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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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男的本來有工作的時候,都是很好的公民。現在成了黑社會、小混混,或者小偷、流氓;女的呢,也是各有各的命運,各人找各人的活路。

有的有經濟頭腦的,就借錢開了餐館、商店,做起了生意。有的到集貿市場租一個攤位,就當起了小販。有的賣菜,有的修鞋,有的搞起了縫紉,更多的是到餐館裡打工,給有錢人家當起了保姆什麼的。還有的透過嫁人,改變自己的命運。長得好的女人,有些姿色的,就和自己下崗的老公離了婚,嫁給了那些年齡大、離了婚或者死了妻子的老幹部。有的透過婚姻中介機構,找了個外國的洋人,嫁給老外,乾脆出國了。這樣的女人畢竟是少數。絕大部分留在當地的,都是靠打零工生存。

有的女工怕吃苦,嫌打零工賺錢慢,就走上了邪路。年輕的長相漂亮的,就去了市區或者外地,到夜總會、桑拿中心當小姐去了。年齡大的,長相不好看的,基本上就在城市的邊緣地帶,在那些美容美發店、路邊的按摩店裡,向農民工和城市的低收入人群提供性服務。

在工人村裡,一到晚上,沿街的低矮的小平房裡,到處是按摩店、美容美發店,還有KTV,店裡坐的都是穿著暴露的女人,她們有的胖,有的瘦,都穿著低胸的上衣,把自己的兩個Ru房毫不掩飾地露出大半個,露出深深的Ru溝。她們的臉上都塗上一層厚厚的白粉,眨巴一下眼睛,說不定就有粉掉下來。嘴唇塗得紅紅的,看著有些嚇人。客人少的時候,她們還會站在路邊,沖走過的男人拋著媚眼,勾引過路的男人。一旦有男人過來搭訕,她們會非常熱情地抱著你,把你擁入她們的房間,在那裡,談好價錢,她們會為客人提供你所購買的服務。

如今的工人村,工廠倒閉,工人失業,街道兩邊的建築年久失修,破爛不堪,到處是低矮的平房,垃圾遍地,蒼蠅亂飛,汙水橫流,按老百姓的話說就是,垃圾基本靠風刮,汙水基本靠蒸發。社會治安混亂,這裡成了整座城市的邊緣地帶,成了黃賭毒的聚集地,因為管理混亂,許多外地的流竄犯,也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樂土,他們隱蔽在這裡,和小姐們打情罵俏,掏幾十塊錢甚至十塊錢,就可以找個女人玩一玩,真是爽死了。

為了迎接首長的到來,提前幾天,整個西城的黨政軍機關都動員起來了,出動了幾百名武警戰士和環衛工人,到工人村幫助搞衛生。市公安局出動了幾百人的防暴警察、幾十輛警車,到工人村挨家挨戶進行了排查,那些小偷、黑社會分子、詐騙犯,流竄犯,有的早就得到了訊息,望風而逃。那些做小姐的,紛紛關門歇業,一時間,工人村裡清淨了許多。那些留守在這裡的老頭、老太太,一看這個陣勢,就知道馬上就有大人物來了。他們對這些已經司空見慣了,一旦有大人物來這裡視察,當地的公安機關就會進行一次突擊整治,這裡的情況會好幾天,但是領導一走,各種情況照舊。人們該幹什麼還幹什麼,都是為了避風頭。

下午,兩輛中巴車開到工人村的一條街道口,這裡是一片棚戶區,放眼望去,在一個山腳下,建設了一大片低矮的平房,看磚頭和瓦片就知道,這些建築都是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有的房子上面還是石棉瓦,估計是住戶自己搭建的。這裡的房間沒有廁所,在每一個街道拐彎處,有一個公共廁所。路面年久失修,坑坑窪窪的,走在上面,深一腳淺一腳的。

在當地街道辦事處的工作人員陪同下,首長彎下腰,走進一戶人家,這家的房子矮矮的,屋子裡的地面比外面低了五十多釐米,一般的個子,如果不彎腰就會碰到腦袋。

王一鳴陪著首長走進了這戶人家。估計工作人員提前已經和這戶人家打過招呼的,裡面有一個老頭,一個老太太,還有一個三歲左右的孩子。

老頭個子不高,有六十多歲,頭髮花白,瘦瘦的,腰有些彎了,但精神還好,看到首長和王一鳴進來,笑著說:“領導好,領導好,我經常從電視上看見你的啊!”

首長握著老工人的手說:“老哥哥,你身體還好嗎?”

老工人說:“也不行了,有高血壓、胃病,還有類風溼。”

首長說:“收入怎麼樣?退休金有保障嗎?”

