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章 拯救符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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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可探聽到符娘子在蒲州城內的下落?”

趙匡胤和李重進消停了,張永德急忙把話題拉回正軌。

符昭信看向朱秀:“此事還要勞煩朱小兄弟解釋。”

“符大哥客氣了。”朱秀笑道。

張永德有些疑惑,怎麼哪裡都有這小子的事?

朱秀對張永德的嫌棄故作不知,有些猥瑣地笑道:“敢問張大哥,柴帥對於此事,是何態度?”

張永德狐疑道:“營救符娘子事關重大,郭帥接到魏國公書信後,將此事囑託給柴帥,柴帥自然是萬般重視!且不說符氏與郭帥乃是世交,兩家相互扶持,共同進退多年。當年在滄州,柴帥與符娘子合力守城,結下私誼。無論公理私情,營救符娘子都是郭帥和柴帥心中首要大事!”

符昭信喟然長嘆:“郭樞密和柴帥此番恩情,我符氏必定銘感五內,永世不忘!”

朱秀笑了笑,張永德這番話除了回答他的問題,更多的還是說給符昭信聽,打消他心中憂慮。

畢竟攻城在即,而符娘子還被困城中,若是李守貞為洩私憤,妄圖加害於符娘子可就麻煩了。

張永德說這番話,就是告訴符昭信,郭威和柴榮一定會重視搭救符娘子這件事。

按照朱秀的推測,符昭信此次代表符氏前來,一方面是擔心大妹遭到李守貞父子的迫害,盡最大努力救她脫困,保全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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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也是為做最壞打算,萬一符金盞遇害,符昭信要想辦法聯合郭威消除影響,避免牽連到符氏。

符金盞畢竟是李守貞的兒媳婦,按照朝廷對於叛逆的株連原則,符金盞必定在其中。

就算最後符金盞性命不保,也不能讓朝廷以此為藉口向符氏發難。

作為李守貞的兒女親家,符氏的地位實在尷尬。

此兩手準備,一為全父女兄妹之情,二為顧全家族大局。

郭威和柴榮自然也想救符金盞一命,賣個人情給符氏。

但在平叛大局面前,符金盞個人生死又顯得微不足道。

郭威也絕不會因為符金盞而耽誤攻城大計。

這些東西就是潛藏在話語之下的潛臺詞,郭威和柴榮明白,張永德和符昭信明白,朱秀和趙匡胤也能明白。

唯獨李重進不明白,他也不在乎。

朱秀斟酌片刻,笑道:“符娘子在長安時便與我有多次聯絡,李守貞將她遣送回蒲州,我就擔心她會受到李氏父子脅迫,有性命之憂,早早派遣人手潛入蒲州城,與符娘子取得聯系。緊要之時,應該可以保證符娘子全身而退。”

張永德驚喜道:“蒲州城裡有你的人手?”

朱秀攤攤手:“是有一些,但只夠保護符娘子安危,張大哥就不要惦記,讓這些人當作大軍攻城時的內應了。”

張永德剛剛火熱的心,瞬間就被一盆涼水澆冷,頗有些惱火地瞪了他一眼。

朱秀無奈道:“雖說李守貞叛亂早有苗頭,但具體何時舉旗造反誰也不知。他將蒲州城早早封鎖,我就算想多派人手也不可能。”

張永德冷哼道:“你當真沒有算到李守貞何時會反?”

朱秀聳聳肩:“小弟又不是能掐會算的神仙,如何能知?”

“那你為何會安排人藏在開封城?還提前寫好討逆檄文,只等李守貞叛亂震動天下,牽連到你彰義軍的時候,再將檄文公之於眾,洗脫你彰義軍勾結叛軍的嫌疑,向朝廷大表忠心?”

張永德有幾分惱火,朱秀凡事都預謀在先,好像全天下只有他一個聰明人,其他人都是蠢蛋。

可偏偏在蒲州城的安排上,朱秀似乎棋差一著。

朱秀啞口無言,摸摸鼻子尬笑兩聲,有些心虛。

原本他只打算保證符金盞的安全,沒準備插手蒲州戰事。

只救人,不參戰。

所以在蒲州城內的佈置的確只夠救人,想要裡應外合協助大軍破城卻不可能。

岐州和華州兩場平叛戰事的功勞,足夠朱秀和彰義軍消化,要是再立大功,就有風頭過盛,引起朝廷矚目的風險。

朱秀不能讓彰義軍受到叛亂波及,也不想被劉承祐惦記在心,只想安安穩穩度過戰亂紛紛的乾祐二年。

不過根據戰事進展來看,李守貞準備充分,蒲州城高大險固,臨大河扼守險要,短時間內想要攻破非常困難。

蜀軍又在岐州興風作浪,郭大爺有些急了,想要儘快結束平叛戰事。

朱秀笑道:“張大哥勿急,雖說我潛藏在蒲州城內的人手指望不上,但還有別人可以作為助力,當作一支奇兵,助我們破城也說不定!”

