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李重進受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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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他娘的磨磨蹭蹭!走快些!”

竹林裡,李重進踹了朱秀屁股一腳,罵罵咧咧。

朱秀趔趄了下差點跌倒,回頭惱火地瞪著他。

“嘿~小兔崽子找死!”李重進舉起刀作勢要砍,一臉凶神惡煞。

朱秀拍拍屁股上的腳印,壓住火氣,低頭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餘光掃視四周。

“啾啾~”

兩聲急促的雀鳴聲從左右兩側傳出,朱秀松了口氣,這是虓虎營軍士已經就位的訊號。

“哪來的鳥叫聲?”李重進疑惑地嘀咕,四周皆是蔥鬱密集的竹林,只有走過時窸窸窣窣的碎響,這幾聲鳥叫顯得有些突兀。

“不走了!”朱秀停下腳步,轉身梗著脖子憤怒道:“有屁就放!要是敢動小爺一根寒毛,保管你們走不出鎮子!”

李重進大怒,長刀架住朱秀肩膀,沉重的力道壓得他身子歪斜,淡淡的血腥氣從鋒利的刀刃透出,脖頸間冰涼刺痛的觸碰感,讓人不禁寒毛倒豎。

不過自打滄州以來,朱秀自己都記不清,被別人用刀架住脖子威脅過多少次,早就習慣了,當即毫無畏懼之色地還以怒視。

李重進目透兇光,鋒銳的刀刃在朱秀脖頸處割出細細裂口,絲絲血跡浸出。

“好小子!倒有幾分膽色!”李重進冷笑,放下刀,重新打量一眼,“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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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秀剛要暗自鬆口氣,聽到他冷不丁的一句話,嚇得渾身一哆嗦:“你...你說什麼?”

“老子說,讓你脫衣服!”李重進用刀尖指著他,黑臉獰笑,“老子要搜身!”

朱秀屁股夾緊,倒吸一口涼氣,這黑廝怕不是個死變態?

朱秀臉色難看,磨磨蹭蹭地解開腰帶,慢吞吞地脫下外衫,眼睛卻是四處亂瞟。

一道晃眼反光在他東北向二十米處閃過,朱秀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這是虓虎營軍士通知他,準備動手的訊號。

“嘖嘖~你小子細皮嫩肉,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快說,你們是不是蒲州城來的?和李守貞是什麼關係?”

李重進瞅著朱秀細嫩的胳膊腿,輕蔑罵咧,舉刀威脅。

朱秀只穿一件薄薄的半臂單衣,下身穿自制的粗布大褲衩,站在雜草叢裡瑟瑟發抖,倍感羞恥地捂住胸口。

這黑狗熊看來腦子不太聰明,他這麼問,豈不是表明他們一夥人並非是李守貞的叛軍。

不是李守貞的人,那又會是誰?

朱秀愣了愣,忽然想到些什麼,剛要說話,“咻”地一聲,箭簇破風之聲從竹林深處響起!

朱秀抱住衣衫往雜草叢裡一鑽,順勢一滾。

“別跑!”李重進驚怒,正要撲上前抓他的腿,十幾支箭矢唰唰朝他射來!

李重進揮刀左劈又砍,護住周身,憤怒大罵:“何方鼠輩膽敢襲擊老子?”

沒有人回應他,數十道人影從四面八方聚攏,將他圍困在中央。

李重進大駭,這群突然殺出的武士身穿各色百姓服飾,人人目光冷厲,身材健碩,行進動作整齊劃一,渾身透出勇悍之氣,顯然是一支訓練有素的武卒!

他們手中緊握統一制式,形似雁翎的鋒寒長刀,背硬弓箭囊,綁腿處插著匕首,悄無聲息地從竹林間殺出!

朱秀逃到遠處,兩名持刀軍士護衛左右。

“活捉此人!”朱秀大喊,手忙腳亂地穿衣衫。

遠處還要找機會放箭射殺的軍士收到命令,立即放下弓箭,拔刀衝上前。

一陣兵器交擊發出的金屬碰撞聲響起,李重進在圍攻之下迅速穩住陣腳,揮刀力戰,勇猛如虎!

