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戰事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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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鎮淮軍剛剛整備完畢,朝廷連下三道詔令,敦促淮北諸軍依照計劃進駐作戰位置。

鎮淮軍地處淮北前線,按理說用不著倉促啟程,等到朝廷大軍從開封出發再走不遲。

就連朱秀身後,駐守亳州的歸德軍節度使李重進都還沒動,他就更不用著急。

此次攻伐淮南,主要有兩條進軍路線。

李谷、李重進、王彥超所部統率主力,自然承擔主攻壽州方向。

朱秀和韓令坤往泗州方向進兵,在淮河下游策應主力部隊圍攻壽州,同時威壓揚州,防備楚州唐軍,伺機攻佔揚州。

楚州便是後世淮安市青浦區,位於洪澤湖東側,水網密佈,多湖泊沼澤,駐有一支三千餘人的唐軍。

鎮淮軍在洪澤湖練兵,這支唐軍的底細朱秀早就摸清楚。

統兵將領名叫查保靖,查文徽的同族兄弟。

此人去年跟隨查文徽攻伐吳越,哪知查文徽兵敗被擒,放歸南唐時,吳越王錢弘俶賜給他一杯毒酒,查文徽回到江寧沒多久,毒發身亡。

查保靖在楚州戰戰兢兢,北面要防備大周,南面要防備吳越,幾次上書請求朝廷調他回朝,李璟只是不允。

查保靖打仗不怎麼行,最大的優點就是膽小,謹慎。

而李璟正是看中他這兩個優點,覺得留他駐守楚州最合適不過。

楚州之地就是南唐在淮北的前哨站,不需要四處出擊攻略四方,只需要老老實實防備周兵進攻,時刻留意周軍動向,及時向朝廷稟報就行。

朱秀考慮過後,覺得先打楚州意義不大,一來楚州有許多零散湖泊沼澤可以藏兵,鎮淮軍兩萬多兵馬去圍查保靖三千唐軍,像是放貓捉耗子,瞎耽誤工夫,捉住了作用也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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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奏朝廷後,柴榮認同此判斷,沒有要求鎮淮軍必須要把楚州拿下,只要按計劃進駐泗州,威壓揚州,從淮北東西兩線給予唐軍壓力就行。

朱秀派小股兵馬,三百餘人切斷楚州和揚州之間的漕渠,故意放出風聲,要率軍進攻楚州,其實早就率領大軍開赴泗州去了。

泗州便是後世江蘇盱眙,地處淮河下游,靠北面臨河處地勢平坦,基本無險可守。

朱秀率軍從洪澤湖西岸登船,走淮河入湖後的南下河道,在盱眙東北面仙人渡登岸,聲勢浩大地朝泗州進兵。

泗州兵馬不足五千,泗州刺史乾脆率軍南撤,返回雄州(天長縣)固守待援。

淮南第一戰,朱秀兵不血刃奪下泗州。

佔據泗州後,鎮淮軍全面封鎖淮河下游河道,嚴禁民間船隻出現在洪澤湖面。

又在泗州城內修建糧倉,屯放大批軍糧,在西南方一片丘陵地帶和東南方向的平原地帶修築城寨,駐守少量兵馬,防備唐軍反撲。

朱秀準備把泗州打造成進軍揚州的前沿陣地,為挺進淮南打下堅實一步。

同時,李谷、王彥超率軍先行抵達下蔡,與壽州隔淮河相望。

周軍此來兵貴神速,唐軍駐守在淮河北岸來遠鎮一直兵馬來不及撤離,被王彥超神兵天降圍攻全殲。

壽州守將劉仁瞻急令唐軍收縮回城,堅壁清野,完全避免和周軍接觸。

李谷依照之前在開封定下的作戰計劃,在壽州城上游一處名叫正陽鎮的地方搭建浮橋,十日完畢,萬餘周軍先鋒部隊順利渡河。

王彥超和先鋒都指揮使司超率軍直奔壽州,於城西遇上從濠州趕來的南唐援軍兩千餘人,大破之,斬殺敵將四人。

此後半個月,李谷坐鎮正陽,王彥超和司超不斷前往壽州城下挑釁,劉仁瞻約束唐軍不得出戰,壽州城高大險固,周軍也無計可施。

期間李谷做了一次試探性攻城,唐軍反抗激烈,劉仁瞻坐鎮城頭指揮有度,周軍傷亡慘重,李谷只能及時作罷。

十二月末,李璟派遣大將劉彥貞發兵自光州來救壽州,劉彥貞水路大軍共計三萬餘,沿淮河南下,直逼李谷所部周軍。

李谷顧慮周軍不習水戰,兵力又不佔優勢,萬一兵敗浮橋被毀,這一萬多先鋒軍將被全殲在淮河南岸。

於是,李谷一邊上奏稟明情況,一邊率領全軍回撤北岸,進駐正陽北。

李谷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撤軍的同時,李重進已經率領兩萬餘歸德軍潁上,距離正陽不遠,聽聞劉彥貞率軍馳援壽州,李重進也率軍火速趕來支援。

