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向郭大爺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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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翎刀的事暫且不談,焦繼勳又一次拒絕了朱秀邀請他下棋,理由是本帥今日心情不佳,沒興致。

焦繼勳的棋路和趙暉完全不同,趙暉是重在參與,享受過程,焦繼勳則是好勝心切,開局就是一頓兇猛推進。

可惜敗得也很快,過河的棋子三倆下就被朱秀收入囊中。

這廝得失心很重,每次朱秀吃他的棋子,他都會睜著一雙陰沉的眼睛,死死盯緊,流露出惱恨又無可奈何的嘴臉。

朱秀裝作沒看見,該吃吃,該拿拿,一車一炮就能將他的地盤衝得七零八落。

最後氣得焦繼勳兩手一推拂袖而去。

焦繼勳瞥了眼廝殺正酣的棋盤,明顯露出技癢難耐,想親自上手操作的神情,嘴上卻哼唧道:“王景崇派人向蜀軍求援,某哪還有心思下棋?”

朱秀沒收趙暉一個馬,轉頭笑道:“焦帥和趙老將軍棄守散關,引誘蜀軍深入到陳倉,趙老將軍麾下大將藥元福、李彥從在陳倉大破蜀軍,如今已將蜀軍趕出散關,焦帥還有何顧慮?”

焦繼勳哼道:“蜀軍雖退,但王景崇死守郿縣,我軍久攻不下,如之奈何?”

趙暉一臉肉疼地望著被朱秀一記翻山炮,打掉的最後一個車,嘆口氣,很快又笑呵呵地道:“王景崇已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兩日,焦帥無需煩惱,耐心圍城等候敵軍自亂陣腳便可。”

焦繼勳張張嘴欲言又止,苦笑著搖搖頭沒有說話。

朱秀笑道:“焦帥是怕王景崇之亂久不能平,朝廷怪罪吧?”

焦繼勳嘆息道:“事到如今,某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不錯,某正是此意!鳳翔軍內亂,朝廷已經兩次下旨申斥我,等戰事結束,只怕難逃責罰。現在只想儘快抓住王景崇,向朝廷交差,好減輕自身罪責。

今晨我接到訊息,朝廷已經改派樞密使郭威掛帥,全面主持平叛戰事,某想早日立下功勞,也好在郭樞密面前有所交代....”

朱秀驚訝道:“郭帥的任命已經下來了?訊息確鑿否?”

焦繼勳皺眉道:“訊息是王守恩從長安發來的,豈能有假?算算時間,郭樞密應該已經抵達潼關城下了。怎麼,你好像知道郭樞密會出任統帥?”

朱秀失笑道:“焦帥多心了,在下又不會未卜先知,如何會知道?”

焦繼勳冷哼,總覺得這小子渾身充滿解不開的謎題,神秘兮兮邪乎得很。

趙暉捻著白鬚道:“樞密使統兵出征倒是頭一次,不過眼下朝中也只有郭樞密,能鎮得住各軍將帥,官家這一次的決斷倒是英明得很。”

聽到郭大爺已經全面接手平叛戰事,朱秀也沒有心情繼續下棋,三下五除二將趙暉的老帥將死在原地,結束這一局。

趙暉愣了好半天,沒看懂自己怎麼輸的。

朱秀起身走到帥案旁,將行軍地圖拿回來,攤開仔細研究。

忽地,朱秀抬頭笑道:“我有辦法,說不定可以引王景崇出城!”

“嗯?”

焦繼勳和趙暉同時看來,焦繼勳忙道:“說說看!”

趙暉也顧不得覆盤剛才的對弈,想聽聽朱秀究竟有何妙計。

朱秀指著地圖道:“兩位老帥請看,蜀軍兵出散關,結果在陳倉大敗,此事才過去兩日,想必還沒有傳入郿縣,王景崇一定不知道,他請來的救兵已經被消滅殆盡。

我們可以派遣一軍,扮作蜀軍模樣,出褒斜道直抵郿縣城外,打出旗號,裝作是來接應王景崇的。

王景崇知道死守縣城終究不是辦法,一定會率軍突圍,與蜀軍匯合,然後退守褒斜道,又或是往東逃,去華州投奔趙思綰。

我們可以兩路設伏,趁機活捉王景崇!”

焦繼勳和趙暉聽罷,相視驚訝,焦繼勳盯住地圖仔細看了看,默不作聲。

趙暉連連點頭:“老夫看此計可行!朱小子的腦瓜還是好使的!哈哈~~”

焦繼勳微微點頭,想到些什麼,眼神不善地看著他:“蜀軍退出散關的訊息兩日前便已知道,此計策你為何不早提?某不信你是剛剛才想出的!”

