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止一次的見過吳穹在看見生命時的漠然,也形成了腦海裡對神的第一印象。
絕對的公平和漠然,不干涉和自由。
他看見神會任由寄居蟹和海蟲廝殺,會完全不管大批魚群的死活,會在建造巨壁時,壓死無數的生命。
怎麼到了這裡,到了露卡這裡,為什麼就表現出強烈的個人喜好了。
精靈王在這個世界上,見到的最多的,就是弱肉強食,就是力量代表一切。
海洋裡,陸地上,無論是環境的篩選,還是生命的篩選,只有強大的生命,才能留存下來,而弱小和無知,在這個世界,就如同原罪一樣該死。
這種,不是應該任由其野蠻生長嗎,任由這個世界的預設規則,篩選出最強大的生命嗎?
"神,我比露卡強大,我比他更值得培養啊!"
他不僅不理解神的這種溺愛,更不理解神口中所說的父子關系。
這個字眼,在他的心目中,只是一個代號罷了,就如同他和露卡,在數百萬年的繼承身體的搶奪上,無時無刻都在生死爭鬥。
父子在他的字眼裡,僅僅只代表著一種出生的歸屬。
而事後的無數年的爭奪身體的所屬,才是父子這個詞,背後的含義。
血腥,殘忍,不死不休。
在最後那一刻,自己快要勝利了,神出現了,清空了他體內的始蟲。
要不是精靈王當時逃得早,早些從露卡的體內分裂出來,現在,早就成為了無意識的存在。
可如今,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
"神啊,你這麼能偏袒弱者,如果我有如此卷顧,有如此幫扶,我現在,早就統一整個大陸和海洋了!"
"請幫我轉告露卡,我雖然死了,還有我們兩兄弟,他們也一直在路上......"
他突然大笑,笑的整個身體卡卡作響,強大的聲浪,掀起了滔天的威勢,也讓身後那顆巨大的生命樹上的果葉,沙沙作響。
"嗯,我會轉告他的。"
吳穹點點頭,凌空走了兩步,來到他的面前。
手已經抬起。
虛空一按下,精靈王就知道,自己永恆的生命,就會就地終結。
"神,為什麼?為什麼您不肯將一點卷顧,投放在我身上。"
他終於頹然倒地,整個身體彷佛沒有力量支撐一般,整個人癱軟在地上,用手支撐著地面,四肢跪地,嘴裡喃喃自語。
吳穹的手,停在半空中。
"既然你即將消失,那我就讓你明白。"
"你覺得你很聰明,畢竟你不僅上了岸,而且還製造出了龐大的精靈王國,覺得我作為這個世界的神,應該更看好你。"
"所以,你用你的看似真誠,來推導我的行為,你覺得我不會殺你,反而會欣賞你,是不是。"
精靈王聽到這話,嚇得渾身顫抖,眼前神明的話,讓他如墜深淵。
他不敢再看一眼眼前的光暈,只覺得一陣發自內心的恐懼感,在心中蔓延。
這種恐懼,是被看穿了心思的恐懼,這種感覺,比殺了他還讓他感到顫慄。
這就神,不僅擁有無比強大的力量,還擁有不可匹敵的思維......
這種全方位的壓制,讓他彷佛死死的釘在地上,不敢動彈分毫。
吳穹看著匍匐在地上,顫抖的如同抖篩一般的精靈王。
"我承認你很聰明,屬於真正的無師自通,但是你的聰明,用錯了地方,如果你的聰明用在揣測我的行為這方面,那我的聰明,在我看來是愚蠢的。"
"所以......"
吳穹抬起頭,輕輕一彈,這些碎神凝聚的光芒,慢慢的從精靈王的體內被收回。
恍忽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光斑正在剝離體內,正在慢慢的變輕。
身體的某個部分,正在被慢慢的剝離。
感受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用力捶打地面,將整個巖土層敲打的支離破碎,泥土飛濺。
"神啊,我不甘心!我......!"
他感覺到了一股鑽心的疼痛,這股疼痛直接讓他慘嚎出聲。
過了許久,他發現自己的意識還在,而眼前的這道光影,依舊靜靜的看著他。
"神,您......"
吳穹表情看不到喜怒:"為什麼不反抗,以你的力量,如果搏一搏,說不定有機會的。"
精靈王心中大駭,慌忙的匍匐在地上。
"神,我如何敢做此舉動,我的永恆生命,都是因為您附身之後,順帶獲得的,對您,我除了盡心侍奉,別無選擇。"
吳穹點了點頭。
"我挖去了你的左胸心窩處,以後,你這個地方,就一直空著。"
"第一次你揣測我的心思,我只做警告,下一次如果還這樣,那消失的,就不止是心窩了。"
精靈王適逢大赦,心中感激的迎頭跪拜,絲毫不顧胸口不斷滴落的綠色液體,順著整個身體,不斷的滑落。
"感謝神的不殺之恩,感謝神賜予我的新生!"
他不斷叩首,頭顱在地面敲的鼕鼕直響,頭頂的木紋,不斷的發出卡卡的裂開聲,卻恍然不覺。
"好了,我讓你做什麼,你去做,就行了。"
吳穹制止了他接下來的行為。
聽到這話,精靈王瞬間便明白了這話的意思,木質的眼睛中,彷佛要迸射出光芒。
"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興奮的直接站了起來,任憑胸口的汁液,不停的流淌。
吳穹點了點頭:"我饒你一命,想必以你的思維,也能猜出來,是的,你可以去殺露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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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精靈王的整個身體,都瞬間僵直。
他發現,自己以後,有了畢生的目標,這個目標,可以一直存在於他今後的信仰中,不再有絲毫的動搖。
因為眼前的這個身形,給了他信仰的新生。
他深深的跪拜。
"神,您以後,就是我的一切,我的永生,都將以您的一切,作為最高意志!"
他的目光,突然平澹下來,這句話,也被他深深的印入腦海。
吳穹靜靜的看了他片刻。
"面部無容,胸口空洞,以後,你就叫無心吧。"
吳穹澹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