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深夜傳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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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朱秀很低調地迎娶史靈雁過門。

雖說名義上,史靈雁是以符彥卿義女,符金環陪嫁的身份過門,名份上屬於媵妾,但朱秀還是給予她正妻過門的待遇,只是沒有大肆宣揚宴請賓客,只請了張永德夫婦和李重進夫婦,趙匡胤、石守信、魏仁浦、範質等相熟好友,大夥也好找機會聚一聚。

老史送閨女過門,表面上故作堅強,實則偷偷哭紅眼。

三日後,等行過回門禮,史匡威進宮見了官家,便帶上親兵趕赴許州上任去了。

原本要帶史向文一塊去,可老史思前想後還是讓他留在開封,畢竟朱秀身邊更需要保護。

一雙兒女從此後有了依靠,老史再沒什麼遺憾的,離京時那叫一個灑脫、輕鬆。

廣順二年末即將在平靜中度過,自從柴榮離京,朝野間各種猜疑戛然而止,一切彷彿都歸於平靜,各省部監寺按部就班地運轉。

除了荊襄之地頻頻有奏報送入京,大周舉國上下似乎萬事安穩。

可朱秀卻在這極度的平靜之下,嗅到暗流洶湧的氣味。

只是他現在無職無權,隔三差五到司農寺點卯,找司農寺卿閒侃幾句,混混臉熟,然後就放衙回家,和符金環史靈雁兩個新婚小娘子談情說愛,日子過得倒還算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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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朱秀算是想明白了,有些事情還輪不到他去瞎折騰,與其瞎操心,還不如享受自己的小日子。

天塌下有高個子頂著,如今朝廷裡高個子不少,他朱秀還只是個矮騾子,想頂還沒資格。

想明白這一點,朱秀該吃吃該喝喝,過起了與世無爭的新婚生活。

廣順三年的正月,就在這種悠閒安逸的日子裡悄然來到。

元日大朝會,按理說朱秀有資格參加,可以站在靠近大慶門的廣場一角,遠眺恢宏的大慶殿,再聽傳音宦官把大殿裡官家的講話一遍遍傳下。

朱秀覺得站在廣場上太冷了,懶得去,帶話給司農寺幾位主官,告假在家,抱著符金環睡到自然醒。

清閒歸清閒,朱秀沒忘記讓侯府保持內緊外鬆的迷惑狀態,府裡的明崗暗哨增添一倍有餘,開封城盛和邸舍的人手全都調入府裡,暗中加強戒備。

柴榮當日離京時,透露出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

他新婚未過匆忙離京,並非朝野間傳揚的什麼父子失和,而是他跟郭威定下的密謀。

這大周天下,還得郭威和柴榮小心對付的人,也就只有南北二王了。

開封城裡究竟潛藏多少王峻的黨羽,誰也不知道,一旦窗戶紙捅破,動靜不會小,保護侯府完全是重中之重。

這些厲害關係,朱秀提前跟畢鎮海、馬慶、胡廣嶽等人分說過,和李重進、張永德、趙匡胤也隨時保持聯絡。

正月十四,明日就是上元節,侯府一早開始忙碌。

符金環帶著馬慶清點府庫,把明日挨家送去的節日禮物準備好,送到各家各戶的禮物都不一樣,還得提前標識清楚。

家裡有了女主人就是不一樣,這些迎來送往的事情讓女卷出面打點,朱秀完全用不著操心。

以符金環的家世,她對這些天生很在行,而且樂在其中,迅速完成侯府女主人的身份轉變。

看著侯府越發井井有條,朱秀相當欣慰,這媳婦沒白娶。

“你今日不去司農寺應卯?”

符金環忙活一上午,準備回屋歇息會,路過內書房時,瞧見朱秀斜躺在榻上看書。

朱秀瞥她一眼:“天冷,幾塊實驗田都給凍住了,啥也幹不了,我乾脆告假回家,等過了上元節,天氣回暖土地解凍再說。”

“噢~”符金環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朱秀在司農寺弄了些實驗田,說是要試種什麼新作物,前些日子,每日下午回家都弄得滿身泥垢。

農事她不太懂,長在軍武世家,耍過刀槍棍棒,就是沒捏過鋤頭把子。

符金環沒著急離開,在內書房裡慢慢轉悠。

朱秀放下書本:“怎麼,有事?”

符金環坐到榻邊,抿著嘴輕笑道:“這幾日怎麼不見周娘子?”

朱秀乾咳一聲,假裝翻書:“不知道,興許住在觀音院....”

“一座尼姑庵,冷冷清清,有什麼好住的?”

