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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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離開了。

收拾了一番行李,帶著妻子兒女與幾名家僕,方以智離開了京城,買了幾張票,坐上了一輛客運汽車,踏上了返回南方的旅程。

皇家農莊總管的職位,就此放棄。

皇帝身邊親信重臣的身份,以及無比光明的前途,就此放棄。

還有那顆意氣飛揚、雄心萬丈的雄心與信心,頓時變的灰心喪氣,整個人都蔫了下去,不復此前的精氣神。

其實皇帝朱由檢,多次苦勸過他,希望他不要走,請求他繼續輔左皇室,但沒什麼效果,沒辦法打消方以智的去意,畢竟,他這次被傷的太透了,十年的心血,十年的努力啊,就因為這個時代的發展太快了,搞農業的價效比不高了,即便方以智做出了非常不錯的成績,贏得了數百萬莊民的信任和尊敬,但方以智還是輸了,輸給了效率,誰給了所謂的回報率,輸給了太過心急的浮躁。

既然勞動成果得不到尊重,離開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而看著方以智離開的背影,朱由檢其實也非常可惜與心痛,產生了強烈的後悔情緒,畢竟損失了一個宰輔之才,如同失去了一條手臂,沒有了這樣的得力助手,以後皇室的日子,都要過的稍微艱難一些,只是人才再怎麼難得,也比不上兩個多億的真金白銀啊,有這麼多錢在手,能幹多少的大事啊,所以再怎麼心痛,也只能是心痛罷了,不可能為了留住方以智,而放棄賣掉皇家農莊的決定。

……

從京城到江南的高等級公路上。

柴油機驅動的客車,以五十公裡左右的時速,緩緩的行駛著,而今天天氣晴好,萬里藍天,氣溫都上升了不少。

再看著車窗外,公路兩旁的風景,方以智的心情,難得的很不錯,似乎走出了失落的心境,恢復了幾分陽光與開朗,畢竟,現在的他,還是比較年輕,才三十歲出頭而已,此後還有許多未知跟精彩在等著他,不能因為受了一些打擊,就一蹶不振,頹廢下去,這是不行的,方以智還想換個更好的平臺,更好的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而不是就此沉淪。

“夫君,這次回了南方,以後就不會再來京城這個地方了吧?不會繼續愚忠皇帝,要繼續給皇帝賣力幹活吧?”妻子錢氏,一位落落大方的婦女,看著身邊的方以智問道。

“不會了,肯定是不會了。”

方以智望著車窗外的風景,連連搖頭說道,發出一種嘆息般的無奈。

“你啊,腦袋裡面太理想化了,總想著當什麼忠臣名臣,想著留名青史,成為史書上的一段佳話,呵呵,你現在別說當什麼名臣了,充其量就是個會種地的,成績沒幹出多少,反倒被皇帝給卸磨殺驢了,你還得謝謝皇帝開恩,沒有在你提出辭官的時候,勃然大怒,命人一刀把你給砍了,你這已經是很不錯的結局了,史書上那些能力出眾的賢臣,有幾個有好下場的?也就你執迷不悟陷在理想主義裡面,那麼長的時間。”

錢氏有些責怪的說道,這些年她吐槽抱怨過不止一次兩次,但嫁雞隨雞,她一個女人能有什麼辦法,許多次的勸了,要他稍微現實一點,多為家族考慮,為自己的利益考慮考慮,但怎麼勸說都是沒用,效果還不如他自己經手了這次挫折過後,得到的體悟更好。

“是啊,我本來以為,陛下雄才大略,意志堅定,對我掏心掏肺,是值得輔左的,只是沒想到,陛下也只能堅持幾年而已,然後就開始追求個人的金錢享受了,哎,看走眼了,不過,陛下終究是比大多數的皇帝強多了,尤其是大明前面的幾位皇帝,至於中興的目標,差不多也快實現了,只是出現了較大貧富差距罷了,這十年,用後悔來概括有點單薄了,只能說,我還是收穫了很多的東西。”

方以智搖搖頭,還是不像給出不好的評價,畢竟曾經君臣一場。

“你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跟你這些年,真的是慘了。”