“此人是誰?竟然如此驍勇?!”朱秀震驚,虓虎營是他親自負責挑選操練,戰力在彰義軍和幾個獨立營裡首屈一指。

連趙匡胤在十人小組圍攻下都無法堅持太久,這黑狗熊竟然能硬抗到現在。

“上索網!困住他!”朱秀厲聲下令,虓虎營訓練不易,可不能傷在此人手裡。

一張由鐵索和麻繩編織成的特殊大網張開,四角各有三名軍士挽住,從天而降將李重進壓下。

李重進大驚失色,拼命亂砍,激起一陣火星四濺。

十二名軍士一起發力,變換方位隊形,將索網收緊變成網兜,齊齊大喝一聲“起!”便將李重進牢牢捆住,拼命掙扎也動彈不得。

索網的運用是重點訓練科目,一度用史向文當作訓練物件。

連天生神力的史向文,對付索網也頗覺吃力,更不要說別人。

這種擒拿手段,就是為了對付武功高強的戰將或是刺客。

“小兔崽子!你敢使詐?有種的放老子出去!”李重進被捆在網兜裡咿哇怒吼,任憑他手撕腳踢也無法掙脫。

朱秀撣撣衣袖,正正幘巾,背剪著手施施然地走過去,嬉笑道:“莫要白費力氣,入我之網,想逃是逃不掉的。”

“你早在竹林裡埋伏人手!當真卑鄙!”

李重進像頭發怒的狗熊,咆哮聲如雷。

朱秀蹲下身,笑道:“也怪你倒黴,自己往兜裡鑽。”

撿起他的佩刀看看,只是尋常手刀,沒有任何標記。

“扒光他的衣物,檢查有無文書之類能證明身份的物件。”

朱秀揮揮手,走到一旁,兩手一抱滿臉戲謔地看戲。

幾名軍士撲上前,摁住手腳,粗暴地將李重進衣袍袴子撕扯脫下。

很快,一具赤條條,胯下只剩一條兜布的黑黢身子展現在眾人眼前。

李重進先是拼命抵抗,破口大罵,進而哀嚎求饒,卻無力反抗,被十幾雙粗糙大手摁在身上,剝得精光。

“喲喲~”朱秀嫌棄地掃過幾眼,這黑廝渾身長黑毛,手臂、腿上、腰腹間、胸口皆是盤繞捲曲的黑毛,像個進化失敗的猿人。

“少使君,他好像哭了!”一名軍士低聲道。

朱秀瞪大眼,只見網兜裡,蜷縮在一塊的李重進,肩膀聳動,埋著頭髮出細微的啜泣聲。

周遭響起一片嘲笑聲,李重進更是將頭埋深,努力抑制住哭咽聲。

想他黑大王長這麼大,何時受過此等窩囊氣?

這次竟然被十幾個粗暴男人扒光衣物,光溜溜地受到圍觀,李重進悲憤地想要拿刀抹脖子。

“少使君,他身上有枚令牌!”

軍士從他衣物裡翻找到些東西,遞上來。

朱秀接過瞧瞧,是一枚鐵製令牌,樣式有些眼熟。

再細細一看,令牌正面陽刻一行小字“天雄軍節令”,背面也陰刻幾個字“奉令遣軍”!

“這是....天雄軍令?”朱秀傻眼了。

既然是天雄軍令,那麼此人想必是天雄軍麾下將士。

而天雄軍此刻正在河西大寨,郭大爺麾下。

如此說來,這黑狗熊難道是郭大爺派來的?

竹林外傳來趙匡胤焦急地呼喊聲,朱秀忙出聲回應。

很快,趙匡胤找了過來,急道:“誤會誤會!他們是奉郭帥之命,前來打探訊息的斥候隊!千萬不可傷那人性命!”

朱秀朝網兜努努嘴:“喏,在那呢!”