朱秀瞥她一眼,有些摸不清這妮子真實意圖,含湖道:“興許是尼姑庵的齋飯好吃....”

符金環打了他一下:“你少跟我裝蒜!你去跟周娘子說,讓她回家裡來住,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朱秀眨巴眼:“你當真這麼想?”

“哼~身為大婦,自然要有容人之量!莫非在你心裡,我就是那種容不得別人的妒婦?”符金環嗔道。

朱秀忙捉住她一雙玉手:“夫人是有容乃大,肚量可納江海!”

符金環掙脫開,冷笑漣漣:“你心裡早就這麼想,巴不得我主動幫你把外面那些個女人統統接回家!”

“哪有!我有夫人,此生便圓滿了,其他人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朱秀信誓旦旦。

符金環不滿地都噥:“鬼才信你!我是覺得近來開封城不太平,恐怕要出事,擔心周娘子在外面無人照顧,這才讓你把她接回來。”

朱秀奇怪道:“你從何聽來?”

“自從進了正月,這城裡的巡城甲兵、六街巡使就比以前多了一倍,各大城門進出城盤查得比以前嚴格,昨日我到公主府送幾件上好毛貨,聽壽安公主說,從今夜起,亥時到寅時要施行宵禁,也不知是真是假....”

符金環柳眉微蹙,有些擔憂。

朱秀笑道:“別想那麼多,朝廷上的確會發生一些變動,影響不大,不至於生亂。”

符金環道:“你一個小小從九品屯田令史,朝廷上的大事與你無關吧?”

朱秀輕輕掐了掐她的臉蛋:“這可說不定,我這個屯田令史,指不定哪天就搖身一變成了三品大員。”

符金環輕咬唇:“總之,不管你做什麼,以保全自身為重!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性命重要!”

朱秀滿心感動,輕輕摩挲新婚妻子細膩緊緻的臉蛋:“環兒放心,為夫我可捨不得讓你守寡....”

符金環打掉他的手,嬌嗔道:“我才不會替你守寡!你要是丟了小命,大不了我找人改嫁就是了!”

朱秀大怒,勐地把她拽進懷中,翻身壓在榻上,手掌朝著那渾圓軟彈處扇去:“大膽婆娘還想改嫁?反了你!~”

“咯咯咯~你鬆開人家~”符金環掙扎著嬌喘連連。

很快,屋外冬陽暖暖,屋內提早洩露春光....

個把時辰後,朱秀換洗一新,神清氣爽地乘坐馬車前往觀音院接周憲回家。

周憲雖有些不情願,她原本打算住到上元節後再回去探望吳友娣。

朱秀好說歹說,才勸得她跟自己一塊回府。

傍晚,一大家子圍坐爐子邊吃涮羊肉,而後朱秀、符金環、史靈雁、周憲回後宅搓了會麻將,一直玩到府裡敲響二更天的梆子聲才歇息。

史靈雁身子不方便,自個兒回臥房歇息。

朱秀和符金環小夫妻新婚燕爾,自然是徹夜貪歡,予取予求,戰至夜深方才偃旗息鼓。

快到卯時正,天色還一片昏黑,馬慶和畢鎮海突然率領一幫護衛舉著火把湧進後宅院。

主臥房門被敲得震天響,朱秀從睡夢中驚醒。

“何事?”

睡眼惺忪地望著屋外亮起一片火光,朱秀也被嚇一跳,睡意全無。

“侯爺快快起身,有官家旨意送到!”馬慶焦急道。

“官家旨意?!”朱秀顧不得驚惶,趕緊掀開被褥下床,手忙腳亂穿衣袍。

天氣還冷得很,離開暖炕,凍得渾身直哆嗦。

符金環也被驚醒:“出了何事?”

“有官家旨意,我去看看!你再睡會,別起身,當心凍壞身子。”朱秀語速飛快,穿好衣袍套上鞋襪,再披一件氅衣。

“小心些!”符金環蜷縮在被褥裡,眼眸裡滿是憂慮,望著朱秀出了臥房,馬慶等人簇擁他離開,院外火光漸漸消失,重新歸於黑暗。

前廳裡,朱秀見到了深夜前來傳旨的人,赫然是王審琦!

“請定遠侯朱秀接官家旨意!”

甲胃著身的王審琦沒有半點客套,一見面就把一個錦盒遞到朱秀面前。

他臉色沉肅,面頰被凍得皴紅,盔帽上還沾落霜雪。

朱秀也不敢耽誤,下拜叩首:“臣朱秀接旨!”

