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四、孰為鷸蚌孰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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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帶來的震憾並沒有隨著時間推移立刻消散,在七月十八日天子與朝中重臣乘第一列火車巡遊華亭,並且在華亭進行了一次具有象徵意義的朝會之後,七月二十五日開始,火車正式對百姓運營。臨安凡有些閒錢的百姓,只要能抽出空來,都想著法兒要弄到一張車票,乘著火車去做華亭一日遊。

包括那些深閨中的婦人女子,也要想方設法出去見識一番。如今臨安城的婦人女子地位,與三四年前截然不同,因為不少普通人家女子都能在工廠裡做工,賺得的錢鈔一點也不比父兄少的緣故,她們在家中的地位與言權也有了極大的提高,比如說在婚姻大事上,以前只能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父母讓她嫁,她便不得不嫁,嫁人之後若是遇人不淑,也幾乎無法反悔,可現在不然,所嫁之人若是不滿,這女孩兒往往會拒絕,父母念及她在廠中做工的辛勞與所賺的錢鈔,也不好強迫。前些時日甚至有一姓王家的媳婦,因為不憤丈夫人品低劣而自請下堂,因為父兄對此不同意,便在工廠裡做工自己養活自己的事情。

報紙上的輿論清議,對於這般的女子,也是同情的居多,只有少數老腐朽還看不清形勢,兀自嘮叨不止。

為了替這些新女性服務,客運列車有專門的女子車廂,所用服務人員,也盡是女子,男人不得入內。這不算是新鮮事物,天子下令行義務教育,便有專門的女子學校,要求女子至少要學著識字算數,學會管家持家,勿為宵小被欺騙。這種女子學校,因為是義務教育,而且時間不長。加上報紙上鼓吹得又千好百好,故此反對聲雖有,卻被叫好聲完全壓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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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還沉浸於此時,大宋中樞高層卻已經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別處,七月十八日,因為天子要乘火車去華亭的緣故。兵部已經下令,所有部隊取消休假,將士一律進入乙等戰備狀態,這是僅次於甲等戰備的最高警戒級別了。

只不過,兵部這個進入最高警戒級別的範圍也太大了些,從臨安附近一直到荊襄川蜀,都是一般模樣。而且趙與莒回京之後,這個警戒級別也只是降到了丙等一級戰備狀態,這種狀態意味著大宋各部隊取消休假。軍官必須隨營住宿,武器糧草要處在隨時可以放的狀態之中。

經過大宋6軍學校的培訓和兵制改革,如今大宋禁軍6軍已經形成了五個大軍區。分明是臨安的中央軍區荊湖的襄陽軍區川蜀的漢川軍區南面地廣州軍軍和江淮的楚州軍區,每個軍區都設有一個制置使。除此之外,還有兩大軍團,分別是徐州軍團與大名軍團,因為這兩支部隊一支是流求近衛軍,另一支是京東忠義軍,又處在關鍵的前線部位,故此才有相對獨立的編制。

水軍則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內河水軍。由原來的大宋沿江沿海制置使充任,一個則是水師近衛軍。

戶部也好不到哪兒去,從魏了翁到底下的小吏,都在計算著每一處官倉中積累地糧草。好在這幾年玉米蕃薯土豆等作物得到了推廣,故此太倉之中積粟極多,即使大宋出現數十年一遇的災荒,也不虞百姓會餓肚子。不過在這登計核實之中,也現了些問題,主要還是集中在淮南兩路。部分官員貪瀆,私自賣了官倉中的糧食,當真德秀覺這些人中頗有一些是理學之士時,當真是失望之至。

工部恐怕比戶部還要忙碌,新的鐵路建設,民夫的徵僱用,各種物資的調達,再加上還得在後方整頓器械,戶部尚書陳貴誼每每見著自己的下屬蕭伯朗悠哉遊哉地搞他的明。心中著實羨慕得緊。

便是如此。趙與莒仍然每五日便召眾人至博雅樓,聽取準備情形的報告。

陛下。如今秋收已畢。淮北京東除去棉花尚未收起。秋糧盡數入庫。淮北京東屯田使處正在調集大車。準備將各縣存糧盡數收入徐州。當葛洪轉奏這則訊息之後。趙與莒總算才放下心來。這幾年太平日子過下來。在淮北京東。劉全與趙子曰很是積下了一批罈罈罐罐。若是四五月時蒙胡便與金國勾結南下。那麼這一年地損失將非常大。特別是糧食。這次地對手很有可能是蒙胡與金國地聯軍。在對方大軍進襲下。捨棄徐州以西地縣城幾乎是不可避免地事情。如果在這些縣城中仍然囤放大量糧食。純粹是資敵。

