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嵐捧著鍾離給的騰蛇拳法回家了。

他暫時還看不懂，需要找個人幫忙翻譯一下，思來想去，也就是甘雨比較合適。

作為凝光的秘書，半仙之獸，甘雨輔左璃月七星已過千百年。

只不過石嵐跟她還不是特別熟。

既然想到了仙人，他腦子突然跳出來一個綠色小人。

“哦呀？我怎麼把大聖給忘了呢！找他絕對合適！”

一拍手，石嵐打定主意，明天就去找大聖。

不過現在還是得先回家。

從下街區回來，遠遠的就聞到了蘇二孃雜碎攤上飄出來的香味，勾動了石嵐的食慾。

“二孃！兩串雜碎！”

“石嵐啊，真是好久不見了！”蘇二孃眉開眼笑，顯然今天生意也不錯，“我這人太多了，雜碎還得現做，你先回家吧，回頭做好了二孃給你送去！”

“嗯嗯，謝謝二孃！”

“小家夥跟我還客氣什麼！”

除了二孃，許多排隊吃雜碎的鄰里也紛紛笑著打招呼：

“小家夥！山上的野豬還有多少啊？”

“幼！這不是石嵐嗎！今兒個咋沒出去嚯嚯？來我們家吃飯？”

“不了不了！”石嵐禮貌的一一回應，“先不說了，我得回家了！”

擺脫的鄰居們的打趣，石嵐回到了家中。

推開門，正看到石山坐在客廳中編燈籠。

他坐在矮凳上，地上到處都是噼開的竹條，受傷的那條腿伸的筆直，旁邊還有兩個編好的燈籠，只是沒有湖上燈籠紙。

看到石嵐，石山愣了一下，隨即沒好氣的道“好小子！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家都快忘了在哪裡吧？”

“不至於吧……”石嵐訕訕的笑著：“家裡還不是更以前一樣，除了這個板凳……這個桌子……這個額…門…”

這些東西都被他拿到蜇龍的那天給打爛完了，整屋的傢俱都是石山後來自己做的。

“還有你的床。”石山補充，冷哼道，“還把你的床搬上樓了，以後回樓上睡吧。”

“啊？那我照顧你不方便……”

石嵐說了一半，就看到石山投過來的視線，那眼神分明是在說“搞得這一個月好像都是你在照顧一樣。”

“好吧，當我沒說。”

他隨手拖過來一個小板凳，坐在石山的旁邊，默默撿起一個編好的燈籠，幫著貼燈紙。

卡察一聲。

竹條編的燈籠被他的手抓出了五個洞。

石山頓時望了過來。

石嵐尷尬的放下燈籠：“失誤失誤……”

石山並沒有說什麼，低頭繼續編著燈籠，石嵐則是拿著被自己捏壞的燈籠翻轉著看，又看看石山編燈籠的樣子，無非就是幾根細竹條來回翻弄，只覺得枯燥。

他無聊的道：“老爹，市場上買一些不就行了？我都轉正了，月錢有好幾萬摩拉呢，又不是沒錢…編著多無聊啊。”

“平心靜氣，什麼事都不覺的無聊了。”石山頭也不抬，聲音低沉，略顯沙啞，這是他常年抽菸留下的毛病，喉嚨裡總有什麼東西卡著，咳不出，也咽不下。

石山緩緩道：“買一些倒可以，但失了心意。動動手，收穫的可不只是成果，過程也可以享受，這就是滿足。”

石嵐只是安靜的聽著，看著。

“你有心事？”石山冷不丁的道。

石嵐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我？哪有！我只是報名了那個什麼比武大會，逐月節跟一群小朋友玩玩……嗯，我在思考會遇到什麼樣的對手。”

“說吧，你我父子還有什麼藏著掖著的。”

“呃……”石嵐抿了抿嘴，儘量讓自己的心態平靜下來。“在無妄坡之前，我去了層巖巨淵……”

“嗯。”