老工人說:“我還好,退休得早,現在每個月有一千二百多,我老伴有一千一百多,兩個人養一個孩子,夠吃飯的了。我兒子、媳婦,雙雙下崗,現在一分錢的收入都沒有。”

首長說:“這孩子是你孫子?”

老人說:“是。”

首長問:“孩子的父母呢?”

老人說:“都到廣東打工去了,這裡工廠少,不好找工作。所以,我兒子和媳就都走了,一年回來一趟,到春節時在家裡住幾天。孩子小,就丟在家裡了,讓我們老兩口帶。沒辦法。”

首長看了看他們的房子,是兩間,外面一間是客廳,擺著一些沙發、電視機、電冰箱之類的東西。裡面一間是臥室,放了一張雙人床,上面的床單是新的,是工作人員提前做的安排,特意給他們買了一床新的,為了應付電視臺的拍照。

大家在客廳裡的木沙發上坐下來,首長問:“老哥哥,你現在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老工人說:“住上新房子,你看我這房子,都快四十年了,一刮大風下大雨就害怕,睡不著,因為到處漏,還害怕風給颳倒了,我兒子、媳婦回來,沒地方住,就只能在外面租房子。聽說我們這裡也要進行棚戶區改造,我就盼著快些改造,再晚幾年,我說不定這輩子就住不到新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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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西城市委書記孔明亮說:“快了,快了,市裡正在做規劃,等中央的資金下來後,各種手續一辦,就可以動工了。”

首長問:“這個專案需要中央配套多少資金?”

孔明亮說:“一億四千萬。我們市裡也要拿出一億四千萬。再加上省裡補助的八千萬,總共是三億六千萬。準備建設一個大型的住宅區,解決三千多戶棚戶區居民的住房問題。”

首長說:“好的,一定要加快進度,爭取讓老百姓早日解決住房問題。這些老工人,為了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幹了一輩子,到老了,我們還讓他們住在棚戶區裡,我們對不起這些老工人啊!老哥哥,委屈你了啊!”

兩個老工人聽了,感動得眼淚都流下來了,說:“國家有困難,我們能理解,我們不埋怨政府,我們現在還有退休金,可以活下去,就知足了。”

首長扭過頭對王一鳴說:“你看,還是老工人覺悟高啊,生活條件這個樣,還沒有任何怨言,我們做領導幹部的,實在是有愧啊!”

王一鳴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是機械地點著頭,說:“是啊,是啊!”

他想了想自己的生活條件,和這些老工人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別。在北京,自己住的是部長樓,兩百多個平方,沒有花幾個錢,相比較現在北京的房價,一天一個樣,有的地段已經幾萬一平方米了,一般的也上萬了,當初房改時,那套房子才花了幾萬塊錢,基本上等於是白送。

到了西江省,省委辦公廳為他提供的有一棟別墅,三百多個平方,也不用花一分錢,都是精裝修的,連家電都配好的,就那王一鳴嫌不方便,一般情況下還不去住,平常就空在那裡。

王一鳴現在大部分時間就住在西江賓館裡,那裡有一個總統套房。出差到外地,都是公款報銷,飛機、專車,根本用不著自己花一分錢。有病了,可以住高幹病房。像他這樣的省部級幹部,住院看病,花多少錢,都是可以公費報銷的。他們住的病房,是可以和五星級賓館媲美的高階套房,那裡有餐廳、會客室,還有健身房,臥室,一晚上的費用就是上千塊,甚至幾千塊,這些設施都是為他們這些高階別的官員準備的。醫生要最高明的,護士要技術最精湛的,裝置要最高級的,什麼都是頂級的配置,這些高級官員,還享受著生老病死的全天候保障。我們的改革,說實話,取消了普通人的醫療保障、住房保障、工作保障,而對於高級官員來說,他們的住房、醫療、工作、養老,不僅沒有取消,還更加全面,更加優越,他們可以說是享受著這個國家最完善的制度保障,生老病死什麼都不用管,都有國家埋單。目的是讓他們身體健康,好好工作,為人民服務。十幾億人口,能混到省部級以上的,畢竟是極少數人,全國範圍內退休的加上在職的,也就是幾萬人而已,國家在這些人身上多花些錢,大家也沒辦法苛求的。這是改革特別令人感到吊詭的地方。改革的設計者們,那些掌握國家大權的官員們,竟然一方面以效率低下為藉口,砸了幾千萬工人的飯碗,把他們推向社會,自食其力,自生自滅,卻為自己營造了一個更加完善安全的防護網。他們自己享受著比大鍋飯還安逸的高幹的全方位待遇,另一方面還指責大鍋飯養懶人,工人們懶惰,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真是讓人感嘆,這些人的良心到底還有沒有?是不是讓狗吃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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