可惜晚了一步,李谷退守淮河北岸,主動放棄了南岸陣地。

劉彥貞率軍開入壽州城,和劉仁瞻合兵一處。

正月初,柴榮接到李谷退兵訊息,當堂大怒,斥責李谷未戰先退,有損大軍士氣。

又因壽州圍攻兩月毫無進展,柴榮決意親征淮南,下詔命宣徽南院使、鎮安節度使向訓擔任東京留守,彰信節度使韓通權點檢侍衛司及在京內外都巡檢,其餘宰臣重臣各司其職。

侍衛司親軍都指揮使是李重進,韓通這個權點檢侍衛司,也就是臨時擔任侍衛司最高統帥,負責開封內外治安,和向訓一起守衛京城。

柴榮又下旨,改任李重進為淮南道行營都招討使,李谷為副,兼判壽州行府事。

都部署和都招討使都是戰事臨時設定的最高統帥,二者可以通用,細微區別在於,都部署一般由朝廷重臣和禁軍大將擔任,招討使一般由地方節度使出任。

權責來說,招討使比都部署還要更重一些。

而所謂壽州行府,指的是設定在京城以外的臨時性軍務排程機構。

柴榮此舉,也是出於對李谷倉促退兵的懲戒。

顯德三年正月中,南唐大將劉彥貞認為盤踞正陽北岸的周軍兵力少,不如趁勢主動出擊,殲滅這支敵軍。

壽州守將劉仁瞻、池州刺史張全約極力勸阻,認為李重進已經率領大軍屯駐潁上,隨時可以救援李谷所部,此時應該固守,而不是主動出城野戰。

劉彥貞不聽,率領所部三萬餘兵馬亮明旗號,出壽州城開赴正陽,準備強渡正陽渡口,攻擊北岸周軍。

唐軍消息閉塞,他們不知道的是,周軍主帥已經換成了李重進。

李重進抵達後,接過李谷所部萬餘先鋒軍,又將浮橋移動到正陽東北,已經於數日之前開始秘密渡河。

得知劉彥貞率軍出城,李重進和王彥超一合計,決定設伏圍攻。

由王彥超親率小股兵馬羊裝前往壽州城打探軍情,遭遇劉彥貞大軍後倉惶西逃。

劉彥貞不識周軍計策,親自率軍追擊,引至一處名叫四溝頭的河谷地時,李重進率伏兵四起。

此戰周軍大獲全勝,斬殺唐軍萬餘,一路追擊東逃唐軍,伏屍三十餘裡,繳獲軍械數十萬,糧草數萬石。

唐軍主將劉彥貞,被李重進斬於馬下,部將鹹師郎等人被王彥超擒獲。

此一戰後,李重進威名響徹江南,淮南諸州軍民驚恐,李璟氣得在朝堂之上大罵劉彥貞無能誤國。

池州刺史張全約收攏殘部,退守壽州,和劉仁瞻一起堅守不出。

這一戰也是周軍南征以來獲得的最大勝利,柴榮御駕在途中聽聞後,龍心大悅,下旨褒獎李重進和王彥超。

二月底,柴榮御駕趕到正陽,周軍全面渡河,兵臨壽州城下。

從開封府和淮北等地徵調的民夫也陸續趕到,柴榮一聲令下,十幾萬民夫和數萬周軍輪番攻打壽州城,晝夜不息。

李重進大破劉彥貞一戰影響深遠,使得原本要從除州、濠州一帶出兵進攻周軍救援壽州的唐軍主將皇甫暉、姚鳳等將不敢再輕易出兵,只得退守關隘,等到江寧朝廷再派大軍支援。

壽州城展開慘烈的攻防戰事時,朱秀也在泗州和韓令坤率領的萬餘兵馬匯合......

~~~

“韓將軍,請坐!”

泗州城臨時節帥府裡,韓令坤前來拜見,朱秀親自引他到廳上落座。

韓令坤半月前率軍抵達泗州,他倒是很懂事,沒有和鎮淮軍爭搶本就擁擠的城內營房,主動要求到城外五里處一處莊子安營紮寨,雙方互為犄角。

朱秀客氣地邀請他一同入城居住,韓令坤自然婉拒,朱秀也就不勉強,派米信和田重進各帶五百軍士協助他紮營。

前些日壽州傳來李重進大破劉彥貞的訊息,朱秀派人廣泛宣傳,周軍歡欣鼓舞,泗州民間卻反響平平。

自五代亂世以來,泗州本就處在南北政權爭鋒的最前沿,大小戰事不休,百姓對於戰爭早就習以為常。

城頭大旗隨時面臨變換可能,在泗州百姓看來,這地方歸屬誰都有可能。

昨日屬唐,今日屬周,明日說不定又被唐奪去,後日又可能被周軍奪回,如此反覆。

比起數十年沒見過戰事的淮南軍民,泗州百姓對於戰爭可算是熟悉得多。

劉彥貞大敗的訊息傳來,泗州民間也只是稍稍驚歎周軍戰力之強悍,其他的倒沒多少反應。

