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夫妻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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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光遜順著地溝爬回馬棚,取出衣甲佩刀穿戴好,掩蓋上石板,鋪好稻草恢復原狀,檢查無誤才離開。

仰頭看看天色,已是晨曦初露。

離開時,他可從沒想過再回來。

周光遜苦笑,感覺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擺弄自己。

他腦海中浮現那位儒雅少年郎的音容笑貌,渾身有些發寒。

或許正像那少年郎說的一樣,從他心裡生出逃離蒲州城的想法開始,他的命就已經不由自己掌控。

那少年郎究竟是什麼人?

自己與他明明沒有見過面,卻感覺他對自己非常瞭解?

世間難道真有未卜先知之人?

周光遜搖搖頭,郭威麾下能人輩出,也該李守貞父子氣數將盡。

這或許就是天意!

周光遜深吸口氣,將腦中紛亂的思緒驅散,目光重新變得堅毅。

他大踏步朝著南門走去,開始思考計劃如何展開。

第二日,趁著內城門開啟,押糧官送糧食到羅城的機會,周光遜派遣親信混入內城,找到城東一家掌櫃姓畢的貨棧,將訊息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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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下午,畢紅玉將訊息送到符金盞手中。

符金盞坐在臥房裡,捏著一張輕飄飄的紙條,強自按捺心中激動,雙手合十心裡默誦平安。

老天終究還是慈悲的,冥冥中給她活命機會,讓她不至於年紀輕輕,就要為李守貞父子陪葬。

紙條上只有寥寥幾個字,卻事關她的生死,符金盞看了無數遍,將畢紅玉傳達的約定牢牢記住。

“小王爺~”屋外傳來婢女聲音。

符金盞一驚,急忙將紙條吞入口中,用力嚼碎嚥下肚。

屋門被猛地推開,李崇訓陰沉著臉走進屋。

一年以來,李崇訓也算經歷過大起大落。

李守貞在長安宣佈反漢自立,封他為秦王世子,兵馬大元帥,那時的他何等風光,放眼望去,關中之地盡在秦字王旗之下。

李崇訓原本沒有太大野心,只想著繼承父親留下的榮華富貴,安享太平而已。

可是起兵之初,關中傳檄而定的大好局面,讓他真正見識到權勢的威力,頭頂秦王世子的名號,著實威風了好些日子。

品嚐到權力的滋味,李崇訓漸漸迷戀其中,甚至與李守貞一樣,妄想有朝一日,能夠率領秦軍出潼關,馬踏洛陽與開封,掀翻劉漢朝廷,然後一統中原,在這王字頭上再添一頂白帽子。

可惜李崇訓的美夢破碎的很快,隨著王景崇、趙思綰相繼戰敗被殺,朝廷改派郭威出任統帥,蒲津關一夜間失手,潼關岌岌可危,秦國勢力迅速萎縮至蒲州城一帶。

現如今,更是連蒲州城都出不去。

李崇訓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敗的如此快?

他其實並不想跟李守貞逃亡蜀國,人離鄉賤,更何況李氏這樣的戰敗諸侯,去了蜀國無權無勢,只能任人恥笑擺佈罷了。

符金盞起身警惕地看著他,衣袖裡藏著一把剪刀。

半年不見,李崇訓老態了許多,還不到三十的年紀,頭髮竟然已經花白大半,臉上的皺紋也深刻了不少。

雖然依舊一身錦衣玉冠,可與一年多前豐神俊朗的貴公子形象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見到符金盞,李崇訓也是一愣,緩和臉色苦笑道:“許久未見,夫人也清減了許多....”

符金盞冷冷地道:“你有何事?”

李崇訓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嘆道:“突然想起太久沒來探視夫人,今日有空就來看看,夫人過得可好?”

符金盞隔著些距離坐下,淡然道:“還能活著,已算不錯。”

李崇訓苦澀道:“夫人難道不想知道,城外戰況如何?”

符金盞搖頭道:“郭樞密統兵,你們必敗無疑。蒲州城高大堅固,難以攻克,圍而不攻,待城中糧盡自絕,才是上上之策。”

李崇訓咬咬牙,臉色有些難看:“夫人當真滿心期盼我父子戰敗?”

符金盞冷聲道:“你二人倒行逆施,陰謀叛亂,為天下人所不齒,為一己私利置關中百姓於水火,焉能不敗?若讓你父子得勢,那才是蒼天無眼....”

“夠了!”李崇訓勃然大怒,狠狠摔碎茶盞。

符金盞看著他,平靜地道:“你我好歹也算夫妻一場,我被囚禁之時,也是你去向太師求情,才讓我每日裡有片刻自由。你並非野心勃勃之人,如今也只是受太師影響,才淪落至此。

聽我一句勸,蒲州城遲早會破,不如你勸太師開城投降,請求朝廷寬恕罪過,我也會請符氏為你說情。千萬不要再負隅頑抗,免得到最後死無葬身之地。”

李崇訓臉色鐵青,低吼道:“已到如今地步,朝廷如何會放過我李氏?開城投降,無異於自尋死路!就算最後城破,只要突圍殺出,逃往蜀國,便還有一線生機....”

符金盞輕嘆口氣,搖搖頭閉嘴不言,望著眼前胡茬滿布,滿臉瘋狂獰色的男人,雙眸流露幾分悲憫。

若非李守貞一意孤行,他父子二人何至於此?

若非李崇訓太過懦弱,為父之命是從,又何至於此?

他二人的結局,或許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

李崇訓想到些什麼,睜大一雙血絲滿布的眼睛,神情癲狂地道:“夫人是符氏嫡女,城外的郭威與你家也是世交,不如夫人即刻寫信,請符氏在兗州起兵,再哄騙郭威拖延時日,等到符氏起兵,開封必然震動,到那時,蒲州城之圍自然化解!

兩家聯手奮力一搏,不是沒有機會!”

符金盞呼地站起身,眼眸裡的憐憫之色被一片憤怒厭惡所取代,李崇訓,已經無可救藥了。

“只要夫人手書一封,魏國公為救你,一定會起兵的....”李崇訓近乎於哀求地說道。

符金盞厲聲道:“我就算死,也不會讓符氏背上亂臣賊子的罵名!你走吧,從此以後,你我再無夫妻名分!”

李崇訓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滿眼怨怒厲火,猛地尖聲怒罵道:“賤人!你不肯救我李家,那就為李家陪葬!等到郭威破城之日,我定會親手殺你,然後再自盡!你想與李家劃清界限,活著離開蒲州城,絕無可能!你生是李家人,死也要做李家鬼!”

符金盞滿面蒼白,眼前的李崇訓彷彿地獄惡鬼一般兇獰。

李崇訓摔門而去,衝著屋外婢女和看守怒吼:“從今日起,不準這賤女人踏出門一步!給我看好她,若有半點閃失,你們全部人都得死!”

婢女和守衛們戰戰兢兢地下拜,李崇訓憤怒而去。

屋中,符金盞望著屋門被鎖上鏈鎖,苦笑搖頭。

她暗暗攥緊拳頭,真正的生死關頭已經到來,她一定要想辦法逃出王府,否則城破之日,她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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