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霄暗松了一口氣，看來民間也不乏懂得朝政之人，雖然嘲笑她容貌醜陋的行為有點膚淺，中傷她不受婦道、水性楊花的說辭簡直就是令人髮指，但暗諷卓王孫的那一番話倒一點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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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雲王真的立下戰功，又真的很討厭這門親事，說不定還有請旨取消的可能性，看來這次宴會，她真的找個時機同雲王探討一下，畢竟從前兩次在桃源鎮上的交往來看，雲王還算是個有見識明事理的好人，而且看得出來他是個極其有主見之人，他但凡有能力拒絕應該都不願任人擺佈吧。

打定這個主意，卓凌霄反而一臉輕鬆，露出了一絲笑意，反而被林碧玉誤解以為她聽信了流言，太過傷心，一路上倒不再用那些羅裡吧嗦的規矩來煩她，卓凌霄反而樂得耳根清淨。

不得不說豪華步輦果然比村頭的牛車舒服，起碼高枕軟座伺候著，骨頭尚且沒有散架的感覺，宮門就已經到了。

因為皇宮森嚴，其餘各大高官的步輦都只能停在門口，再乘坐宮廷專用的步輦進入宴會，卓府眾人自然也下了車，要不是渾身上下的裝飾太重，加上林碧玉寸步不離地盯著，卓凌霄真想扭動著身體鬆鬆筋骨。

“喲，這不是卓王妃嗎？好久不見！”

卓凌霄抬眼一看，只見一個渾身散發著珠光寶氣的婦人扭著腰肢，正熱情地同林碧玉打著招呼，卓凌霄對這個婦人倒沒太大的印象，但她身邊站著一個滿臉傲嬌，鼻孔都快翹到天上去的小姑娘，卓凌霄卻印象深刻。

那場雲湖晚宴上，她坐在司馬櫻的席位旁，一個勁叫囂著，“那個醜女人，看她還敢和我表姐爭第一美人……”

呃，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是司馬櫻的表妹，禮部尚書家的庶女秦粉霜，她身邊那個婦人自然就是禮部尚書的小妾，秦粉霜的親孃秦李氏。

“秦夫人好久不見，粉霜姑娘也越發標緻了呢！”

聽著兩人虛情假意的寒暄，卓凌霄心頭一陣冷笑，不禁想起甄嬛傳中的一句話來，這個宮廷還真是個拜高踩低、真真勢利的地方。

想曾經，卓家母女不得寵的日子，每次來參加這種宴會，這些夫人小姐們哪個不是高昂著頭目不斜視地從卓家母女倆的面前經過，莫名有一種連鄙夷都是格外施捨的優越感。

現在，林碧玉掌了權，趙氏失了勢，風向自然是大變，光是打招呼都花了小半個時辰，反觀趙氏卻只能默不作聲地瞧瞧從偏門走了，連抬眼打量兩眼的功夫都沒敢耽擱，生怕勢利的眼神如利刃，一把把插得她心肝子疼。

對於這套虛情假意的禮儀，卓凌霄自然是能逃多遠逃多遠，趁著丫鬟婆子不注意，卓凌霄拉著柳靈素瞧瞧跟著另外的一個儀仗進了宴會。

“可真是憋死我了！”離開眾人的視線，卓凌霄方才抖了抖身上幾斤重的裝飾，恨不得全都摘下來，狠狠地扔到地上。

事實上她也那麼做了，而且還狠狠地踏上了兩腳，身上輕鬆了，心頭也舒暢了。

不過柳靈素的一句話，讓她頓時又後悔了。

“凌霄，這些首飾好像都是黃金……”

聽到項鍊砸在地面發出清脆響聲的時候，卓凌霄忙不迭地撿了起來，吹了吹灰塵，塞到懷裡，嘆息道：

“算了，這種值錢的東西，要扔也扔到咱們醫館去，扔到這裡太不值當了！”

突然，身後響起一陣掌聲，接著一襲紅衣一柄摺扇突兀地出現在眼前，配上鬼臼那張滿是促狹笑意的臉，嚇得卓凌霄手一抖，差點又將寶貝摔到地上。

“卓姑娘果真是奇女子，行事和想法皆非同凡響！鬼某佩服！”

只見鬼臼隻身一人，一個隨從都沒帶，卓凌霄方才松了口氣，埋怨道：

“拜託，人嚇人，嚇死人的！”

不料鬼臼絲毫不理會她的埋怨，反而滿臉期待道：

“靜待姑娘今日在詩會上的風采，鬼某先行一步，告辭！”

卓凌霄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期待弄迷糊了，實在不知他這話背後的意思。

“貴妃出行！閒人避讓！”

不料卓凌霄剛收拾好地上的首飾，直起身來，就聽到這個尖細拔高的太監聲音。

只見十個幾宮女開道，身後一輛豪華升級版步輦迅速地朝卓凌霄所在的門口駛來，那黃金閃閃的裝飾，亮得人睜不開眼。眼看卓凌霄躲避不及，就要被步輦撞上，那當先的兩名宮女不由分說地一把將卓推開。

幸得柳靈素及時扶住卓凌霄，她方才險險地站穩身形。

不料推她的宮女，半點歉意都沒有，反而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瞪了卓凌霄兩眼，似在責怪她擋了道，卓凌霄心中那團怒火蹭蹭蹭就冒起了來。

幸好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穿過門口，迅速地消失在轉角處，不然卓凌霄只怕自己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衝上前去大鬧一番。

“這都是些什麼人啊！這麼囂張！”

“卓大小姐慎言，先前鳳輦之上坐的可是玥貴妃！”

聞言轉身，只見慕青流一身富貴打扮從門外穿了進來，一臉好心地提醒道。

卓凌霄真是愁得直敲腦袋，“鳳輦？難怪那麼閃……”

幫林碧玉打理卓王府的這段時日，卓凌霄自是對官員女眷很是熟悉，對於玥貴妃，卓凌霄自然不陌生。

安陵國自開國以來，只有唯一一任王后，那便是六皇子雲王的生母楓皇后，據說是個德才兼備的大美人，可惜紅顏薄命，在生下六皇子沒多久便病逝了。安陵王對王后情深義重，一直不曾立後，但後宮的大小事務卻不能無人操持，而玥貴妃就是現在掌管後宮之人，簡而言之，就是代理王后。

卓王府大小事務凡是涉及宮廷之事，都必須得經玥貴妃之手，所以卓凌霄對她並不陌生，反而有些小心翼翼，加上王管家協助，倒也沒出任何岔子。

但因以前甚少出席過宮廷的宴會，原主卓凌霄對這個玥貴妃幾乎沒有太大的印象，萬萬沒想到，差點就撞到槍口上去了。

真是什麼牛鬼蛇神都來了，卓凌霄突然有點後悔來湊這個熱鬧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