錢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依然感到有些無語加無奈,但考慮到這些年來,在緊張的忙碌之餘,男人對自己也還算可以,錢氏便沒有多挖苦,只是隨便說了兩句。

不知不覺。

客車開上了跨過黃河的公路大橋,進入到南方的地界,看到了許多新的風景,方以智變的驚訝起來,連連發出感嘆:

“這才過去幾年,江南之地,怎麼變化如此之大,這家家戶戶,是不是都住進了三層的小別墅裡?工廠、礦產,隔了一段距離就有一個,還能看到有很多的工人在辛苦忙碌,在田地裡勞作的反而不做,難道真的就像《東方時報》說的那樣,種地一年只能收穫一兩季,收穫卻只有那麼幾天,而進廠打工,上山挖礦的話,每天都有收入,還是不低的收入,種地自然就沒了吸引力,價效比就變低了,於是就出現了較為普遍的田地拋荒現象,而且還是越來越普遍,真是讓人擔心,以後大明的地,都不知道有誰去種,會不會面臨產量若是不夠的問題?這糧食若是沒人種了,真的是會餓肚子餓死人的。”

觀察到大量土地拋荒的方以智,又忍不住開始感到憂慮。

“你別擔心了,這個天塌不下來。”

錢氏搖頭:“你這些年是忙的都有點跟社會脫節了,《東方時報》肯定也不是每期都看,不瞭解如今許家莊的海外拓殖情況,這麼說吧,那些土地十分肥沃,一年至少能種三季水稻,採用畝產輕鬆超過千斤的良種,還有海量的化肥農藥作為保障,跑到南洋去種地,一畝,能頂大明境內五六畝,還能不停的種植收割,只是口感味道上,稍微要差一點而已,不過,真要說好吃,反而是一年只種出一茬的糧食味道好吃,但價格也貴得多,反正各有優缺點吧,至於糧食是否會缺的問題,現在我們能收穫的,是整個世界的糧食,如果要餓死的話,恐怕也是海外殖民地的百姓,大明境內,不管多麼缺糧,都是肯定能保證不會餓死人的,這是許家莊公開發出過的承諾。”

“呃……好吧,是我多慮了。”

方以智點點頭,想到一個事情,忽然心裡一動,又問道:“娘子,要不我們還是暫時別回桐城了,先去海港城那邊看看吧,聽說現在的海港城,人口達到了五百萬之多,是比京城還大的世界第一城,發達到了難以想象的程度,還有傳言說,天下一半的財富,都集中在海港城,那裡個個富得流油,我覺得自己有點與時代脫節了,應該先熟悉下這世界的全新模樣,再看看能不能拜訪到許莊主,跟他敘敘舊,聊聊天,讓他看看我的失敗跟落魄,哎,十多年前,許哥就勸過我,皇權是把雙刃劍,雖然鋒利,但也可能傷害到自己,回了我的那顆赤誠之心,現在看來,許哥還真是說對了,我做出錯誤的選擇,浪費了最寶貴的青春時光。”

“你能這麼想就對了,這些年,外面的世界,確實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就是我也經常驚訝,去海港城就去海港城吧,見一見許莊主,他是個念舊情的人,應該會同意見你的,說不定,還會看在你能力才幹不錯的份上,安排一份不錯的工作給你,讓你有施展才華的真正機會,夫君,這一次,你可不要錯過了,一定要好好把握。”

錢氏語重心長的勸道。

“我知道,會好好把我的。”

方以智鄭重的點點頭,心裡也做了另一套的打算,那就是如果沒有合適機會的話,那就回到老家桐城的集體莊園,再找一份比較適合自己的工作去幹,或者幹什麼都行,沒必要挑三揀四的了。

……

崇禎十五年,三月初五日。

許家莊,海港城。

白堡內。

許遠專門抽出了大半天的時間,接見了方以智夫婦,對他們的到來頗為重視,拿出很高的禮儀接待他們,讓方以智夫婦,有點受寵若驚之感。

“莊主大人,你太客氣了,你這樣的尊貴人物,隨便派個人接待一下就行了,不用紆尊降貴,影響了自己的安排。”