趙匡胤忙仔細看看,見網兜裡的人還活著,長長鬆口氣。

“剛才在酒肆,我差點要動手,交談下來才知,他們竟然是郭帥派來的人。方才那人叫做符昭信,正是魏國公長子,符大娘子的兄長,此番特地來打探符娘子下落的,與我們目的一致。”

趙匡胤接過天雄軍令牌看看,確認無誤。

朱秀指著網兜道:“那這黑狗熊又是誰?”

趙匡胤低聲道:“他叫李重進,乃是郭帥外甥!之前在開封我也見過兩面,只是時隔太久,有些記不清了....”

“哦...原來又是一個高階衙內,難怪這般囂張....”

朱秀撇撇嘴,正要出言嘲諷幾句,卻是猛地睜大眼,震驚大呼:“什麼?!他就是李重進!?”

網兜裡,李重進抬起頭,咬牙切齒,雙目紅腫,怨怒滿滿,眼角還掛著淚花....

半個時辰後,土院裡。

朱秀、趙匡胤,符昭信和李重進圍坐在一塊,史向文蹲在一旁和泥巴玩。

李重進已經穿戴好衣物,只是從始至終不說話,一雙兇狠地眼睛死死盯緊朱秀。

符昭信和趙匡胤相視,皆是苦笑。

符昭信勸道:“我與趙賢弟在酒肆交談後才知,他們並非是李守貞麾下叛軍,一場誤會,萬幸的是無人受傷。重進莫要氣惱,此事怪我,太過謹慎,沒有問清楚緣由。我們動手在先,理當是我們賠罪。”

符昭信抱拳致意。

趙匡胤笑道:“符兄言重了,你我深入敵後,小心謹慎些並無過錯。”

朱秀也笑呵呵地道:“難怪小弟初見時,就覺得符大哥品貌非凡,自帶貴氣,不曾想還真是咱們自家人!”

符昭信笑了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幾人中,符昭信年紀最長,官職最高,家世也是當世最為顯貴的幾家之一。

李重進、趙匡胤年紀比他小,官職也比他低,不過二人家世同樣不凡。

李重進是他的拜把子弟兄,趙匡胤也有資格與他兄弟相稱。

至於朱秀,之前在大妹符金盞口中聽到過,來到河中後,這個名字更是如雷貫耳。

符昭信知道柴榮對此子讚不絕口,從他擒拿李重進的手段來看,的確有幾分意思。

朱秀套近乎似的叫他一聲符大哥,符昭信倒也不覺得唐突,反而越發覺得此子不尋常,行事頗為老道。

“朱小兄弟的大名,我來到河中後可沒少聽!王景崇、趙思綰二逆,皆有賴於你獻計,方能從速破敵,連郭帥都親口稱讚,說此次平叛,彰義軍和你功不可沒,必定在功勞簿上重重記下一筆!

待日後論功行賞,小兄弟定能獲得朝廷封賞!”符昭信笑道。

朱秀忙道:“小弟薄名能被郭帥提及,已是萬分榮幸!今日能結識符大哥這樣的俊傑英才,當真是三生有幸!我彰義軍將士忠字當頭,平叛亂、除奸佞,維護朝廷安穩,本就是職責所在,義不容辭之舉,豈敢貪圖朝廷封賞!”

符昭信忍不住誇讚道:“說得好!小兄弟雖年輕,才幹、品性卻頗為出眾,更勝在處事老成,當稱奇才!”

“符大哥過譽了~”朱秀謙虛地作揖,嘴上笑得合不攏。

趙匡胤面帶微笑,心裡卻翻起白眼。

忠字當頭?還真敢說!

也不知道是誰成天諷刺官家和朝廷,把官家名諱掛在嘴邊調侃。

李重進臉色依舊陰沉,目中兇光不減。

符昭信輕聲道:“重進,聽為兄一言,此事就此揭過,不必記掛在心。”

朱秀也趕緊拱拱手:“李大哥見諒,先前是小弟不對,在此小弟向李大哥鄭重賠禮道歉!”

朱秀要起身鞠禮,被李重進伸手摁住肩膀,冷笑道:“用不著!之前栽在你手裡,老子認了!我李重進從未受過如此折辱,休想輕易糊弄過去!”

