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卓凌霄這麼一吼，林碧玉頓時安靜下來，雖然不懂女兒話中所指，但依舊猛然點頭，乖乖地退出了房間。

送走了淚眼漣漣的孃親，卓凌霄身子一軟，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

“喵嗚……”

“八戒！”

伴隨著卓凌霄的歡呼聲，八戒身形一閃，從窗邊的角落一下子竄進卓凌霄的懷裡，用溫軟的舌頭舔著她的手背，一雙藍瑪瑙般的眼睛時不時地看她一眼，喵嗚喵嗚地叫著，卓凌霄只覺心頭一暖，渾身的力氣慢慢地回來了。

此時，窗外傳來一陣“布穀布穀”的鳥叫聲，卓凌霄神色一振，抱著八戒奔到視窗，這是她與柳靈素的暗號。

然而，窗戶一開啟卻空無一人。

“素素？”卓凌霄小聲叫道，回應她的是“嘎吱”的開門聲。

只見房門一開，柳靈素那張淡然清秀的小臉露出了出來，門外監視的丫鬟和婆子依舊在門口站得端端正正，神色卻迷迷瞪瞪，不用想便知，她們早在不知不覺間中了柳靈素的獨門迷魂散。

卓凌霄伸頭看了看門外，然後輕輕地關上房門，轉身對柳靈素欣喜地說道：

“你牛……”生怕驚動了其他人，最後一個“牛”字，卓凌霄都是用氣聲說的，同時默默地朝柳靈素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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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感受到了卓凌霄的顫抖和擔憂，柳靈素握了握她的手，淡然的眼中滿是鼓勵，卓凌霄回握了握柳靈素得手，頓時平靜了不少，方才輕聲問道：

“結果如何？素素！”

見卓凌霄終於打起了鬥志，柳靈素放下心來，淡然道，“果然不出你所料，今晚的晚宴必定不會太平，但萬幸的是，與我們沒有太大的關係……”

聞得此言，卓凌霄終於吐了一口氣，摸著八戒柔軟的小身子，恢復平日裡的自信，“那就一切照計劃進行！”

經歷了稻花村裡的大大小小的戰鬥，卓凌霄自然是深刻明白，不打無準備之仗的道理。在回府的馬車上，卓凌霄拜託柳靈素的事兒，便是悄悄離開王管家的視線，前去打探有關卓王府的訊息，尤其是關於卓凌霄母女的傳言。

一來是因為洛城的局勢看似平穩，實則洶湧不斷，八皇子結黨營私一事，與六皇子被貶至北鏡，期間的各種明爭暗鬥，卓凌霄自然也是知曉幾分，先前在村裡，權當娛樂八卦聽了，如今這一趟渾水一下子推到了眼前，她不得不摸清楚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以求獨善其身。

二來這抓走七娘的幕後黑手，按照韓子文所言，就是工部的官員，恰好隸屬於八皇子，如果卓凌霄不及時摸清對方的底線和情況，只怕被吃得連渣渣都不剩。

三來這場賜婚擺明了是聖上對卓府的考驗，卓王孫想繼續與八皇子維持著牢不可破的盟友關係，必定會在此時有所表示，而卓凌霄恰好就是卓王孫用來化解這場考驗的最好王牌——遵照旨意將不得寵的嫡女嫁於被貶北鏡的六皇子，與此同時，卻將最得意的小女兒按照原計劃順利下嫁八皇子的弟弟，卓王孫這手好算盤打得真是叮噹響。

卓凌霄忍不住一聲冷哼，她若不趁此機會，好生打壓一番趙氏母女的氣焰，只怕她母女倆會同從前一樣，任人拿捏，生死不由自己，這是卓凌霄最討厭遇到的境況，想起那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劍，刀刀致命，纖細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華燈初上，靜謐的夜風吹拂著流雲湖的湖面，蕩起微微的漣漪，平靜得如同以往的每一個夜晚，但湖面正中的遊船上卻燈火通明，喧鬧非凡，絲竹推盞之聲不絕於耳，無不昭示著這場宴會的奢華和盛大。

正如卓凌霄所料，這場所謂的接風宴實為雀屏選婿的續集，連地點都不曾改變，還是在這貴客雲集的艘遊船上，卓凌霄可沒忘記，就在幾天前，她的這條小命差點就折在這裡。

世事變遷，誰能想到僅僅幾天之後，那個貓著身子躲在窗戶底下的村姑此時卻搖身一變，身著盛裝和華服，一躍成為這場宴會的主角，卓凌霄心中的諷刺真是難以難說。

“霄兒，你可來了！你娘可等你半天了！快來爹爹身邊坐！”

這一聲親暱的招呼，頓時讓卓凌霄成為了全場的焦點，眾人的目光刷一聲全都落在卓凌霄的臉上。為了讓“王府嫡女重回洛城”的訊息迅速為眾人所知，卓王孫還真是做戲做全套，演得十分賣力，觀眾也自然是遂了他的心意，紛紛發出豔羨和關注的議論。

但難以避免地，豔羨聲中發出了不和諧的倒呵涼氣聲，只因卓凌霄盛裝之下的臉頰佈滿了深深淺淺的疤痕，在精緻妝容的裝點之下，反而顯得更加猙獰。要知道，曾經的卓凌霄雖不得寵，甚少露面，但見過她的人，都對她的容貌讚不絕口，就算是與之並列“洛城四大美人”的卓芷若也輸她幾分。

但如今，站在她身側的卓芷若依舊豔麗無雙，而昔日位於“美人之首”的卓凌霄卻只剩醜陋和猙獰，眾人能不驚愕嗎？

“天吶，卓姑娘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惋惜的自然是曾經仰慕過卓凌霄容顏的公子哥們，但更多的卻是幸災樂禍的聲音。

“瞧她那副鬼樣子，還怎麼敢和我姐姐爭‘第一美人’的位置，真是嚇死人了……”

一時間，議論紛紛四起，大多是對卓凌霄不利的言語，卓凌霄心中一陣冷笑，十分不屑，面上卻還要裝出一副受傷的可憐樣。

不料卓王孫依舊滿臉慈愛，絲毫沒有替“愛女”出頭的意思，反倒是另一個成熟穩重的聲音率先開了口。

“卓小姐能夠平安歸來，實屬上天保佑，大家不若共飲一杯，以示恭賀！”

雖然此舉頗有討好之嫌，卓凌霄的心裡還是湧過一陣小感動，抬眼投去感激的一瞥，不料卓凌霄的目光在觸及到那一身錦袍之時，突然心頭一顫，像是突然被閃電擊中一般悸動不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