現在仍然可慮地是棉花。淮北京東地棉花。支撐起徐州工業地半邊天。另半邊天則是煤礦。不過從紅雷傳來地訊息看。蒙胡要到九月才與金國正式談判。冬天來臨時才會乘著天涼南下。因為畏懼大宋水師地緣故。他們還要等著黃河封凍才會乘機渡河。

臣如今只擔憂一事蒙胡若是真與金人勾結。會不會提前便南下葛洪又道。

應當不會。趙與莒沒有解釋自己在蒙胡高層有細作。只是搖了搖頭。

陛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是蒙胡提前。如今徐州軍民正準備收棉花。猝不及忙之下。損失必然慘重。葛洪諫道:小心謹慎。方為持國之道。

李雲睿面無表情地看了葛洪一眼。心中卻是冷笑了聲。紅雷地事情。是他一手經辦地。故此他是除趙與莒外對此事最清楚地人。他深信趙與莒和自己地判斷。紅雷送來地情報絕對沒有問題。

此事卿只管放心,朕有把握。趙與莒搖了搖頭:如今我們做的都是捱打的準備,挨完打之後,我們總得反擊,朕現在心中還在想,究竟要反擊到何種程度。

此事不宜拖時過長。葛洪眼中突然閃爍起狡黠的光芒來,他終於露出老狐狸的本色:陛下,臣倒有一計

卿且說來。

臣在想,蒙胡與金國為世仇,陛下將鐵木真的頭顱作禮物送與金國。聽聞金主完顏守緒將之閹製成酒器,而蒙胡對金國有近乎滅國之恨,若不是迫於我大宋壓力,二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處。

臣以為二要走到一處,先便是金國要主動向蒙胡示好,將鐵木真績送還蒙胡。以示其誠意。

我大宋與金國交好時,金國使曾說,蒙胡自鐵木真死後,四子爭權,結果各自領兵征伐一方,留鐵木真之女阿剌海別鎮守故地,三子窩闊臺和四子拖雷中,誰能奪回鐵木真屍骸,誰便為蒙胡大汗。

趙與莒聽他如此說。微微一愣,驚訝地道:卿是說

陛下聖明,臣的意思便是如此。窩闊臺既與拖雷爭位,如何能坐視拖雷自金國處得到鐵木真績金國將績獻與拖雷,窩闊臺必生嫉恨,若是陛下能使人出使窩闊臺處,許之以鐵木真無頭屍體,窩闊臺手中與拖雷各有鐵木真遺骸之半,必然又起爭端。葛洪陰森森地一笑:雖說不致於令窩闊臺與拖雷自相殘殺,但是拖雷想憑著一顆績統一蒙胡便絕無可能,而且陛下許窩闊臺以屍骸。自然不是沒有代價,令其於背後襲擊金國,臣料想蒙胡慣於背信棄義,又狼狠羊貪,只須我大宋擊敗金國,窩闊臺定然會乘火打劫,金國此時已是傷了元氣,再無法支撐。陛下再與窩闊臺會獵關中,臣想來。關中百姓痛恨蒙胡,心向大宋,此時陛下匡復中原,必是事半功倍

趙與莒盯著葛洪看了好一會兒,半晌沒有說話。

葛洪這方略確實深沉,也顯示出極好的大局觀,趙與莒有詳細的情報來源,自然知道拖雷與窩闊臺不但不是鐵板一塊,雙方現在為了互相收買對方轄下部族地緣故。關係很有些僵硬。特別是拖雷推行漢化之制,讓窩闊臺幾乎與他反目成仇。故此。以蒙胡制蒙胡,看起來彷彿異想天開,實際上並非不可能之事。

讓趙與莒半晌不說話的是引窩闊臺入關中之事,葛洪雖然說得輕巧,但實際上此策一出,關中百姓只怕將要面臨一次滅頂之災。

這樣的好處是能徹底摧毀金國的殘餘力量,不僅僅是上的反抗,也包括精神上的抗拒。金國在中原經營百年,若不是這幾年趙與莒地革新之政,若還說中原百姓心向宋國,那純是自欺其人。引蒙胡入中原,那麼中原地原金國官吏百姓會恨蒙胡入骨,而歡迎作為解放來臨的大宋,無論是瓦解金國殘餘統治還是鞏固大宋今後地統治,都會有極大的幫助。

而且,一個徹底摧毀了的中原,更易推行革新之政。

但趙與莒心中還是有些不忍此策一出,意味著將有更多人喪生於蒙胡的屠戮之下。雖然他自己都覺得這種不忍有些虛偽,對於現在這個位置和做出這麼多事情的他來說,這種不忍還有什麼意義呢