方以智表現的十分謙卑謹慎,不敢表現的過於熱情,反而有種小心翼翼的感覺。

“密之兄,你叫我許哥就行了,跟以前一樣,身份之類的不要掛在嘴邊了,十年時間過去了,我可是一直拿你當交心的兄弟,你也不必跟我客氣,放鬆一點就行,你要知道,我是那種不管富貴與否,始終初心不改的性格,不知道出走了那麼多年的你,現在還是不是當年的那個意氣少年?”許遠微笑著看著他問。

“是,當然還是。”

方以智眼眶頓時就溼潤了,有些哽咽的說道:“哎,許哥,當年確實是太年輕了,一腔熱血,更不懂事,結果是一地雞毛,收穫滿滿的失望,繞了一段特別長的彎路,若是我跟幻光兄,跟孫臨他們一樣,選擇加入許家莊的話,現在只怕是完全不一樣的光景了,年輕的我,太湖塗了啊……”說著說著,眼淚都落了下來,顯然是無比的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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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他,堅持了腦中的老傳統,堅持了明君賢臣的傳統理念,再加上從許家莊這裡學到的知識,就意味掌握了世間了真理,想要闖出一片天地,拯救黎民蒼生。

結果呢,幹的是種地養殖的工作,一年到頭忙的腳不沾地,瘦的不到百斤,宵衣旰食嘔心瀝血,也就讓五百多萬的青壯百姓,過上了衣食無憂的生活,頗有一些成就感,可若是留在許家莊呢,以他的身份地位,必然得到重用,現在的他,肯定有資格擔任許家莊的輪值執政官,有機會掌控那堪比宰輔又遠超宰輔的權柄,可以打理那難以想象的各類資源。

要知道如今的許家莊,人口接近了1個億。

至於經濟生產總值的話,超過了500億銀元,財政收入接近200億銀元,富裕到難以想象,據說錢多到花都花不完的地步,每到年底,都會發放一些全民紅包,全民福利,引得無數的羨慕與嫉妒。

可就因為做了錯誤的選擇,他失去了不知道多少的機會,感到了無比的後悔,現在的話,則是慶幸莊主大人是個比較念舊情的人,並讓他看到了,又有一番大作為的希望。

十五樓餐廳內。

許遠點了一大桌的好酒好菜,熱情的招待著方以智的一家數口,頻頻的舉起酒杯,敘說著過去的那些時光,當然也有無盡的感慨。

“密之兄,其實我早就知道,那位皇帝陛下,是很難輔左的起來的,就算是把歷史上的那些賢臣名將,全部交給他,恐怕也是把一把好牌打爛的結果,他根本就不是個合格的統治者,只是個過於急躁的年輕人罷了,你輔左他,辛苦的半死,還得不到什麼褒獎,末了還被卸磨殺驢,不值啊,我替你感到很不值,你真的是跟錯人了。”喝了兩杯,有點上頭的許遠,進行著評價道,且話語中毫不留情,直戳核心。

“許哥,你說的這些,都是對的,我不能再贊同了,但要怪的話,還是怪不了皇帝陛下,只能怪我自己,沒有真正的能力,不能解決掉朝廷的財政問題,如果我有辦法,讓朝廷一年歲入兩億銀元、五億銀元甚至更高的收入,我想,就不會落到如今的這步田地了,說到底,還是我能力不足,讓陛下失望了,不然他也不會出那種下下之策,毀掉自己的根基。”

方以智搖頭,不想過多的責怪皇帝,因為皇帝是不能指責的,要怪,只能怪自己的能力不行,解決不了朝廷的核心問題。

“賺錢的辦法其實多的是,這種辦法是把路給越走越窄啊,哎,算了,不說這個了,密之兄,你現在才剛剛三十,還是年富力強的階段,理應做出一番大事業,不知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想法跟打算,說出來讓我聽聽,若是能提供方便,我會給你安排安排。”

許遠換了個話題,談到了事業上面,聽的方以智對面的錢氏,不由抬起頭,露出十分期待與興奮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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