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我有點後悔和艾小西聊這麼多。

我看著螢幕，她把電話拿在手中，把胳膊搭在窗臺上，目光，似乎一直在看我所在的這棟樓。

“我的感覺，就好像對面那棟樓裡有人整天在看著我一樣……”

我想起剛剛她在電話裡說的這句話。

女人的第六感，真的會這麼準嗎？

不過我確定，這個距離，只憑肉眼的話，她是無法發現我的窺視的。

我靜靜地望著她。

從監控裡，我們就好像面對面在一起，她的目光緩慢掃過我的窗戶，有那麼一瞬間，就好像我們在注視著彼此。

那一刻，甚至讓我有一絲心神搖曳。

我稍微拉遠了鏡頭，將整個窗戶放到螢幕中。

白色的窗戶，窗臺上擺放著幾盆綠植和小花，一個女孩身穿著寬大的T恤，沐浴在陽光之中。這樣的美景，簡直可以畫一幅《窗邊的女孩》了。

她在想些什麼呢？

我拿起一個平時無聊用來畫畫的速寫本，寥寥幾筆，一個窗邊女孩的輪廓，就出現在了紙上。

她還在視窗，望著我這棟樓的方向，似乎在數著什麼。

在數窗戶？

難道她真的在懷疑我這棟樓裡，有人在窺視著她？

我不禁搖了搖頭。

真是個有趣的女孩……

我翻了翻手裡的速寫本。

上面已經畫了厚厚一沓，全是艾小西的各種角度的速寫。

那張艾小西睡覺的側臉畫，我記得畫了足足有一個小時，她睡的很熟，她的側臉是我最愛的那種，光影投射在上面，就像是平衡的舞者，這種角度，往往畫起來也很有感覺，長長的睫毛，輕闔的眉眼，挺拔的鼻翼，還有唇角的線條，全在我的筆下，被細細的雕琢而出。

那張舞蹈的速寫，完全就是三五分鍾的作品。動態的速寫畫起來難度不小，身體的姿態，動作的幅度，曲線與美感，要在畫面裡勾勒的是動態的意象，而不是細節與精準。我最愛畫的當然是她的臀，曲線的柔和，屬於模特裡的極品標準。

還有一張，是她的後背畫像。當時她在做什麼來著？哦對，她剛洗完澡，穿了一件浴裙，露出整個後背來，說實話，我從未見過那麼美好的、潔白無暇的美背，就連夏芸也要略輸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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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我只用簡單的線條，勾勒了她的背影，頭髮、長裙，纖弱的臂膀，而另一個淺淺的輪廓，很輕很輕的一點筆觸，若不仔細看，跟不看不出來，是一個男人，輕擁著她的模樣。

我笑了笑。

原本想把我自己畫上去來著，後來覺得有點無聊，就沒有畫下去。

我繼續翻著速寫本。

還有她吃飯時候的樣子……

她半倚在床頭看書的樣子……

她在貼面膜的樣子……

她戴著耳機聽歌的樣子……

她在鏡子前整理頭髮準備出門的樣子……

她早上起床伸懶腰的樣子……

不知不覺中，我竟然畫了這麼多她的畫？

我抬頭看了一眼螢幕。

不看不要緊。

這一眼，讓我整個人差點跳了起來。

她整個人站在視窗，一條腿已經跨出了窗戶，看這個姿勢……

明明就是想跳樓！

她想幹嘛？發生了什麼？？？

我趕緊拿起手機，撥通她的電話。

電話響起的第一聲，螢幕裡的她，目光望向我這棟樓。

竟然有些壞壞的笑了起來，一副得逞了的樣子。

我心裡咯噔一下。

媽的，中計了。

“我果然猜的沒錯。”她跨坐在窗戶上，笑的有些花枝招展。

“喂，小妞，這並不好玩兒。”我有些生氣了。

“可我好奇的有點受不了，怎麼辦？”她還在笑。

“你先下來。”我命令道。

“你先告訴我你是誰？”她跟我討價還價。

“你下來！”我嘴上發了狠。

剛剛確實被她嚇到了，那一瞬間要打電話阻止，完完全全是條件反射，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至少我認為，沒有別的意思。

“我如果不下來，你會不會衝到我家門前，猛砸我的門？”她的目光一直盯著我這棟樓，只不過處於漫無目的的尋找狀態。

“你別以為我不做不出來！”我心裡稍微平復了一下，可嘴上卻依然嚴厲。

“然後呢？你會對我做什麼？”她問我。

這個問題讓我一愣。

我會對她做什麼？

不，我不會做任何事，絕對不會。

我的手放在剛剛開啟的一頁速寫紙上。

上面的兩個纏綿的身體，刺疼了我的眼睛。

那是我想象著……畫出來的……我和她……

“你說啊，你會對我做什麼？”她繼續追問。

“你別挑釁我，艾小西。”我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就挑釁你。”她也一字一句的回應我。

“這並不是理智的行為。”我試圖說服她，儘管我知道這是徒勞的。

這個美麗的女孩，頭一次表現的如此犀利，有清晰的企圖心和無比誘惑的攻擊性，和鏡頭裡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理智並不能讓你出現。”她說。

“我不會出現的。”我說。

“你確定？”她問我。

“嗯，我確定。”我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們打個賭？”她依然在挑釁我的心理防線。

“打賭？打什麼賭？”我納悶道。

“賭你……到底會不會出現。”她笑起來。

“你肯定會輸的。”我也笑道。

我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她面前，承認我是偷窺她的傢伙？別開玩笑了……

“那就試試看！”她把手從衣服下襬，伸向後背。

我皺起眉頭，有點搞不明白，她這是要幹嘛……

她接下來的動作，讓我心驚肉跳。

她扭動了幾下身體，從另一只胳膊那裡，掏出一件黑色的、帶著吊帶的……

“喂，艾小西，你瘋了？”我幾乎叫出聲來。

“我脫自己的內衣，怎麼就瘋了？”她反倒奇怪的問我。

“你並不知道我是不是壞人啊。”我有點氣急敗壞。

“那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壞人？”她反問我。

“我當然不是壞人！”我說。

“那你阻止我幹嘛？”她問。

“……”

這個奇怪的邏輯，幾乎讓我吐出一口老血。

“好了，別玩了，聽話，從窗戶上下來吧。”我的聲音一下子軟了很多。

奇怪的是，她的情緒也突然消極了很多。

“嗯，不玩了，我也覺得這樣挺沒勁的。”

她踩著窗沿，從窗戶上慢慢下到了地上。

“就算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也不能玩這麼危險的遊戲。”我說。

“你們男人啊，沒一個好東西。”她說。

“是……”我老老實實的承認。

“你倒是誠實，陳警官……”她笑了笑，“不過還是想當面對你說聲謝謝。”

“你不會賭贏的。”我看破了她的小心思。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頭一回遇到對手，陳警官。”

“彼此彼此。”

“不聊了，我去洗澡了。”

“好。”

她自顧自的掛掉電話。

我搖了搖頭，剛想喘一口氣……

螢幕上的一幕，又差點讓我流出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