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寡人這記性，樂得差點忘了正事，福海，外面的風箏詩會應該結束了吧？”

其身邊的首席太監忙連點頭回應了。

“那結果如何呀？王者究竟花落誰家呀？怎麼也沒聽你們上報，難不成你們也和寡人一樣，高興得忘了時間？”

那安陵王將酒杯拿在手中把玩，神色間全是漫不經心，感覺像是在開玩笑。

那福海自是深明聖心，拱手躬身，不急不緩地回道：

“陛下明察，老奴正想將此事稟告，卻不知從何稟告。今年這詩會王者的榮耀只怕只能虛席以待……”

“咦，什麼意思？寡人怎麼聽不明白？”

“陛下明鑑，以往這詩會的規則都是，擊敗所有人，最後留下的便是王者，但今年很奇怪，不知為何原本獲勝的那一對，在先前大殺四方，其斬殺狩獵的能力，可堪稱是完美，遠超以往的所有詩會王者，但偏偏在獲勝之後，那一對風箏全都斷線了……也不知道是意外還是人為。所以這次詩會王者到底怎麼算？老奴也不是很懂，只能請陛下評斷了！”

“這倒真是有些奇了！眾卿家你們怎麼看？”

安陵王用手捋著下巴的鬍鬚，似覺有些好奇。

誠如韓子文所言，每年的風箏詩會其實更像是一場對自由的角逐，既然參與了狩獵，而且還戰勝到最後，沒理由輕易地放棄獎勵，除非有人故意破壞比賽秩序。

“以老臣所見，也許真的是場意外罷了。那犀鳥來勢兇猛，攻擊手法精妙無比，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王者之風，但前期用力過猛，加上還要顧及那鴻雁的防護，自然後繼不足，最後傾盡全力戰勝了對手，但難免疲累，加上風勢迅猛，‘斷線’的發生也是在所難免……”

卓王孫第一個發言，倒也有幾分道理，安陵王略點了點頭，有幾分贊同。

不料另外一個肥胖的身影卻馬上站起來，拱手反駁道：

“卓王爺所言差矣，若真是意外，那鴻雁和犀鳥也不可能一前一後都發生斷線的意外吧？這也未免太過巧合了？”

說話的正是工部尚書寧子騰，那大腹便便的樣子，柳靈素一眼就瞧見了。

不過這兩人按理說，都是八皇子旗下的，應該互相幫襯才對，為何為了詩會一事，針鋒相對起來，實在有些奇怪。

柳靈素不似卓凌霄對政局那般通透，一時想不明白，聽得是一頭霧水，卻聽兩人又繼續爭論道：

“寧大人此言也未免太肯定了一點，老夫不過是揣測而已，剛才那番精彩的對陣，諸位大人皆有目共睹，那犀鳥明顯對鴻雁諸多維護，顯然是對有情有意的小兒女，若他們真的取得最後的勝利，又豈會放棄這場指婚的良機？只有意外，才是不可控制的……”

眼看兩人爭辯不休，一旁穩重沉默的太子突然開口道：

“兩位大人說得各有各的道理，不過以本宮看來，其實完全不必爭辯。既然那犀鳥和鴻雁是有目共睹的王者之風，他們也確確實實地戰到了最後，就算沒能完整地完成王者之旅，也是實至名歸。

故而，桓兒大膽向父王請求，不論是意外還是人為，還請父王下旨賜婚，圓了這對有情人的心願！六哥，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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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眉眼一斜，將這個問題竟然拋回了當事人手中，也不知他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

卻聽一個低沉略帶嘶啞的聲音，不急不緩地回應道，“規則就是規則，若凡事都網開一面，額外開恩，那還要規則做什麼？”

沒想到雲王還真是冷酷無情，連對太子的提議都拒絕得這麼徹底，眾臣皆是各吸了一口涼氣。

不過柳靈素倒是能稍稍明白一點，或許雲王之所以這麼說，只是單純地因為他不想要那個王者獎賞。

柳靈素也沒想到，先前韓子文送給卓凌霄的那只鴻雁竟然是雲王親手做的，更沒有想到的是，雲王真正在意的鴻雁屬於另外一個姑娘，但偏偏上天陰差陽錯地讓卓凌霄手中的那只鴻雁在混戰中取代了正主的位置，存活到了最後，就連雲王也沒有想到，還一直以為是自己中意的那位姑娘堅持到了最後。

結果韓柳兩人在返程途中，偏偏遇上了雲王以及那位一身紫紗長裙的姑娘，直到那位姑娘捂著臉傷心地跑開時，雲王才發現，天空中那只鴻雁原來是先前廢棄的那只。

要不是韓子文和雲王私交甚好，只怕雲王的怒火早就將他燒得片甲不留。

韓柳兩人親眼看見雲王扯斷引線，憤怒離席，追尋那個紫色姑娘而去，所以方才有了後來對卓凌霄的百般擔憂和勸阻。

顯然，雲王早已心有所屬，對賜婚一事一直耿耿於懷，但卓凌霄卻全然不知，尚且矇在鼓裡，看她那般急切地想見雲王，韓柳還以為她對雲王心生愛慕，不由更加擔憂。

畢竟卓凌霄一直都是個外貌協會，總是將帥哥掛在嘴邊，也毫不掩飾對帥哥的欣賞和愛慕，而柳靈素一直醉心醫術，對兒女情長一事也是懵懵懂懂，哪裡猜得透卓凌霄的心思，只有默默地替她擔心。

顯然雲王並不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就連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依舊能感受到他渾身散發出的濃濃的寒意。

不過太子似乎習以為常，倒一點也不生氣，還想再辨，卻聽安陵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我說雲兒，你這直來直去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啊？不過，寡人喜歡！來，來，眾卿共飲一杯，共賀北鏡大捷！”

瞧安陵王這和稀泥的態度，詩會王者一事，自然是不了了之囉。

看來坊間關於雲王風頭正勁的傳言果然不假，先前安陵王對雲王的厭惡已經完全被欣賞所替代，眾位大臣自是看得明白，眼中的瞭然和精明不言而喻。

這一幫虛情假意的恭維和對話，柳靈素實在是聽不下去，轉頭張望韓子文的身影，不料只見一個丫鬟帶著一個公子打扮的人朝不遠處的宮殿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