石山沉聲應了一下，也沒有下語，只是手中編織的動作變得更快了。

門縫中有夜風吹進，吹動了油燈的火芯，屋內的燈光搖曳，讓桌椅的影子都動了起來，恍忽了石山的面孔，看不清他的表情。

石嵐拿起燈罩扣住了油燈，“回頭買一個夜泊石燈吧。”

石山又是嗯了一聲，仍舊沒有回話。

屋內的氣氛有點凝固。

石嵐揉了揉臉讓自己的表情舒緩下來，清脆的聲音打破了這個僵局，“我去了層巖巨淵的最下層…遇到了一些事…我想問的是……”

“你想問你從哪來？”石山打斷了他，也停下了手上的編織，望向石嵐，聲音沙啞：“你早就知道你是我收養的，為什麼還要問這些……”

石嵐迫切道：“細節啊！我想知道一些細節！比如說在哪裡發現我的？那時候我是什麼樣子？為什麼會被你帶回來？”

石山的身體勐然顫動了一下，臉上出現了掙扎痛苦的表情，顫抖的手竟然拿不起燈籠。

看到石山這副模樣，石嵐感覺心臟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喘不過氣來：“老爹……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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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山抬起他的手，手指正流著血：“不是……是我手被竹條劃破了。”

石嵐：“………”

石山咧嘴一笑，用另一只手小心的拔去留在指肉中的細刺，放在嘴裡吮了吮，“沒什麼難言之隱，就是想起了那時，覺得有些懷念，走神了。”

石山甩了甩手，止住血之後又開始編織燈籠：“臭小子，你不知道，因為你今年十三歲了，所以撿到你的時候是十三年前。”

石嵐：“說了，好像又沒說。”

“咳咳……”石山面帶懷念：“那天下午，其實在層巖巨淵下面也分不清是上午還是下午。”

“你老爹我可是隊裡最好的礦工，所以就被大隊長派到下層礦區的最下面，你去過那裡應該知道，那裡面長了一個超級大的蘑孤樹……”

石嵐尷尬的打斷：“老爹，不要水字數。”

石山被噎了一口，把編好的燈籠朝著石嵐扔了過去，“別打岔聽我說。”

“當時有人說挖出了一個很可怕的東西，我就帶人過去了。說是挖，其實也就是一堵牆被挖穿了，後面一個天然的石廳，空間之大，感覺像是挖到了若陀龍王的老家。然後我們就看到正中央，一根散發著耀眼光芒的石柱……”

石嵐即答：“判罰之釘。”

“對！就是在那個什麼釘的下面，找到了一顆人類孩童模樣的礦石，好了，到這裡你就該明白了。”

“原來，真的是在判罰之釘下……”石嵐低頭，默默自語：“居然真是石頭裡蹦出來的……”

“當時也怪，幾個人一起都搬不動你，正不知道怎麼好，嘿，結果我一伸手，石頭就裂開了一道縫，你就出生了。”

石山面帶微笑，似乎又回來到了初見石嵐的時候：“那小臉，那眼神，當時我就有種感覺，認定你就應該是我們老石家的孩子，所以後來就算輝山廳的人說你是魔童轉世還是什麼深淵怪物，我就打定主意要收養你，把你養大。”

“老石家的孩子？”沒細聽石山為了收養自己究竟遇到了什麼阻力，他的注意力全被這一句話吸引了。

石嵐頓時想到了什麼。

在那個混沌的記憶中，他好像記得自己是一個被手下士兵稱為“石隊長”的人因為想念自己孩子而凋刻出來的……

“石隊長……石山……老石家的孩子……”

石嵐一個激靈從凳子上蹦了起來：“老爹，咱家祖上是不是有老祖宗當過千巖軍？隊長什麼的？”

石山瞪大了眼睛：“我記得沒跟你說過這事啊？你怎麼知道五百年前我們石家有一個千巖軍隊長？”

石嵐的大腦當時就宕機了，哆哆嗦嗦，語出驚人：

“老爹…我好像是你祖宗啊？”

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