陛下葛洪催促道。

因為路途遙遠,而且中間又有金人蒙胡的阻隔,要想與窩闊臺聯絡,時間是一個重大問題。葛洪之所以催促趙與莒,便是希望他能當機立刻,即刻將人手派出去。

趙與莒輕輕敲打了會兒桌面,然後展眉笑道:葛卿既是提及此事朕也就不瞞了,兩個月之前,朕便開始謀劃此事,使早已經離開,假作高麗商人,如今應該要去窩闊臺地界吧。葛洪愕然。

就在趙與莒與葛洪秘密討論對付大元金國聯手地對策時,在蒙元的京城黃龍府,唐凡捻著自己的鼠須,眉開眼笑地對著一個蒙胡點頭哈腰。

還請行個方便,阿爾撒楞老爺他口中說著甚為流利地蒙胡話,眼睛滴溜溜四處亂轉,一副奸商模樣,看著便讓人心生警惕。

上好的皮貨,才在你這換上這麼點錢被喚為阿爾撒楞的蒙胡嘟囔著抖了抖手中的紙片,那粉紅色的紙片正是大宋金元券。因為大宋商品流通的緣故,如今便是與其敵對的大元,也習慣使用其為貨幣。

雖然大元也曾試圖行楮幣來與之對抗,但是這種楮幣就連官府也不敢收,最終在李銳勸諫之下不了了之。在某種程度上,宋國實際上已經控制了大元的經濟,兩國在經濟上的關係,遠不象它們在政治軍事上那般緊張。

蒙胡缺乏治國人才,拖雷手中用地漢人雖然也算是一時英傑,可惜的是他們的目光都侷限於五年乃至十年之間,他們已經跟不上因為趙與莒的革新而帶來的變化了。

阿爾撒楞老爺,話雖如此,我給你的也是上好的酒啊。唐凡向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木箱子,看到那個木箱子,阿爾撒楞快活地笑了。

好吧,就這樣說了。阿爾撒楞爽快地揮手:你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那我們現在就出

他聲音還未落,那邊一隊人馬自集市上行了過來,最前一匹馬上,李銳目光如箭,盯在唐凡地身上。

把這個人抓起來。李銳用馬鞭指了指。

他此時在大元雖然不算位高權重,卻也是頗有地位,特別是主持科舉與漢化這兩項事務,所管轄的範圍極大。故此,他一聲令下,立刻有十多個武士上來,將唐凡死死抓住。

阿爾撒楞面色不豫,身為蒙人,他原本瞧不起漢人,但是臺莊大戰之後,蒙人對漢人的這種輕視突的一變,變成了一種輕視與恐懼交織在一起的奇怪情感。隨著拖雷建國稱帝,部分漢人的地位越來越高,象他這樣的普通的蒙人,對於漢人高官更是既嫉妒又鄙視。他看了唐凡一眼,想了想還是退了一步,唐凡畢竟也只是漢人,這是漢人對漢人的事情,用不著他一個蒙人為唐凡出面。

老爺,老爺,小人只是行商,老爺抓小人做甚見阿爾撒楞不出頭,唐凡只能叫道。

你從何而來李銳漫不經心地搖著馬鞭,淡淡地問道。

高麗,高麗唐凡抹著汗道。

胡說,你分明是漢人,為何從高麗來李銳馬鞭狠狠地抽了過來,在唐凡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唐凡應鞭跪下,忙不迭地叩頭:老爺,小人雖是漢人,但向來在高麗販些小貨為生,聽聞大元招攬四方行商,小人才到了大元來,正準備與這位大哥一起去大草原,販些皮貨

稅呢,把你地繳稅憑條拿與我看。李銳不聽他羅嗦,伸出了一隻手。

唐凡戰戰兢兢地自包裡掏出一疊紙,李銳目光從上面似乎是無意間寫地幾個數字掃過,然後將憑條扔了回去:我聽到你說酒,在這繳稅憑條上,可不曾有納了酒稅。

唐凡慌忙叩頭道:小人這就去補上,這就去補上

去草原自草原回來後,幫我帶些東西來。李銳冷哼了聲:我叫李銳,你來遼陽屯田使府上找我,我要你去宋國給我找些東西。

是,是,小人不敢有識。聽得李銳似乎要放自己一馬,唐凡陪笑著道,脖子上的血痕清晰可見。

李銳卻看都不看他一眼,而是瞄著阿爾撒楞:你是如位王家地奴僕記著,此人陛下留著有用,你得好生將他帶回來,莫要半途中中貪圖人家財貨將他害了

阿爾撒楞摘下頭上的氈帽,笑嘻嘻地應了聲是,那邊唐凡卻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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