入補貼,現在出一期週刊,報社可以賺得兩三百貫,在工廠日進斗金的今日,這不是個大數字,可一年下來,週刊除去維持運營開支,還能有個三五萬貫的節餘,這就是件了不得的進步了。該章節由網友上傳,網特此申明

雖說手中有了餘錢,不過週刊的公署還是當初的模樣,幾張不知哪裡找來的桌子,再加上一些古舊的椅子,和那些散著黴味兒的堆得老高的故紙堆,看上去雜亂無序。便是鄧若水的屋子也是如此風格,這讓趙與莒好笑之餘也有幾分欣慰,鄧若水並未因為名聲高漲而失去當初的本色。

臣鄧若水叩見陛下。

鄧若水頭上也有一個博雅樓學士的名頭,只是趙與莒特許他不要去點卯簽到,只須一心辦好報紙即可。他行了禮之後有些侷促:臣心憂報紙行停滯不前,故此君前失儀,還請陛下責罰。

朕也心憂我大宋吏治倒退,而在大臣面前有失君王體統呢。趙與莒揮揮手示意算了,早有警衛為他搬了個椅子,他坐下來後笑道:鄧卿,朕有辦法讓週刊銷量猛增,就是不知鄧卿有沒有這個膽量。

官家真有辦法鄧若水大喜。

只是此計一出,只怕全天下的官吏富豪,都將視鄧卿為眼中釘肉中刺,那些不法之徒必得卿而後快了。趙與莒笑道:卿可懼乎

昔吳曦為亂時,臣原本就應死了,史彌遠擅權時,臣亦應死了,以文辭汙聖主,更是當死得不能再死。鄧若水凜然道:臣得陛下寬厚,苟延性命於今。已經是足夠了,何懼那些不法之徒

卿此言正氣凜然,甚好,甚好。趙與莒微微頷,然後向後伸手,身後的侍衛將一個黑色的皮包拿了過來。交到鄧若水的面前。

鄧若水覺得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雖然還不知道天子的用意,可是一種直覺,讓他意識到,自己似乎走在一扇大門之前。只要推開那門,再進一步,那便是海闊天空。

他開啟皮包,拿出裡面整理得整整齊齊的奏摺副本,從最上面的王啟年的奏摺開始。細細向下看過去。

文字象是江流般。在他眼前漫卷而過。他才將王啟年地奏摺看了一半。便忍不住拍岸而起。砰地一聲。讓趙與莒地警衛立刻將趙與莒圍護起來。

陛下陛下恕罪。臣失態了。臣實在是氣不過我大宋竟然出現這等情形。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鄧若水意識到自己在君前失儀。一邊請罪一邊解釋道。

趙與莒又是擺了擺手:朕看到地時候。把丞相和諸大臣召來痛罵了一番。何況是你

陛下可是要臣寫文章正人心清世風鄧若水不敢多聽這些事情。忙打斷道。這雖然有些失禮。卻只會被視作直率。而不致於聽得太多地天子和朝堂大臣地秘聞引禍。雖然鄧若水還保持著當初入京時地一寸俠肝義膽。但這為世保身地技巧。多少還是學得一些。

只寫文章尚不足用。還要把這些事情詳細地報道出來。要讓士子學生和普通百姓。都知道這些人地嘴臉。趙與莒森然道:朕不唯要讓那些貪官汙吏丟官去職。不唯要讓那些黑心東家傾家蕩產。朕還要讓他們成為過街地老鼠。人人喊打。鄧卿。百姓們不都是愛聽包公地評話麼。這類貪官汙吏之事。百姓想來都是切齒痛恨地了。若是週刊將這些事登載出來。何須為銷量愁