不過韓令坤有些坐不住了,眼看陛下親臨,壽州方向接連取得大勝,他們據守泗州安靜得彷彿不存在,這樣下去功勞豈不都被李重進王彥超等人搶佔了?

“朱副帥,雖說我軍不承擔主攻,但在泗州遲遲按兵不動,是否有些不妥?”

寒暄兩句,韓令坤擱下茶盞,忍不住進入正題。

朱秀撥弄蓋碗:“我軍攻佔泗州,只要能扎下根來,就是大功一件,就算你我在此住到戰事結束,陛下也不會說什麼。”

韓令坤急道:“可陛下分配的戰略任務,是讓我們伺機進攻揚州、泰州,一味按兵不動,如何能在淮河下游取得進展?”

朱秀開玩笑道:“韓將軍是見壽州打得熱鬧,有些技癢坐不住了吧?”

韓令坤苦笑道:“一場大戰開啟,身為統兵將領,誰不想打幾個漂亮的勝仗?朱副帥好歹還有攻佔泗州的功勞,韓某自從來到淮南,連唐軍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一味等下去,恐怕等到壽州城破,陛下大軍打到長江邊上,那時候就再沒我們什麼事了。”

“韓將軍放心,壽州守將劉仁瞻向來以擅守著稱,壽州城高大險固,囤糧足夠一年之用,短時間想要攻破,難!”朱秀搖搖頭。

韓令坤有些不信:“陛下親臨,十幾萬民夫幾萬強兵日夜攻打,劉仁瞻又能堅持多久?”

朱秀反問道:“韓將軍認為壽州多久能破?”

韓令坤想了想:“最多再堅持三個月,五月底之前,必破!”

朱秀道:“韓將軍不妨跟我打個賭,若是五月底之前壽州能破,算你贏,反之,則是我贏!”

韓令坤也爽快道:“好,打賭就打賭!不知朱副帥想賭什麼?”

朱秀笑道:“一時半刻也想不起來,若是我贏,就算韓將軍欠我一個人情好了!”

韓令坤大笑道:“若韓某僥倖勝出,就跟朱副帥討要那匹金山馬王紅孩兒,到時候朱副帥可不要心疼!”

韓令坤半開玩笑,觀察朱秀反應。

朱秀稍稍思索,爽利道:“好!若你贏,我親自牽著紅孩兒送到你營中!”

韓令坤似乎沒想到朱秀會捨得拿那匹價值連城的金山馬王做賭注,連連擺手道:“玩笑話而已,朱副帥不必當真!若韓某僥倖贏了,等回到開封,朱副帥讓某在泰和樓連吃一個月就好!”

“哈哈~好說好說!吃也要吃,馬也要給!願賭服輸嘛!”朱秀十分豪爽地道。

韓令坤也笑了,看得出朱秀不像是做做姿態,如果他輸了,真的捨得送出那匹金山馬王,外加泰和樓一個月免費餐飯。

韓令坤心中對他生出些好感,此人雖然年輕,又是文人統兵,但身上有股令人舒服的爽利氣。

原先韓令坤還擔心無法與朱秀愉快相處,畢竟當年他弟弟韓令均和趙匡義夥同著打周憲的主意。

此事著實惹惱了朱秀,趙匡義的下場韓令坤也知道,韓令均過錯不大,朱秀也就沒有追究。

但私底下,韓令坤可是把他臭罵一頓,還差點上了手。

從此後韓令均倒是老實了,乖乖在國子監讀書,混到去年十八歲,韓令坤想法子給他補了個監察巡按的缺額,從御史臺從低品級官員做起,也算是正式出仕。

近年來韓令均在京畿各州縣跑,巡察民風,察糾戶口、農桑、吏治,長進不少,基本上不用韓令坤再為他操心。

此次出征淮南,韓令坤原本還擔心朱秀會因為以往過節對他有意見,可半個月相處下來,發現朱秀對往事隻字不提,待他也頗為客氣周到。

韓令坤才漸漸安下心來。

他年長朱秀近十歲,官職階位卻在朱秀之下,換做別人,心裡只怕多少有些不舒服。

可韓令坤絲毫不受影響,但凡見面一律尊稱朱副帥,把自己的位置放得極低。

朱秀欣賞他的為人和能力,自然也是客氣相待。

就這樣,兩個交情平平之人,這一次共事竟然出奇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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