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海蘭吃痛鬆手的瞬間，軒轅紫煙一腳將她踹下馬車，緊接著猛拉韁繩，調轉馬車，朝慕雲白所在之處疾馳而去。

只聽馬車“軲轆軲轆”巨響著，迅速朝慕雲白靠近，而那黑衣人的刀卻更快，早已將勢單力薄的慕雲白逼落馬下，絢白的長劍閃電般朝慕雲白的心口刺去。

“住手！”

只聽軒轅紫煙一聲嬌叱，整個人竟然奮不顧身地化作一道利箭，朝慕雲白所在之處，飛撲而至！

只聽“噗呲”一聲，那柄長劍對對直直地插入了軒轅紫煙的胸前。

“紫煙！”

慕雲白一聲驚呼，一下子將軒轅紫煙抱在懷裡，卻依舊擋住那鮮紅的血汩汩從傷口中冒出來。

那幫殺手也頓時傻了眼，雖說不知軒轅紫煙為何突然倒戈，但她畢竟是主子的人，這陡生突變卻是誰也沒有意料到的事，要是主子追究下來……

“王爺，快走……”

不料平日看起來，一陣風都能吹得倒的軒轅紫煙，此刻竟然強忍著胸口的劇痛，站了起來，以自己作為盾牌，將慕雲白緊緊地護在身後，一瘸一拐地艱難地朝慕雲白的赤兔馬走去。

那殺手就這樣面面相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知該不該攔住他們。

眼看兩人就快走到那赤兔馬旁，卻聽不遠處海蘭的尖叫聲劃破空氣遠遠傳來。

“殺了他們！軒轅紫煙背叛主上，殺無赦！”

一聽這話，那殺手自是迅速反應過來，頓時施展全力，鬼魅般的身形追擊而去。

已經爬上馬背上的慕雲白，正費盡全力，想將受傷的軒轅紫煙一併拉上馬背，不料後者卻望著他，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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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盈滿春水的眼睛，第一次毫不掩飾地深情地凝望著他，似乎想將他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腦海裡。

“如果有來世……紫煙若是能夠早一點遇到你……”

說完這句話，那張絕美的臉上閃過一些惋惜和遺憾，但緊接著綻放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紫煙……”

慕雲白望著她，目光中全是苦澀，那一刻，他的腦海中閃過那個古靈精怪的模樣，難以揮去，面對軒轅紫煙的深情，他再也無法回應。

軒轅紫煙瞬間讀懂了他的心意，卻一臉淡然，反倒有一絲釋然的解脫。

“保重！”

話音響起，軒轅紫煙毫不猶豫地仰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插入那赤兔的臀部，那赤兔馬吃痛，頓時撒開馬蹄，一路狂奔而去。

慕雲白回頭看她，卻只看見那黑衣人舉著長劍迅速地靠近，卻被她拿著匕首，比上自己的脖頸拖住了腳步。

而此刻，慕雲白的身後，流雲的援軍腳步來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調轉馬頭去救她。

只見軒轅紫煙望著遠方，輕輕地撥拉手臂，只見她身形一歪，整個人重重地朝那塵土中倒去。

那一刻，慕雲白似乎聽見了匕首劃破血管的聲音，夕陽的餘暉照在她的身上，落下一個長長的背影，那是她留給他最後的一個念想。

她說：

“只盼來生……我一定要早一點遇到你……”

只覺心口像是被千萬只閃電光顧，每一道都直擊心臟，慕雲白僅僅捂著胸口，說不清是死去還是重生。

像是一直盤踞在心口的一道枷鎖，一直陪伴著自己成長的最後一道束縛，突然鬆懈了。

那一刻，他只想見到心中的那個人，伏在她的胸口大哭一場。

“沒用的廢物！”