鄧若水怔了怔。接著便大喜。這確實是一個出路。此前他總有些忌憚。可現在是天子欽命。他們便是奉旨報道。有了這個尚方寶劍。便沒有什麼可擔憂地了。

此事朕就交給你了。趙與莒將那些奏摺留了下來:鄧卿,四日之內,朕要見著這份報道,鄧卿以為如何

臣即刻便組織人手,當在最短時間內將之擬出來,送交陛下過目。鄧若水道。

不必再送朕過目了,你們一擬好便出來,朕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趙與莒說完之後,想到那吳文英還在門外等著,便笑著道:屋外那學生,你說他文筆不錯,朕聽到了,他的文章既然能入卿法眼,那麼不妨讓他也加入,給朕寫些干係著國計民生地大文章,豈不勝過填些纖雲弄巧的清淡詞

陛下說得是。鄧若水恭聲道。

事情交待完畢,趙與莒起身離開,出了門,見吳文英果然還在門前苦候,他笑道:吳卿,想得如何了

陛下,那詞纖秀婉麗,妙處如同天籟,不過失之孱弱,似非本朝剛健有為之氣。吳文英此時年少,還滿是書生意氣,竟然直抒胸臆。趙與莒聽他針貶原是他自己制的詞,當真是一針見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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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天子不以自己地品評為罪,吳文英大著膽子又道:然則如今我大宋盛世,當使東坡復生,稼軒再世,方能以詞繪之。其餘人眾,便是有心有才,也只能錦上添花。闢如南渡之前,欲繪我大宋盛世之圖,非清明上河不可

吳文英談起詞道,滔滔不絕,很是說了一大堆,趙與莒笑吟吟聽著,等他說完之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吳卿,在朕看來,詞若一昧婉約,不過是一周邦彥耳,於國於民都無裨益。朕方才在鄧若水處為你討了份差使,你好生去做,若是做得好了,朕保你文章千古之後猶為人贊,此為開數千年風氣之先,卿宜勉之

吳文英這才意識到,天子對於詩詞雖是欣賞。卻未必喜歡,他恭敬地領命,趙與莒笑眯眯地上了車,這才離開週刊公署。

炎黃七年四月初九,當鐘聲將百姓自鼾夢中催醒,他們洗漱完畢。還帶著久夢之後的疲意踏上街頭,開始新一天行程時,臨安城的大街小巷裡,數以百計的報販已經忙碌了四五個鐘點。

重大新聞重大新聞,貪官汙吏人浮於事,奸商盜匪一手遮天

賣報賣報,大宋時代週刊,且看兩省貪瀆欲焰橫流,試聽一縣黑惡幾如糞坑

中原故地收復不過兩年。貪官聚斂錢鈔竟過百萬

這些報販都聲嘶力竭地喊著各種聳人聽聞的宣傳詞兒,這原本是武林秘聞為了增加行量所用的伎倆,大宋時代週刊並不常用。不過。武林秘聞宣傳時的內容不是什麼豔史便是什麼傳奇,象這般直指貪官汙吏的,它還沒有過。無論什麼時候,對於貪官汙吏地痛恨都是百姓的本能,雖然他們當中大多還是膽小怕事,可那好奇之心還是促使大量地市民停住腳步,花上二十文錢,從報販處買得一份報紙。

停一下車。

饒祥低低吩咐了一聲,他是個四十出頭的男子。留著三縷鬍鬚,微微有些福,看上去端端正正的。馬車應聲停了下來,他向路邊正抱著一大堆報紙的報販招手:給我來一份最新的大宋時代週刊。

那報販應聲遞過一份報紙,從他手中收得紙鈔之後,又開始聲嘶力竭地呦喝起來。饒祥令車伕前行,才行了不足百步,他又大聲喝令:停,轉回去。回公署

饒祥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京華秘聞地主筆,在秘聞中地地位,大致類似於鄧若水在週刊之中,所不同的是,他靠秘聞很是為自己和自己身後的幾個投資賺了一筆。象他所乘的這輛馬車,便是流求制造局特製的,舒適奢華,價值在一千五百貫以上。

馬車迅回到了京華秘聞公署。饒祥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不出他所料,秘聞的三枝好筆都聚在一起。相互大眼瞪小眼。

