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開啊？”

一張臉皺成了苦瓜的模樣，除此之外周子瑜看過來的眼神還帶著一些明顯的抱怨。

前兩次問的時候，她都已經因為不會開，所以不好意思說話而專門不做聲了，你看不出來嘛非要一直問。

這車怎麼和你人一樣啊，看著是挺好看的，卻都是這麼討厭，搞那麼麻煩幹什麼啊！門也不好看，窗戶也不好開。

感覺到池景源投過來的莫名目光，那眼神讓她一陣惱火和秀躁，周子瑜索性直接轉過頭不去看他，癟著嘴腦袋甩向一邊。

“……”

唉，池景源心中暗自嘆了口氣，之前上車的時候還覺得這姑娘熟練了一些，果然只是錯覺。

看在她這兩天心情很不好，壓力很大的份上，他嘴角輕微抽動一下，沉吟片刻還是嚥下了剛才條件反射般想要脫口而出的，有些可能傷到周子瑜小小自尊心的幾句大實話，左手在車門中控上按了一下，副駕關上的窗戶也隨著被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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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此時心中很是不滿，周子瑜的注意力卻依然不禁被吸引了過去，目光和小腦袋不由自主的跟隨開啟的玻璃一起很是同步的緩緩下移，輕輕鼓著的腮幫子都不經意間消了下去。

這動作看的池景源忍俊不禁，小姑娘片子現在還喜歡發脾氣了。

他也沒把周子瑜那邊的窗戶開太大，就開啟了大約十釐米的縫隙，隨後將之前開著的空調調弱了一些但並沒有完全關上，再將自己這邊也開了個很小的縫之後就沒再動作，隨即也沒怎麼再說話了，看了一眼撇過頭的周子瑜後開始專心開起車來。

進入了六月後，最近的溫度是越來越高了，不過到了夜半時分倒變得涼快了不少，窗戶開啟之後微涼的晚風像是找到了歸宿一樣，立刻透過縫隙歡快的竄了進來，而與之同行的除了嗖嗖潺動的風聲之外，還有一種讓人愜意的，鮮活的生動。

可能比不上之前車子密封時空調吹的那麼涼爽，但是夜風拂過臉頰的那一刻時似乎在吹散了心頭的鬱悶，意外的能夠讓人拋去煩惱安下心，不知不覺就放鬆了下來。

經歷了一段時間的等紅燈，堵車之類走走停停的不順暢之後，池景源沒過一會兒就將車子從市內依然有些擁擠的主幹道開到了大橋上，然後加快車速開始朝著沒什麼車流量的外環快速駛了過去。

兜風散心的話，還是稍微開快一點比較好。

從窗戶開啟之後，池景源和周子瑜兩個人就非常默契的同時安靜下來，整個車子內除了引擎之外，就只能聽見在耳邊呼呼作響的風聲，同時偶爾還會有一些鳴笛和剎車的脆響加以點綴其中。

在大橋上開始加速的時候，池景源不經意的往旁邊往了一眼，餘光將此時的周子瑜盡收眼底。

她這會兒正安靜的坐在那裡，嚴絲合縫的雙腿併攏在一起，規規矩矩的，腰挺的很直，彷彿有什麼人正在監督她一樣。

她微微靠著窗戶的方向，右手架在車門上撐著自己的下巴，略圓的臉蛋上被擠的糯在一起，嘴巴都微微揪起來一點，臉肉看起來軟綿綿的讓人想捏上一把。

愈加激烈的晚風從外面呼嘯而入，將她棕色的長髮吹得肆意飄起，時不時的掀起幾條調皮的髮絲拍在自己臉上，但她卻似乎並沒有受到風和發影響，依然保持著那個動作，平和而安靜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風兒喧囂，人卻恬靜，有些矛盾的氛圍在她的身上交織融合在一起，但卻並不彆扭，反而極為融洽讓她此時看起來多了一絲成熟的感覺，即使胸口的金毛狗頭依然幼稚，卻並沒有減少這忽然冒出的，讓人心中一動的反差魅力。

