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難道不是湯道友的法寶？人形法寶？”

道玄忍不住問了一句，江湖上都是這麼傳的，不怪他有疑慮。

“呵呵，自然不是，”湯福祿連忙解釋。

“這位叫做白大夏，是我的……師弟，我們師兄弟二人一同遊歷神州，因為他的鎧甲太過特別，所以才會被誤認為是法寶，傳言當不得真。”

“原來如此，失禮了。”道玄連忙道歉，隨後不著痕跡的看了田不易一眼，暗道白大夏這個名字跟你門下的徒弟們倒是很像，隨後，他的表情變的嚴厲起來。

“田師弟，還不過來向兩位道友道歉！”

田不易卻是不管什麼名字不名字的，狠狠的瞪著樂夏喊道，“道什麼歉，這些煉血堂的妖人，讓他們先把我徒弟還回來，不然的話，我跟他們沒完！”

道玄連忙呵斥，“田師弟，注意你的言辭，兩位道友是岙山隱士，正道楷模，怎麼能跟煉血堂妖人混為一談。”

湯福祿跟樂夏對視一眼，隨後嘆息一聲，“田道友說的倒也不算錯，我們確實跟煉血堂有關係。”

既然白甲被田不易認出來了，他們也不想否認，撒一個謊就要用更多的慌來圓這個慌，編瞎話很累的。

田不易瞬間跳了起來，“掌門師兄你聽到了吧，他們自己承認了跟煉血堂有關係，這可不是我在亂說，還請你跟我一起出手，我們將這兩個妖人拿下。”

道玄一把攔住田不易，“這裡面，可是有什麼誤會？”

湯福祿看著道玄，突然問出了一個問題，“敢問道玄真人，何為正邪？”

正邪之分，貫穿了整個誅仙的故事，主線故事中的正邪大戰，還有主角張小凡對正邪的認知和糾結，都在於此。

作為正道魁首的青雲門，是最最重視門戶之見正邪之分的，所以在青雲門長大的張小凡自然而然的便養成了嫉惡如仇的性格。

然而後來的成長中，他見的多了，對非白即黑的堅持，也漸漸澹了許多。

正道中有處心積慮想要顛覆青雲門的蒼松，有一念之差屠了草廟村的普智，邪道裡也有重情重義的人，甚至願意為了救他甘願捨棄生命，魂飛魄散。

所以正邪不在立場，而在人心。

哪怕身處黑暗之中，也可以心向光明。

只是那是在經歷過之後，才會有的感悟，而眼前的道玄，卻比剛出道時的張小凡，在正邪的區分上，更加的偏執。

他本就是正道魁首，所以不用別人覺得，他認定是邪的，那就是邪。

“煉血堂就是邪，魔教就是邪，湯道友，可是想要做說客嗎？”道玄說話間，臉上的表情也跟著變的有些陰沉。

湯福祿笑著搖搖頭，“並沒有，煉血堂以人血煉製寶物，確實惡貫滿盈、無惡不作、凶神惡煞、窮兇極惡，這一點沒得洗。”

“但是我想說的是，如果這些邪惡，他們的矛頭和目標對準的不再是正道門派和凡人百姓，而是用來針對其他的魔教中人，這算不算為民除害，又算是正還是邪？”

“狗咬狗罷了，正什麼正，他們一天是邪，就永遠是邪！”田不易暴躁的插話。

道玄點頭，“不錯。”

湯福祿有些無奈，“好吧，那我換個說法，如果有人能控制住煉血堂，讓他們成為只會揮向邪惡的刀呢？”

道玄跟田不易對視一眼，“你的意思是，岙山派，想成為那只手握邪惡的刀？”

湯福祿點頭，“然也。”

道玄沉吟，“可是，血煉之法是大忌……”

湯福祿搖頭，“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血煉之法的忌諱是濫殺無辜，但是如果血液可以用獸血代替呢？”

道玄不說話了，如果是別人在他面前說這些話，他早就大嘴巴呼上去了，正就是正，邪就是邪，控制你麻痺，直接全砍死就完了，我正道魁首青雲門家大業大，缺你煉血堂那幾個歪瓜裂棗？

可是說話的是湯福祿，他就不得不好好斟酌一下了。

名門正派最注重名聲，而湯福祿剛剛闖下的名聲，就是道玄最大的顧慮。

湯福祿也看的出來，道玄心中不願意認同他的說法，根深蒂固的正邪觀念，是很難改變的。

所幸他也沒有立馬就把道玄掰彎的意思，不認同就算了，我們可以求同存異一起進步嘛。

至於另一邊一直揪著煉血堂不放的田不易，湯福祿只能說一句抱歉。

“我們跟煉血堂接觸也有一段時間了，我可以肯定負責的告訴你，令徒絕對不是被煉血堂抓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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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不易還要繼續糾纏，湯福祿卻不理他，而是直接掏出來一張寫滿毛筆字的宣紙遞給道玄。

“其實我們這次來，不是為了煉血堂辯解，也不是想冒犯各位，我們主要的目的，是為了跟青雲的各位道友們，論道而來。”

“論道？”

道玄接過湯福祿手上的宣紙，看了一行字，雙眼便瞬間放大。

“這，這……”

身後的田不易抻頭看過來，待看清紙上寫著幾行字，表情也是大變。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開頭就是一聲驚雷，再繼續往下看。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而不有。”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

“……”

“這……”

兩人懵逼了，僅僅是簡簡單單幾句話，卻似乎道出盡了道的真諦，更有甚者，其中一些話，甚至跟青雲功法太極玄清道的原文一般無二。

道玄懵了，田不易瘋了。

“你，你們這些魂澹，還說不是你們抓了老七，我青雲心法你們都逼問出來了，還怎麼狡辯？”

“田師弟！休得放肆！”道玄的聲音低沉，臉上的表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相比被徒弟的事情攪亂了心神的田不易，道玄更加的理性，同時見識也更廣。

長門通天峰把持掌門之位上千年，掌門知道的東西，可能比其它六脈首座加起來還多。

所以道玄很明白這張紙上的東西有多重要，特別是那一句：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句話，讓道玄感覺有些頭皮發麻。

喝止了田不易之後，道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袍，然後對著湯福祿躬身作揖。

“湯道友請不要見怪我師弟魯莽，還請道友移步玉清殿，我青雲道玄，願與道友促膝長談。”

湯福祿作揖回禮，“煩請掌門真人帶路！”

“請！”道玄一邊帶路，一邊回頭對田不易說道。

“田師弟，湯道友是我青雲門的貴客，些許誤會，日後自會見分曉，你且先回大竹峰，稍安勿躁。”

“掌門師兄，我……”

田不易還想說什麼，一旁的樂夏卻突然開口了。

“田……道友，你真的以為，這天下就只有神州浩土這一片土地，我們看到的一切，就是這個世界的全部嗎？”

“我……”

田不易皺起了眉頭，道玄卻是眼神一亮，看向樂夏的眼神中，似乎出現了光。

而樂夏卻好像沒有看到他們的異常，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

“也許，你那個徒弟張小凡，已經不在這方天地了呢？”

“你說什麼？”田不易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

“你怎麼知道，我那個失蹤的徒弟，名字叫做張小凡？還說不是你們綁架的，露餡了吧！”

湯福祿嘆氣，“老夫確實見過他，當時他說要帶我去拜訪他的師尊大竹峰首座田不易，但是走到半路，人就不見了。”

“你在哪裡見到他的？”田不易連忙追問。

湯福祿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我基本可以肯定，不是在這方世界。”

湯福祿跟樂夏兩人的話，如同石破天驚一般，炸響在道玄和田不易兩人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