“制敕:授定遠侯朱秀虎翼軍都指揮使,掌兵符印信,全權節制本部兵馬,於己正時之前率軍入內城,接管宜秋門、西水門、閶合門,駐防西城,全力搜捕王峻叛黨,若遇反抗格殺勿論!”

王審琦語速飛快地厲聲唸完旨意,連同裝有兵符印信的錦盒塞到朱秀手裡。

朱秀渾身一凜,高舉雙手接過:“臣朱秀領旨!”

這道殺氣騰騰的旨意半夜送來,指名道姓把王峻定為叛黨,不用說,這是郭威決定對王峻一黨發難!

朱秀起身檢查了一遍兵符印信,虎翼軍是他和李重進一手籌建,對於兵符印信熟悉得很,做不了假。

“敢問王將軍,我率虎翼軍駐防西城,那南城和東城又是誰接管?宮城內宮又如何保證安全?”

朱秀也顧不上寒暄,直接問出關鍵所在。

王審琦沉聲道:“南城崇明門、明德門、保康門有駙馬都尉張永德率虎捷軍左廂都指揮使韓通等人鎮守,東城麗景門、曹門、東水門有龍捷軍副都指揮使趙弘殷老將軍接管。

宮城由大內都點檢李重進率領殿前禁軍駐守,官家已做出萬全安排,諸位將領聽令行事便可!”

朱秀忙道:“多謝王將軍相告!”

王審琦又道:“提醒朱侯爺,你只有一個半時辰的時間接掌虎翼軍,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己正之前必須率軍入城,駐防到位,否則軍法從事,絕不留情!”

“請王將軍回稟官家,臣朱秀一定不負官家重託!”

王審琦深深看他一眼:“時候不早了,朱侯爺趕快去準備吧!”

說完,王審琦告辭大步離去。

朱秀站在廳外,天色已經破曉,清晨的濃霧還籠罩整座都城。

“派人去找潘美,讓他火速趕往羅城虎翼軍大營!從現在起,我徵調他為虎翼軍右廂副都指揮使,調令、告身文書後面補上!”

“馬慶和胡廣嶽留守侯府,畢鎮海隨我趕赴軍營!再叫上兄長和史向文!”

“從今起,府裡大小事情聽從夫人處置,記得每隔三個時辰派人與我互通訊息!”

朱秀下了一連串命令,身邊人手紛紛行動起來。

片刻後,朱秀帶上畢鎮海、朱武、史向文快馬飛奔,前往羅城西教坊虎翼軍駐地。

朱秀一行人趕到大營時,潘美也恰好趕到。

這廝也是在睡夢中被叫醒的,連頭髮也顧不上扎,戴個盔帽提上長柄花刀就跑來。

潘美急得滿頭大汗,一見面急吼吼道:“我說你小子派人徵調我進虎翼軍,到底是真是假?”

朱秀取出兵符印信給他看:“官家親賜符印,豈會有假?”

潘美咽咽唾沫:“你小子靠點譜,我老潘好不容易當上外殿直都知,可別到時候竹籃打水兩頭空!”

“放心,坑不了你!往後你還跟我混!”朱秀大笑,畢鎮海叫開營門,一行人騎馬衝入營中。

時任虎翼軍副都指揮使兼右廂都指揮使之人是曹彬,聽到動靜出帳察看。

“曹將軍,我奉官家旨意接任虎翼軍都指揮使,這是制敕符印,還請檢查。”

朱秀翻身下馬,畢鎮海把旨意符印送到曹彬手裡。

原本朱秀還擔心曹彬不服氣,會有異議,沒想到他檢查完敕書符印,果斷單膝下拜:“末將曹彬一切聽從朱軍使吩咐!”

朱秀鬆口氣,急忙攙扶他起身:“曹將軍不必多禮,還請下令集合全軍,隨我入城!”

曹彬二話不說,吩咐軍士敲響軍鼓,請朱秀登上點將臺檢閱。

全軍兩萬多人,集合相當迅速,兩炷香不到,左右兩廂六個軍十四個指揮按照各軍序列分列齊整。

“曹將軍治兵有方啊!”朱秀讚歎一句。

曹彬澹笑道:“末將不敢居功,只是遵照朱軍使以前立下的規矩,嚴格整頓軍務,不敢有絲毫懈怠。”

朱秀笑了笑,他離開虎翼軍已經一年多,期間曹彬作為全軍實際上的最高統帥,如果他有心推翻之前立下的軍規和操練法門,虎翼軍絕對不會保持原狀。

由此看來,曹彬還真是一位坦蕩之人。

整軍完畢,軍令官連連打出旗號,全軍將士輕裝出發,有序開進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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