張永德皺眉,沉聲道:“軍國重事,萬不可兒戲!”

朱秀忙正色道:“張大哥知我,在正經大事上一向不開玩笑。我已經授意潘美去準備了,本想見到柴帥再向他稟明!”

張永德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諸位馬上隨我趕回河西大寨,面見郭帥與柴帥!”

“小弟也正有此意!”朱秀笑呵呵,心裡卻在苦嘆,看來蒲州大戰是逃不過了。

李重進挑釁地對趙匡胤道:“趙大耳,你我回去就請命出戰,看看誰先登上蒲州城頭!”

趙匡胤揚眉冷笑:“如你所願!”

朱秀苦笑,也頗覺頭疼,將來夾在這哥倆中間還真不好受。

當即,眾人分作兩撥,符昭信和李重進先行一步,朱秀和趙匡胤回鎮子打點行裝,張永德與他們同行帶路,一同前往河西大寨。

蒲州城,秦王府。

隨著王景崇、趙思綰相繼戰敗被誅,郭威又以聲東擊西之計打破蒲津關,潼關也陷入前後受困,孤立無援之境,李守貞的殘餘勢力只能退城據守。

舉事不順,朝廷大軍兵臨城下,李守貞變得越發風聲鶴唳,將秦王府佈置得如鐵桶一般,生怕有刺客入府行刺。

李守貞要防的不只是城外敵人,還有來自城內的暗箭。

作為一名大半生都在疆場上渡過的老軍頭,李守貞深知這年頭忠字不值錢,誰能保證兵士們有糧吃有衣穿有錢拿,誰就有底氣,拳頭就夠硬夠大,正所謂有奶才是娘。

現在聲勢浩大的秦王大軍,只剩蒲州城這一支,滿城軍民惶惶不安,士氣低落,誰也不知城中糧食吃完會如何。

朝廷已經開出價碼,誅殺李守貞者,接任河中軍節度使,賞賜萬金。

如此誘惑下,難保麾下兵將不會蠢蠢欲動,有想取他首級向朝廷投降邀功之人。

李守貞每日回府,只有在數十名心腹部曲的護衛下才能安心入睡。

李守貞將符金盞囚禁在府,現如今符金盞對他作用不大,郭威也不可能因為符金盞在他手裡,就下令停止攻城。

李守貞已經打定主意,蒲州城破之日,就是符金盞之死期。

就算戰敗,他也要讓郭威和符氏從此不得安生。

李崇訓顧念幾分夫妻情意,請求李守貞放鬆監禁,允許符金盞在府中隨意走動。

李守貞不相信符金盞能從守衛森嚴的秦王府逃出,沒多想便答應了,在他看來,這是一種對將死之人的憐憫。

符金盞每日清晨和午後,都會到後花園走走散心,她身邊侍奉的婢女奴僕全都換了李守貞的人,時刻盯緊她的一舉一動。

從符氏帶來的家僕隨從,除潘美外,早已全數被處死。

這日午後,符金盞照例在後花園散步,身後一丈外,跟著三名婢女三名佩刀護衛。

正值春夏之交,花園裡草木蔥鬱,百花盛放,入眼之處,盡是一片蒼翠與奼紫嫣紅競相輝映之美景。

一襲綢裙的符金盞漫步其間,卻無絲毫欣賞景緻的心思。

她裝作擺弄花草,實則目光四處尋找一人蹤影。

忽地,不遠處的涼亭邊,有一身形瘦弱的花農,正在修剪雜草。

符金盞看見他後,暗暗舒口氣,漫不經心地步入涼亭內坐下,雙眸凝視亭外池塘裡的荷葉,看似在賞景出神。

花農起身朝她行禮,然後又蹲下繼續忙活。

此人穿一身沾滿泥土的麻衫,頭髮散亂,扎著歪歪斜斜的幘巾,臉上有些黑灰泥印,髒兮兮地惹人嫌棄。

可若仔細看看,就會發覺這人臉盤狹小,五官秀氣,喉嚨平坦,竟是個女子所扮。

此人正是近一年前,奉朱秀之令,潛入蒲州城的畢紅玉。

以往畢紅玉就是扮作假小子混跡於鹽倉,作為畢鎮海盜鹽的內應。

如今她又故技重施,裝成男子混入秦王府充作花農,也算重操舊業,顯得十分熟稔。