朱秀肩頭傳來陣陣痛感,咬牙道:“不知李大哥究竟要如何才肯罷休?”

李重進兇獰道:“老子要將你扒光,抽一百鞭子!”

“重進!不可胡鬧!”符昭信呵斥道。

趙匡胤探出手捏住李重進的手腕,沉聲道:“李兄還是適可而止為好!”

李重進雙目迸發戾氣,獰笑一聲,突然曲肘朝趙匡胤打去:“想替人出頭?就看你有沒有這份本事!”

趙匡胤大怒,這廝真不知好歹,大喝道:“趙某願意領教李兄高招!”

趙匡胤同樣曲肘相迎,二人手肘似生鐵般撞擊在一起,四目相對,俱是戰意洶洶!

李重進俯身掃腿,哐嚓一聲將趙匡胤身下坐著的馬紮踢碎,趙匡胤後躍躲開,拎拳砸出!

兩大猛漢當即展開激烈的拳腳搏鬥。

朱秀在李重進掃腿瞬間就逃開,躲到史向文身邊,心裡也是惱火不已,這黑狗熊還真是個火爆脾氣,好話說盡也不聽。

符昭信連聲怒喝:“重進!住手!”

可惜火氣上頭的李重進已經聽不進去勸。

趙匡胤棋逢對手,抖擻精神迎戰。

二人拳拳到肉,你來我往打得好不熱鬧,將小土院弄得一片狼藉。

符昭信焦急道:“得趕快想個辦法制住他二人。”

朱秀看他一眼:“小弟有辦法,只是手段有些粗暴,還請符大哥莫怪。”

符昭信苦笑道:“只要能讓他二人住手便好,還管什麼粗暴不粗暴!”

朱秀點點頭,朝挪到牆角的史向文喊道:“大郎!去把那黑廝打暈!”

史向文正專心致志捏泥巴,不情願地嘟囔道:“我正忙著呢....”

朱秀喊道:“先幹活,待會我教你捏泥人!”

史向文眼睛放光,憨憨地咧開大嘴:“好!”

他將稀爛的泥坯放下,大踏步朝小院中激戰正酣的二人走去,巍峨的身子一搖一晃,像一座移動的小山。

趙匡胤眼見史向文到來,機靈地朝後躲開。

李重進戰意高昂,大吼道:“來得好!本大王以一敵二又有何懼!”

一聲怒吼,李重進攥緊老拳朝史向文迎面砸去,氣勢兇猛,猶如一頭下山猛虎。

史向文沾滿泥漿的大手張開,輕描淡寫地捏住他的拳頭。

李重進滿眼駭然,使出吃奶的力氣仍舊拔不開。

“松....鬆開!”李重進怒吼。

史向文咧嘴一笑,另一只手猛地朝李重進腰間探去,抓住他的腰帶,屈腿沉腰,肩膀一頂,沒等李重進反應過來,史向文已經將他整個人扛起!

“放我下來!”李重進大驚失色,無措大喊。

史向文肩頭一甩,像摔麻包似的,將李重進噗通一聲,結結實實摔翻在地,掀起一陣灰塵。

李重進躺在地上眼冒金星,哎喲哎喲地痛嚎不止。

史向文見他還沒暈過去,一記手刀砍在他後頸上,李重進當即兩眼一翻暈死。

史向文拍拍手,憨厚地笑了:“他暈了。”

朱秀笑的有些僵硬:“好...好...你先去玩,我馬上就來。”

史向文高高興興地繼續去擺弄他的泥坯。

符昭信面如土色,說話聲都有些發顫:“天下間....竟有此等金剛猛士!”

說完,符昭信反應過來,急急忙忙跑到李重進身邊蹲下,探查心跳脈搏。

朱秀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符大哥放心,史大郎出手確是粗暴了些,卻不會失了分寸,說打暈就打暈,絕不會傷人性命。”

符昭信苦笑連連,一摔一打就將李重進打暈,他可真是開了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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