朱秀眨眨眼,攤攤手道:“確實是靈光一閃想到的。另外嘛,焦帥受王景崇牽連,在下也想助焦帥早日破敵,立下功勞,以免朝廷責罰。”

焦繼勳滿臉不信,如此縝密的計策,怎麼可能看幾眼地圖就能想出?

一定是早有準備,就等待合適的時機拋出來。

小王八蛋,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焦繼勳暗暗警惕起來,跟朱秀打了一年多交道,深知這臭小子不是肯吃虧的主,更不會平白無故好心為他著想。

焦繼勳冷哼道:“且不管你是何心思,如果計策成功,抓住王景崇,某承你這份人情,將來必有所報!”

朱秀搓搓手諂笑道:“焦帥客氣了,叛臣王景崇,人人得而誅之。不過若是焦帥心裡過意不去,想有所表示的話,不妨再支援我涇州十萬斤鐵....放心,價錢一定公道!”

焦繼勳眼一瞪怒斥:“滾!~”

“哈哈~焦帥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趙暉打趣道。

焦繼勳冷笑:“想要鐵料,先讓某看到錢再說!”

朱秀搖動雞毛扇道:“我彰義軍做生意,一向講究誠實守信,鳳翔彰義又是近鄰友軍,焦帥如此防範,倒有些小家子氣了!”

焦繼勳不為所動:“任憑你說出花來,某這次也不會上當!以後所有交易,當面錢貨兩清!”

朱秀唉聲嘆氣:“多年友鄰之間,竟然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當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呀!~”

笑罵過後,焦繼勳和趙暉按照朱秀的計策,分頭下去準備。

是夜,渭河大營有兵馬撤退的跡象,焦繼勳派人放出話,說是蜀軍攻破散關,又分兵從褒斜道殺來,三鎮聯軍要分兵前去抵抗。

兩日後,兩千餘身穿蜀軍服飾的兵馬出現在褒斜道口,還與聯軍發生小規模交火。

訊息傳入郿縣,王景崇大喜過望,下令全軍備戰,今夜突圍,與蜀軍匯合。

入夜以後,郿縣城南門開啟,降下吊橋,王景崇親率兵馬出城。

聯軍的守備比平時鬆懈了許多,王景崇輕而易舉地突破外圍防守,沿斜谷水朝褒斜道口殺去。

漆黑的夜裡,王景崇策馬狂奔,心頭惴惴不安。

突圍太過順利,讓他心裡有些懷疑。

不過想來,聯軍為了分兵抵禦蜀軍,防守有所鬆懈也是正常。

既然殺出城,就不可能再回去,王景崇咬牙,率領兵馬一路趕到褒斜道口。

本以為迎接他的是蜀軍,沒想到卻是久候多時的趙暉。

雙方在谷口激戰,銀髮白鬚的老將趙暉以逸待勞,殺得王景崇叛軍丟盔棄甲,狼狽往東逃竄。

沒想到半道上又遭遇焦繼勳親自率兵伏擊,慘烈廝殺後逃出,只帶麾下數十騎逃脫。

焦繼勳率兵追擊不止。

兩日後,王景崇被圍堵在一處小鎮,自焚而死。

至此,為禍岐州九個月的王景崇之亂,終於平息。

又過數日,朱秀率領彰義軍啟程告辭,說是要前往長安,協助王守恩剿滅趙思綰。

郿縣東,渭河碼頭邊,趙暉和焦繼勳親自送行。

“我說你小子跑去長安作何?王守恩可不待見你!”

趙暉不解地搖頭。

朱秀笑道:“叛臣趙思綰,人人得而誅之,我彰義軍身為朝廷藩鎮,當然要為官家、為朝廷效命....”

“行啦行啦,趕緊滾蛋~”老趙不耐煩地揮揮手,像趕蒼蠅一樣,滿臉厭惡。

焦繼勳沉聲道:“掃滅王景崇,多虧有你獻計,此事某會如實稟報朝廷,為你請功!”

朱秀想了想道:“稟報朝廷之前,焦帥是不是要先寫一份軍報,送去給郭樞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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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繼勳一愣,點頭道:“郭樞密持節總督戰事,當然應該送去軍報,將鳳翔戰事稟告。”

朱秀嘿嘿一笑,變戲法似地掏出一份帛書:“不勞焦帥動筆,在下已經替你寫好了,焦帥只需找人謄抄用印即可!”