盯著那倒地的身影，海蘭恨恨咒罵著，緊接著長鞭一甩，將軒轅紫煙的屍體捲入馬車之上，然後率領著眾人，閃電般消失在滾滾灰塵之中。

而此刻，卓凌霄卻獨自一人守在清冷的大殿裡，等著慕雲白的歸來。

她心中的怒火和不甘折磨了她整整一天，她必須和慕雲白說清楚，若軒轅紫煙真是他的最愛，只要一份休書，她也不會糾纏不清。

一別兩寬，各自歡喜，也是不錯的選擇，而且軒轅紫煙若真是願意為他，捨棄曾經的主子，倒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她也不會去破壞這段難能可貴的愛情，可是，慕雲白偏偏對她又這般曖昧不清，剪不斷理還亂的，再這樣猜忌下去，以後的日子沒法過了。

這是卓凌霄糾結這麼多天，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方法了，歷經這麼多次生死，很多事情，她早已看淡了。

但是左等右等，眼看太陽都下山了，慕雲白還沒回來。

卓凌霄困頓不已，不由撐著腦袋，在油燈的昏暗燈光下，差點睡著了。

突然，門“嘎吱”一聲開啟了，只見滿身塵土的慕雲白推門而入，不由分說地將卓凌霄擁入懷裡。

卓凌霄一下子從困意中驚醒，原本想狠狠地暴擊他，阻止他的無禮行為，不料他抬頭看她一眼，那眼中盛滿的難過和傷心頓時讓人不忍，卓凌霄緩緩地放下握緊的拳頭，任由他抱著。

那清晰的龍涎香味頓時衝入鼻子，讓卓凌霄一時忘了反抗，心底和委屈和酸楚頓時像冒了泡的汽水，汩汩地朝外冒。

兩人竟然就這樣奇跡般地擁抱了許久，好像這是他們成親以來，第一次這般坦誠而真實地在對方面前，坦露自己真實的內心和情緒。

這片刻的突如其來的溫情是卓凌霄從未奢望過的，卻奇跡般地發生了。

她只覺心底的委屈都快化作淚水，在心底掀起驚濤駭浪來了，畢竟對於卓凌霄這類獨立堅強的新時代女性而言，只有在自己的愛人面上，她才會變成那個躲在愛人懷裡抽泣的小女人……

但過了很久，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慕雲白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用力地，緊緊地抱著卓凌霄，像是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血肉裡。

卓凌霄終於忍不住先開口了。

“難道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那故作冷漠的語氣中的期待，早已將卓凌霄內心出賣了。

可是慕雲白卻像是渾然未覺，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依舊一言不發，只是將頭埋在卓凌霄的脖頸裡，埋得更深了一些。

卓凌霄頓時怒火一下衝上頭頂，用力地推開慕雲白，憤恨地看著他，質問道：

“你們男人都喜歡冷處理嗎？難道你不應該給我一個交代嗎？”

“……你想要我怎樣？”

慕雲白麵上陰鬱，聲音沙啞，頓時又恢復了先前那個冰冷如霜的王爺形象，彷彿先前的片刻溫情都是卓凌霄的幻覺，從未出現過一樣。

“……什麼叫我想要你怎樣？”

瞧那雙狹長的眼睛中分明寫滿了不可理喻，卓凌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今天我們就把話講清楚，你若是心裡還有她，我成全你們，咱們就此一別兩寬，不要再互相糾纏！”

此時，卓凌霄心中憤怒和心酸糾結成一團亂麻，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說出這番主體清晰意思明確的話，讓慕雲白做個了斷。

不料慕雲白望向她的目光，突然變成冰冷和失望。

“她死了……為了救我，死了……”

“……什麼……”

乍然聽到軒轅紫煙的死訊，卓凌霄也被驚了一跳，原本她以為軒轅紫煙應該會繼續回到飲雪樓，當她的金絲雀，誰會想到竟然會突然發生這麼大的變故。

但這麼一來，似乎軒轅紫煙這座橫在卓凌霄和慕雲白之間的大山更難跨過去了，她的死亡將原本一切有可能的未來，都變成了既定的現實，再也不可能改變。

軒轅紫煙這個人，這個名字，這段回憶，註定要成為慕雲白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痛和記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