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股強烈的不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房內已是一片漆黑，蠟燭油的味道已經消散了，沒有絲毫的氣味。有的只是清冷。

憐清坐在床上，蓋著被子，眼睛不停的看向窗外，雖然什麼也看不到。偶爾的閃電會讓她看到兩個丫鬟趴在桌邊睡著。

忽然，臥室的門開了，一股冷風吹進，憐清打了個冷顫，好冷！

她聽得出，這是無恆的腳步聲，有些急。憐清的心不由一緊，不安的情緒越來越重，難道……

“唰。”掌風過，屋內恢復了明亮。無恆疾步將懷裡的楚殘蕭放在我床上。也沒心思去注意，此刻的憐清是醒的。無恆熟練地將殘蕭的褲腿剪開，從身上拿出一瓶藥，灑在殘蕭腿上的傷口處。

憐清在感覺到楚殘蕭氣息時，便快速地往床裡側滾了去。她一臉平靜地看著無恆做這一切。

心裡不由松了口氣，還好回來了。只是，看到楚殘蕭那張蒼白的臉，泛紫的嘴唇以及從傷口處流出的黑血，心情再次沉重了起來。

人是回來了，可卻也中毒了。

她張開小嘴，想說些什麼，張張合合，卻最終還是閉上了。她知道，她說什麼他們也聽不懂。

將傷口做了大致的處理，無恆才注意到憐清。面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後又恢復成一張冷臉。本想著，小孩子見到這樣的情況會大哭，轉而一想，這才十個月大的孩子，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孩子許是還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現在只能等辰過來了。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看著床上的殘蕭，無恆眼裡是深深的自責，都是他沒用，竟讓主子受了傷。

憐清心糾得緊緊的，好難受。

慢慢朝楚殘蕭躺著的地方挪去。小手抓住了楚殘蕭放在左側的手，好冷，徹骨的冷，冷到了憐清的心裡去，彷彿血液都凍住了。

她突然好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不能說話，不能行走，不能寫字，從沒有過的感覺，她痛恨此刻的自己，沒有辦法幫小鬼。

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哪裡，她也不知道小鬼是什麼人，她不知道小鬼去了哪裡，她不知道小鬼怎麼會受傷，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心安理得的當她的嬰兒，心安理得的接受小鬼的幫助，卻在小鬼受傷時，什麼忙也幫不到。

自責，惱怒，痛恨，心疼，憐清心如刀絞。

感受到楚殘蕭身上越來越低的溫度，憐清往他身邊靠的更近了，將頭枕在殘蕭的胸前，用自己的溫度給他取暖。她現在能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屋外大雨漸漸沒了聲音，天空漸變明朗。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床上，照在床上兩孩子身上格外和諧。

憐清一整夜沒有閤眼，她就那麼一直看著楚殘蕭，整個人看起來疲憊不堪，很是憔悴。感覺到殘蕭身上的體溫稍稍有些迴轉，心下一鬆，沉沉地睡了過去。

好熱，好難受，憐清感覺自己身在火海，全身像是浸泡在滾燙的熱水中。藉著本能，迷迷糊糊中，憐清摸到一個冰冷的東西，軟軟的，向著冷源爬去，將那冷冷的軟軟的東西放在臉上，頓時舒服了不少。

“少爺，小小姐她渾身發熱，估計是受了寒。屬下這就去開幾敷藥。少爺不用擔心。”

“去吧。”

是誰在說話，什麼少爺，小小姐的。憐清的腦袋渾渾噩噩的，想要睜開眼，聽聽是誰在邊上說話。

“小鬼，不要有事，不要有事。”迷糊中，憐清想到昨晚楚殘蕭的毒，心中不免有些擔憂，鬆開冷源，雙手在空中隨意揮舞著，似是要抓住什麼東西，卻不料被什麼抓住，掙扎不開。

此刻已經坐在床上的楚殘蕭擰著眉頭看向旁邊手腳不安分，嘴裡還依依呀呀的憐清，疑惑地問道：“無恆，小孩兒睡覺都這般不安分嗎？”

“這……”無恆很想說，他也不知道。畢竟他沒帶過孩子。不過，看著主子此時的心情，最好不說話為妙。

“好了，你出去吧。等會兒辰回來讓他再給小清兒看看。”楚殘蕭也是一臉疲憊，自己剛想來卻發現小屁孩渾身發燙。真是讓人不省心。

“小孩兒都像你這般不討喜麼？”楚殘蕭看著渾身發燙，臉頰通紅的憐清，捏著她的臉說道。他似乎喜歡上了這個動作。

今日醒來時，無恆告訴他，憐清守了他一個晚上，一直抓著他的手不肯鬆開。那時，他心裡是很複雜的。有感動，除了母妃，從未有人對他這麼好過，有惱怒，覺得她不該這麼不懂得珍惜自己的身體，也有煩躁，他不喜歡聰明的孩子，而從他第一眼便知道，這孩子是極其聰明的。

他討厭聰明的孩子。在他看來，聰明的孩子是不討喜的。

憐清的身子骨弱，這次發燒又睡了幾天，這日，憐清即將睜開眼睛，卻聽臥房裡有幾人的聲音，她聽得出來的只有楚殘蕭和無恆，另一個男子的聲音她似乎聽過，卻不記得在哪裡聽過。

本想睜開眼睛，想想又算了。她本就想知道更多關於小鬼的事情，如今，正是個好機會。

“少爺，蘭妃近日脈象更為羸弱了。”是那個她不熟悉的聲音。蘭妃？聽起來是個妃子，知道小鬼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沒想到竟與皇宮有聯絡。

“是嗎？都是我沒用。到如今還未找到聚魂草，母妃她……”聲音有些虛弱，估計這次受傷還沒好完全。憐清聽出楚殘蕭聲音中的自責。他是皇子？憐清也只是短暫的驚訝，皇宮就是一潭深水，哪個不是善於心計的主，小鬼怕是自小沒孃親罩著，受了很多冷眼和傷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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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也別自責。這聚魂草是世間難求的良藥，在萬獸山深處。我們此次比上次更深入了些。蘭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上天會看到主子您一片孝心的。”無恆見楚殘蕭情緒低落，不由出聲安慰。

“萬獸山，萬獸山，如果不是這萬獸山，我也不會遇到小清兒。”提起憐清，楚殘蕭臉上表情稍稍有些柔和，“對了，上次讓你查的那件事有結果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