焦繼勳怔住了,萬沒想到朱秀竟然掏出一份寫好的軍報交給他,接過來展開細細閱覽。

趙暉也湊過來一塊看。

軍報寫的倒是沒啥問題,將王景崇叛亂的前因後果,最後如何設計剿滅,一一寫明。

只是不管怎麼看,這份軍報的核心意思只有一點:朱秀獻計破賊,居功至偉,沒有他出謀劃策,王景崇一時半會還剿滅不了。

所有誇讚朱秀的話語,都是站在焦繼勳和趙暉的角度說出。

趙暉捋捋白鬚,笑罵道:“好小子,這分明是借老夫和焦帥之口,向郭樞密邀功呀!”

焦繼勳面無表情地收起帛書,對朱秀的無恥程度又有了新的認識。

“可是老夫不明白,就算你想邀功請賞,也應該是跟官家、朝廷討要,為何要把心思花在郭樞密身上?”趙暉不解問道。

朱秀嘆道:“二位有所不知,當年在滄州,晚輩與官家有些小誤會,又因為鹽廠和定難軍告狀這些事,官家想必對彰義軍不感興趣。這些功勞就算上報到朝廷,想來也得不到什麼封賞。

郭樞密身為平叛主帥,節制諸鎮兵馬,我等也算他的部下,立下功勞,就算朝廷沒有表示,郭樞密想必也不會虧待我們。”

趙暉和焦繼勳相視一眼,老趙搖搖頭嘀咕:“朱小子心眼忒多了!”

焦繼勳沉聲道:“平定王景崇之亂,某定會向朝廷如實稟報,該是你的功勞,某也絕不會少寫半筆!至於官家和朝廷如何封賞,就不是某所能決定的。”

朱秀長揖及地:“焦帥乃坦蕩君子,晚輩深表敬佩!二位長輩留步,晚輩這就走了,他日有緣再見!”

朱秀朝二人行禮後,登上渡船,五艘漕船駛離碼頭,順著渭水河往東而去。

站在船頭,朱秀揮手作別,心中頗為感慨。

對付王景崇的計策,是他入岐州時就謀劃好的,只等一個合適時機丟擲。

這個時機,就是郭威以樞密使之職掛帥出征,正式全權接掌平叛戰事。

此舉一來向郭大爺邀功示好,二來也算是送給郭大爺的見面禮,小驚喜。

另一件禮物,就是龜縮在華州的趙思綰。

剪除這二人後,郭大爺在潼關對付李守貞,想必更能遊刃有餘。

劉承祐和開封朝廷記不記得他和彰義軍的功勞無所謂,只要郭大爺記得就行了。

有這些功勞打底,再加上柴榮的交情,想必能順理成章抱上郭大爺的大腿,未來榮華富貴的幸福美好生活,彷彿已經再向他招手....

半月後,華州鄭縣。

鄭縣的境況與郿縣相似,被王守恩重兵圍困已達兩月之久。

朱秀率軍從渭南下船,走陸路前往鄭縣。

路過長安時,朱秀讓嚴平領五百軍士留下,負責在長安籌建商鋪,採購彰義軍短缺物資。

長安雖然不比往昔,卻依舊是關中的重中之重。

彰義軍今後與洛陽、開封聯絡,長安都是一個重要的中轉地。

朱秀要在這裡建立通商聯絡點和情報傳遞點。

嚴平下船,早已在長安等候的趙匡胤和史向文,率領虓虎營五百人上船,共同趕赴華州。

雖說王守恩一見朱秀就咬牙切齒,但大敵當前,一切以平叛為重。

朱秀打著友軍旗號,以助戰名義大張旗鼓而來,王守恩若是拒之門外,只怕一個破壞平叛大計的罪名告上去,他也吃不了兜著走。

“你彰義軍的營地在西面,與我軍大營毗鄰,軍帳柴火用具已經備好,營寨你們自己動手搭建。”

王守恩派人將朱秀接入大營,指著西面一片空場地,神情冷淡地說道。

朱秀遠眺望去,只見數十頂帳篷已經扎好,拱手笑道:“多謝王使相,營寨就不用建了,若是不出意外,我們住個三五日也就走了。我還趕著去蒲州,就不久留了,等回涇州途徑長安,有機會再親自登門向王使相表達感謝。”

王守恩冷冷地看看朱秀身邊兩員大漢,史向文他是知道的,史匡威那腦子糊塗的傻兒子。

白麵大耳的趙匡胤他是第一次見,蠻獅兜鍪黑鱗甲,腰挎新式雁翎刀,威風凜凜器宇軒昂。

王守恩禁不住在心裡讚歎一聲,不知道朱秀又是從哪裡拐騙來的猛將。

“鄭縣城橫跨渭河,控制漕運,趙思綰據城死守,不打破城池抓住趙賊,你如何去蒲州?”王守恩冷笑。

朱秀搖晃著雞毛扇,笑呵呵地道:“所以在下此行,專為協助王使相破賊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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