因為角度問題，池景源並沒有看見她的眼睛，也沒有看見她望著窗外的童孔中焦距現在其實並不清晰，而是有些模湖。

也不知道周子瑜此時是在看著什麼，是遠處燈火如夢的首爾夜景，還是矗立在不遠處輝煌的聖水大橋，也可能只是看著外面快速經過的普通路燈和被超過的幾輛過車。

又或是什麼都沒有看，而是想著心中的事兒和旁邊的人呢。

只是橋中的燈光對映在她的眸中，暈出了點點星黃漣漪。

過了好一會兒，她可能是覺得心中的鬱氣和煩悶被風吹散了不少，也可能只是一個動作保持的時間太長反應過來後有點累，抬起了腦袋晃了晃，然後換了個坐姿，同時視線朝著池景源這邊望了過來。

“我們到哪了呀？”

她似乎終於察覺出來外面的景色非常的陌生，她從來都沒有見過也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忍不住開口好奇的問了一句。

不過她看起來也只是好奇而已，卻完全沒有身處不為人知的陌生環境中的不安和害怕，顯然對於池景源的信任已經根深蒂固了。

“首爾外環。”

池景源回覆道，他瞟了周子瑜一眼，雖然這姑娘沒有任何的擔心，不過他還是在後面補充了一句：“我們已經在往回走了，現在離江北距離不算很遠，一會兒就能回市區了。”

“奧。”

周子瑜應了一聲，語氣還是那麼乖乖的。

頓了幾秒，池景源看著前方的路面，嘴中隨意的開口：“心情好點了？”

“嗯，吹了吹風感覺輕鬆了很多。”她看著池景源的側臉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這個方法效果確實挺好的。”

“笑什麼笑？你別想著下次我還能出來給你做車伕了。”

直接斬釘截鐵的堵住了以後的通路，池景源沒有看聽到之後輕輕撇了撇嘴的周子瑜，放緩了一些語氣接著說道：“雖然我最近沒看你們節目，但我記得你的投票人氣不是從前段時間開始就一直是所有人裡的第一嗎？”

“嗯。”

提起這個，周子瑜就忍不住嘴角翹了一下，心情似乎倏地就變得好了不少，不過還是抿著嘴，矜持的點了點頭。

《sixteen》前面幾期的時候，她只是一個純粹鑲邊的透明人，特別是第一期，全程連個正面特寫都沒有，出現的畫面全都是在別人的鏡頭裡當背景板。

池景源當時還調侃‘我怎麼沒有看到你，你到底參加了沒有’，讓這姑娘很是憋屈了生了悶氣。

不過隨著第二期的拍攝畫報中盡情的展示自己的身材，外形以及天賦，得到了一些關注之後，周子瑜的處境就開始慢慢的發生了變化，特別是第三期因為池景源的偏袒選擇，當時還上了熱搜，引起了不少的討論，因此帶給她相當程度的曝光度。

隨後她就開始讓人意想不到的，有些近乎開掛的旅程了，明明露臉並不算多，特寫採訪也沒幾個，但是投票卻就是在不斷的攀升，在前段時間直接竄到了所有練習生中投票第一的位置，以接近百分之十的得票數蓋過了JYP主捧的那幾個成員，節目錄製前基本上就確定出道的神選者林娜璉就是其中一個。

從完全不受JYP待見，也不看好她出道的一個隨便補位的選手，靠著不多的畫面和可憐的鏡頭，卻成為了所有參加練習生中的人氣第一，這姑娘的成長軌跡也著實讓人有些預測不到。

只可惜，根據池景源瞭解，《sixteen》這個節目，能不能出道，觀眾投票只是一個參考而已，甚至佔有的分量都算不得很大，終究還是JYP以及樸振英說的算。

不過聽周子說，她最近幾期的鏡頭好像變多了不少……

這個其實才是最重要的。

瞥了一眼提到人氣投票後就開始憋著笑，顯然心情變好了不少的周子瑜，池景源輕輕搖頭，接著說道：“而且我記得前兩天你不是才上過一次熱搜嘛，就是給棒球開場的那一次，七號還是八號來著。”