今日週刊銷量只怕要又破一次紀錄了。饒祥第一句話脫口而出:這都是錢鈔,為何讓最賺錢的訊息歸了週刊

饒兄之意是我們也搞,若是官府追究

京華秘聞曾經做過一次引起喧然大波地報道,在為自己開啟了市場地同時,也讓它被官府盯上,甚至被逼得不得不改名字,故此,在這涉及官府地報道上,他們心有餘悸。

蠢,週刊能報,我們自然也報得,你們忘了,那週刊便是官府地走狗,若不得官府示意,他如何敢報饒祥惡狠狠地道。

那又如何,瞧週刊此次報道,分明是看到了給官家地奏摺,方能如此詳盡,我們便是跟進,又能比他知道的更多一人搖頭道:後人一步,步步後人,須得另外想法子才是

我意已決,我要親自跑京西和河東一趟,他自奏摺中得來的,總不如我在現場得來的更詳盡饒祥原本端正的面容有些扭曲,他亂揮雙手,兩眼盡赤:我每日來最新消息,將之傳到汴梁,然後再從汴梁託人帶回臨安,你們便守著這訊息趕工,每來一份訊息,便給我出來,須得爭過那週刊才是

什麼

京華秘聞的三枝筆都是呆住了,他們知道饒祥最大的願望便是壓過週刊,成為大宋屈一指的大報,卻不曾想他能為了這個願望如此行事要知道這可是數千裡地行程,而且在如今較為富庶的臨安百姓心目中,那京西河東,除了煤之外別無是處,便是當地人吃的麵食,也是黑乎乎的與煤球幾乎同色

此次若是爭不過週刊,以後便真的幹不過它們了饒祥長嘆了一聲,然後又振作起精神:咱們一直以來被士大夫們視為小報,除去在青樓楚館念與那些閒人散客外,便難登大雅之堂。諸君,饒某算是明白,大宋如今所處之時,正是風起雲湧之機,若我秘聞能乘勢而上,自然能成一番事業,否則的話

談到這裡,饒祥再度長嘆:諸君當知,如今大宋每年新增加報紙不下十餘份,便是在這臨安城中,便有報紙數十份之多,週刊有其優勢,與官府合作使得他不虞銷量,我們則不然,若是一日我們競爭不過賣不出報,那諸君與我便要餓上一日肚皮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亦是我輩建功立業之時。如今我們秘聞已經甚為方便地賣到徐州泉州汴梁和江州,我料隨著火車之展,不過十年之內,我們秘聞便可賣到大宋每一個州府,時不我待,今日便是良機

他一番鼓動下來,京華秘聞的三枝筆都是熱血澎湃,他們原本都是些失意文人,借勢而上方有今日成就,原本以為到了現在便是極限,可聽得饒祥的話後,他們意識到,自己的這位主筆目標竟然頗為遠大。

到了他們如今情形,在其餘方面已經無欲無求,唯有當初落魄時地失意,還讓他們耿耿於懷。現在他們雖說算是有錢有名,可是仍然與當初落魄時一般沒有地位,可如果他們能完成秘聞的轉型,那也就意味著他們將成為無印之御史,足以在青史留名了。

眾人心意一致,饒祥立刻開始分派,他自己當然是親自趕往京西與河東,如今去這兩地方要方便些,一般是乘火車到徐州,再從徐州轉乘輪渡到汴梁。不過所說如今黃河治理已初見成效,輪渡已經可以開到孟津,從孟津上岸後再轉乘馬車去洛陽,或北上過河去河東。三位妙筆中一個隨同他前往汴梁,在汴梁中轉文章訊息,另兩位則坐鎮臨安,輪流值守,文章一到,立刻開始見報。

分好工之後,饒祥立刻遣人去買車票,自己回家收拾行囊,他們是早上七時做出決斷,到得上午十時,便已經準備就緒。前往徐州的列車隔兩天方有一趟,這一天正是其時,他二人帶著兩個伴當,買的自然是臥鋪,當他們進了那臥鋪車廂時,才放下行李,便聽得有人驚呼了一聲。

饒祥回頭去看,恰好與鄧若水打了個照面,驚呼的便是鄧若水身邊的吳文英,他也認識饒祥,故此才會如此吃驚。

鄧若水倒是面不改色,只微微一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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