李守貞在蒲州城大肆徵募青壯,連秦王府內的奴僕侍從也不放過,凡是有兩把力氣,能拿得起刀槍,都被徵去當兵守城。

偌大個王府也不能無人打理,只能招收一些老婦和瘦弱者,畢紅玉就是趁這個機會成功混入的。

進入王府後潛伏數月,畢紅玉終於有機會與符金盞取得聯系。

她攜帶朱秀的書信,符金盞一看字跡便知。

符金盞每日在花園散步,就有了與畢紅玉碰面的機會。

只是她身邊看守嚴密,凡事都得小心。

畢紅玉埋頭將亭子一角的雜草修剪完畢,餘光瞥了眼亭子外站著的奴婢護衛,抱著一摞雜草穿過亭子,準備去往池塘邊。

從符金盞身前走過時,她雙手抱著的草堆掉落些到腳邊。

“夫人恕罪!”畢紅玉低沉嗓音,膽怯似地低頭說了聲。

符金盞淡淡道:“清理乾淨便是。”

“是~”畢紅玉忙蹲下身,重新將草堆捆紮,趁亭子外的奴婢護衛不注意時,將一個紙團彈到符金盞腳邊,被她輕輕踩住。

二人不經意地交換眼神,畢紅玉抱起草堆,鞠身行禮走出亭子,蹲在池塘邊清理亂草。

符金盞俯身整理鞋襪,將紙團捏在手中,又坐了片刻,起身離開,順著小徑回後宅臥房。

婢女們侍奉她更衣躺下歇息後,陸續退出屋,守候在門外。

符金盞這才躲在被褥裡,將紙團一點點展開,細看上面字跡。

畢紅玉在傳信中告訴她,郭威大軍已經屯紮在城外,一旦蒲州城破,城內府裡必定是一片混亂,那時便是逃跑的機會,讓她趕往約定地點匯合,然後伺機出府,逃入城中,再想辦法出城。

符金盞連看幾遍,將信中約定匯合地點牢牢記住。

那地方就在王府西邊一處廢棄的舊院,距離她居住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

符金盞將紙條用油燈點燃,碾成飛灰細細檢查,確定不留痕跡才放心。

畢紅玉與朱秀最近一次聯絡已是一月之前,那時朝廷大軍剛剛攻破蒲津關,李守貞倉惶收攏兵馬,退守蒲州城,城內城外著實混亂了好些日子,朱秀才得以與城中人手取得聯系。

自那以後,蒲州城再度封鎖,畢紅玉與朱秀斷了聯絡。

按照朱秀之前的佈置,營救符金盞的機會就在蒲州城被打破之時。

那也會是符金盞最危險的時刻,李守貞肯定會拼盡最後的瘋狂將她殺死。

畢紅玉不知道何時才能攻破蒲州城,又是如何打破,只能按照朱秀的計劃提醒符金盞,讓她做好準備。

符金盞躺在榻上,怔怔地望著屋頂,手腳有些冰涼。

從她拒絕寫家信,勸說父親追隨李守貞起事開始,她就知道李守貞一定不會放過她。

如果李守貞舉事順利,兵出潼關,與朝廷形成東西對峙的局面,她倒還有幾分活命的希望。

李守貞為了繼續拉攏、安撫符氏,還不會傷害自己。

可一旦戰敗,李氏父子走投無路,她也必死無疑。

符金盞不怕死,卻也不想死,她才二十多歲,正值青春年華,雖已為人婦,夫妻間卻從未真正恩愛過,更無子嗣,當真要這樣憋屈的香消玉殞,她不甘心。

不過符金盞也深知,李守貞叛亂,將符氏牽連其中。

她要麼以死證清白,洗脫符氏參與謀逆的嫌疑,要麼活下來,以戴罪之身向朝廷辯白。

不明不白地死去,反而會成為朝堂上,有心之人攻訐符氏的藉口。

符金盞冰涼的雙手緊緊攥攏,畢紅玉的出現帶給她活命的希望。

她相信畢紅玉,更相信朱秀,也只能相信朱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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