前幾天池景源刷新聞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個訊息，JYP估計是為了宣傳《sixteen》，給她們拿到了一個棒球開場的資源，這姑娘因為開球的姿勢和動作，也可能是因為長得好看，在活動結束之後，雖然沒有節目沒有放送，依然靠著路透照和宣傳小小的上了個熱搜，幾個戴著棒球帽穿著球服的照片被一些媒體轉載，被不少觀眾和粉絲關注，以及留言誇獎。

雖然其實並不算很火的新聞，但是好幾個一起開球的練習生中只有她一個上了熱搜，收起來也是很難得了。

而且這已經是她最近一個月除了第三期放送的時候，上的第二個熱搜了，論及這種比較意外的曝光來說，整個《sixteen》估計只有榮幸成為愛麗之友的林娜璉能和她相比了。

“嗯，七號……嘿嘿嘿。”

又提到了一件戳到周子瑜興奮和驕傲點的事情，剛剛還能故作矜持的女孩兒終於是憋不住笑了，先是美滋滋的專門說出了日期，忍了兩秒之後就嘴巴一咧，眼睛一彎，明媚的笑了出來，眉眼中盡是活潑的小得瑟。

忍不住笑了幾聲，她看過來眼睛眨啊眨的，嘴角咧的有些明顯：“你也看到了呀？”

池景源聽出來了，她的潛臺詞是’你覺得好不好看？’

“還行吧。”

池景源會意，但卻就是不如她得意：“攝影師很厲害。”

“哼。”

周子瑜有些不滿，輕哼一聲。

“所以說你現在投票第一，關注也很高，幹嘛非要給自己那麼大壓力，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說到這兒，池景源看了她一眼：“要是你都擔心害怕成這個樣子，其他人那些人氣一直墊底的幾個人不是天天都在窩在被子裡哭？”

聽了池景源的話，周子瑜笑容澹了一些，似是想要反駁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思考了好一會兒之後只能輕輕撅了下嘴，表情倔強而堅持：“就是有時候會這樣嘛，現在的壓力就是越來越大了……”

“而且確實很多人晚上經常哭的，甚至有的人練習的時候都忍不住會抹兩下眼淚……我有時候也是，根本控制不住情緒……”

OK，小女生的憂慮池景源可以理解，他看到好不容易心情歡快起來的周子瑜，也不在深究這個東西，直接聊起了別的：“前幾天太忙了沒問，你們《sixteen》拍到哪了，現在的題目是什麼？”

“今天會放送第六期，我們已經拍到第七期了。”

“這麼慢，我記得開播之前不是提前拍攝了兩三期的份量嗎？”

“嗯，最近拍的越來越慢了，據說是因為……”她看了池景源一眼，頓了一下後接著說道：“因為第三期讓節目的收視和熱度都高了不少，現在公司也很重視每次放送後觀眾的反應，我還聽室長說公司在最後一期，正式宣佈成團和出道名額的時候不準備繼續錄播了，想要做成現場直播的形式。”

“直播？”池景源點點頭表示瞭解，如果關注足夠，並且加以宣傳的話，這個方式確實可以將熱度提高不少：“現在的題目呢？”

“這一期的題目是分組遊擊公演，就是我們自己去街上，想方設法的動員路人和遊客，讓他們來看我們的表演，最後看誰動員的人多，然後和舞臺的表演一起綜合評分決出major組，和minor組。”周子瑜似是怕他不理解一樣，專門詳細的解釋了一下。

“……”雖然感覺到了這姑娘的好心，但池景源依然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

遊擊公演的意思需要你給我解釋？你當我新來的？

“什麼時候去街上動員和開始公演？”

“明天！”周子瑜看起來有些興奮和期待。

“可惜，要是明天不用飛彎彎，有空的話我說不定還能去給你捧個場。”池景源聳了聳肩，似乎有些遺憾。

這話當然是哄孩子的，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種場合周圍全是人站的也很近，即使因為最近的一些事情很多人出門都戴著口罩，但真的很難保證不被認出來，要是被認出的話很容易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給周子瑜帶來的估計也就不是鼓勵了。

“嗯。”

雖然是哄孩子，但是效果看起來不錯，孩子明顯是相信了，也是跟著有些遺憾的點了點頭，看的池景源心裡一陣發笑。

這會兒已經重新回到了市區之中，路面上的車輛也開始逐漸多了起來，各種鳴笛和引擎聲響起的頻率也高了不少。

池景源將兩邊的窗戶都關小了一點，然後有些關注問道：“你和誰分到一組了？”

這種遊擊公演的分組是很關鍵的，組裡的人實力強人氣高，那自然贏的機率就會高很多，甚至有時候實力都已經不重要了，幾個實力強的人氣back組隊，即使舞臺表演不錯，被淘汰的機率依然很高，就是這麼不公平。

聽到這個問題，周子瑜猶豫了一下，聲音斷斷續續，語氣也有些奇怪的意味：“和，俞定延姐姐，還是有……林娜璉。”

“……”

聽到這個口氣，剛好等紅燈停下車的池景源轉頭看著她：“怎麼，她們欺負你了？”

“沒有。”

周子瑜連忙擺了擺手，然後帶著一些回憶似的說道：“之前當練習生的一兩年其實一直都很生疏，剛剛參加節目的時候也不怎麼熟悉，交流很少……但是之前幾次分組後在一個宿舍裡面住了很久，最近接觸也變得多了很多，現在熟悉了之後，我發現她們其實性格還挺不錯的。”

“嗯。”

“俞定延姐姐的話，雖然有時候比較跳脫喜歡逗人，但其實是一個很細心的一個姐姐……她好像也認識你。”

“對，我和她姐姐孔升妍是朋友，以前也見過她兩次，你不是也見過嘛，我記得之前一次吃飯的時候偶然間碰到了。”池景源點頭認證。

“這樣嗎？我忘記了……她性格很好的，不管是之前一起住，還是現在分到一組，都挺照顧我的。”

“然後?”

“然後還有林娜璉……她的話其實性格也挺好的，很喜歡笑，有時候很正經有時候也很幼稚，就是……”

說到這兒，周子瑜猶豫了起來，看著模樣似乎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就是？”

到了綠燈，池景源收回目光啟動車子，跟著她附和一句。

“雖然也挺好的，就是，就是……”她躊躇了兩下後，還是說了出來，一邊說著一邊偷偷瞄著池景源的臉色，彷彿生怕他生氣一樣：“就是她因為那次錄製，你選了我嘛……所以現在有時候就喜歡說你的壞話……其實也不是壞話了，就是，就是……不知道怎麼說。”

“黑粉？”

池景源聽了之後大概就明白了周子瑜的意思，隨口幫她說了出來。

“對！”她立刻點著腦袋，表示這個詞很貼切：“就是這個意思，雖然她說的時候會刻意避開我，但是還是被我聽到了幾次。”

說著，她似乎是想起了某個畫面和某些言語，皺起了眉頭，嘴巴都了一些啊，臉上露出不滿的表情，看著擋風玻璃前方的路面，神情很是認真：“雖然她性格挺好的，但我不喜歡她這個樣子，也不喜歡她這麼說……“

“所以，一直都親近不起來，我也不想熟悉……”

“哈……”

聽到周子瑜的語氣，池景源不禁微微側目，看著她有些嚴肅的小臉和認真的眼神，不知道為何總感覺這個表情和她給自己的印象不是很搭配，有一種小小的滑稽感。

他不由得大笑了一聲，搖了搖頭，瞅了周子瑜一眼，有些好笑的說道：“你這是在給我出頭？你不會覺得我需要你來給我打抱不平吧？”

語氣玩味而憊懶，聽著完全沒有把周子瑜的維護放在心上。

只不過在周子瑜聽到他的話，有些委屈和生氣的看過來的時候，只看到池景源雙手放在方向盤之上，腦袋微微歪著，剛才的笑容卻是忽然之間就收斂了起來，只是在嘴角留下了一點撩起的弧度。

他看著前方的車流和路面，眼神清明，語氣溫和，輕輕的接了一句：

“不過……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