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上進的李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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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山礦場。

最近這座擁有兩萬多礦工的大礦場,變的較往常平靜了許多。

因為老闆胡文庭心善,給所有礦工放了個休息七天的年假,而別的礦場,能有三天休息時間都不錯了,有的是一天休息都沒有,只要是沒病沒災沒意外情況,礦場天天都要開工,那些曠工次數多的,則會受到各種各樣的懲罰,比如扣工資、安排在危險礦區工作、故意壓秤等等,總有辦法逼你去努力的工作。

像胡文庭這樣的礦主,只能說少之又少,而鳳鳴山礦場的礦工們,在特意的宣傳之下,基本都瞭解其他礦場的工作生存情況,於是更加努力挖礦的同時,也極少不滿和抱怨,畢竟跟別處的地獄相比,鳳鳴山礦場不能說是天堂,也至少像個人待的地方,應當感到知足。

快一年了。

對於少年礦工李定國而言,他在這個礦場,已經幹了快滿一年了。

總結下過去一年裡的收穫。

李定國一共下礦井288天。

合計挖出煤石77184斤,收入77.184銀元。

但吃飯花去22銀元。

購買衣物鞋襪、挖礦工具、藥物、日用品等共花去24銀元。

最後結餘31塊銀元184枚輕錢。

即忙活近一年下來,就攢下了三十塊銀元多一點。

實際上李定國挖出的煤石,比他自己之前規劃的要多,平均每天都能挖270斤煤的樣子,不比那些成年人礦工挖的少。

但攢下的錢,卻比當初設想的要少的多,沒能達到每年至少攢下五十銀元的目標。

爭取八年多點時間,在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就攢夠贖罪銀,獲得自由身的計劃,看樣子大機率會往後推遲。

然而這還不是最讓李定國感到計劃趕不上變化、美好期望明顯落後於現實的地方。

兩個月前發生的一個事情,更讓他一度感到了絕望。

四弟艾能奇死了。

遭遇了機率較低的礦難,再也沒能升上礦井,連屍首都難以找到。

李定國、孫可望、劉文秀等少年,都感到難以置信,才十二歲不到的四弟,就這麼永遠的離開了他們,第一次強烈感受到了什麼叫命運無常、生離死別。

但沒辦法。

礦難是小機率事件,但誰碰到誰完蛋,能僥倖存活下來的是少數,只能怪自己倒黴。

當時李定國確實是這麼認為的,並沒有過多的去想。

但上個月,三弟劉文秀,忽然把他跟張可望拉了過來,一邊落下眼淚,一邊面帶恐懼的說道:“大哥二哥,俺調查清楚了,四弟的死,可能不是一場意外,而是被人故意害死的,這個害死四弟的人,極可能就是我們的阿大!”

嗡~

像是有什麼炸了般,李定國連連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的!義父為什麼要害死四弟?四弟又沒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而且礦難不是人能控制的,義父他有這麼大的本事麼?別瞎猜了,意外,肯定只是意外。”他表示強烈的否認。

但劉文秀提供了幾個巨大的疑點。

其一,義父張獻忠,在四弟艾能奇遭遇礦難的前幾個月,可謂揮金如土,把每天挖礦賺到的錢,都用於拉幫結友當中,成功拉攏到了三十多個的‘好兄弟’、‘老兄弟’,且隱隱以張獻忠為首,似乎回到了過去那種一呼百應的日子,雖然結交的都是酒肉朋友,但讓他們幫忙幹點小事是沒問題的。

其二,四弟艾能奇遭遇礦難的地點,是片礦難高發的區域,一般情況下,除了藝高人膽大的挖礦高手,普通人極少過去挖礦,但礦難當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四弟艾能奇被引入到了那條危險礦道的深處,而那個引誘艾能奇去礦道深處的人,名叫李賴升,是跟義父張獻忠關係最好的一個酒肉朋友。

其三,劉文秀想辦法找了個人幫忙,請李賴升喝了幾次酒,這才從他嘴裡套出了一句話‘那小子太貪了,只要不告訴他那是危險礦道,而裡面的零碎煤石又多,他會慢慢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的,張老哥叮囑的事情,就這麼辦成了,聽說那小子賬上還有三十多銀元的工資,張老哥已經取出來了,我得讓他多請我喝幾次酒’。

其四,就是四弟艾能奇存在礦場錢莊賬戶上的33塊銀元的工資,在他遭遇礦難的當天,就被人取出來了,而有那個資格取出這筆錢的,除了義父張獻忠,就沒有其他人。

綜合以上這麼幾條線索。

但凡腦袋正常些的人,都能大概猜到是什麼前因後果,畢竟之前出主意剝奪了張獻忠佔有義子們工錢權利的人,就是四弟艾能奇。

這麼一番的分析過後。

孫可望瑟瑟發抖的道:“就因為稍稍得罪了阿大,四弟這條命就沒了,如果再不聽阿大的話,是不是很快就要輪到俺們了,阿大也有辦法讓俺們死在礦井下。”

劉文秀道:“大哥、二哥,我們趕緊向礦場舉報吧,就在昨天,義父已經開始找我要錢花了,我說錢取不出來,他就狠狠的瞪我一眼,說他早晚全部取出來,叫我識相一點,我看真的馬上就要輪到我們了,不給錢的下場就是跟四弟一樣。”

孫可望道:“義父他早就墮落了,每天賺多少花多少,酒肉女人一個不落,根本就沒想過離開礦場,還要拖著俺們一起下水,要俺們孝敬伺候他到死為止!如果再不舉報,俺們都別想好好活!”

李定國則始終抱著腦袋,一副無法接受的樣子,呢喃的道:“不是的,肯定不是這樣的,能奇也是您的兒子啊,虎毒不食子啊,你對四弟再怎麼生氣,也不至於將他害死啊。”

但不管李定國如何接受不了,對於四弟艾能奇遭遇礦難的重重疑點,義父張獻忠終究是脫不了干係。

即便如此。

李定國還是竭力的阻攔了孫可望、劉文秀二人,打算舉報義父張獻忠的舉動,因為這意味著徹底撕破臉皮,很可能會立刻遭到報復,勸他們還是不要這麼去做。

至於義父張獻忠想要錢花,行,他給,他李定國給,要多少給多少,他這條命都是義父給的,還給義父又如何?

所以當張獻忠跑到他面前要求借錢的時候,李定國親自去把錢莊賬戶裡的三十塊銀元全取了出來,遞到張獻忠的手中,還說這是兄弟三人的一點心意,相當於每人孝敬了十塊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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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別替他們找補了,定國,俺就知道你是幾個兒子裡最孝順的,他們都是畜生、混賬,俺老張早晚要讓他們後悔。”

張獻忠拋了拋手中的銀元,罵罵咧咧的離開了,朝礦場生活區的那個最熱鬧的賭檔而去,當天就把三十銀元輸的精光。

但李定國已經麻木了,也徹底放棄了,打算接受這種暗無天日、毫無希望的人生。

攢錢的計劃也取消了,每天不再要求自己挖那麼多的煤,只要挖個兩百來斤就夠了,不必再天天的逼迫自己了。

總之在義父張獻忠壽終正寢前,他的人生就是為報答義父而存在。

雖說這個時候的李定國,已經可以用‘放棄治療’來形容。

但並不代表他就完完全全的放棄希望了。

反而因為業餘的空閒時間增多了,他居然對學習產生了強烈的興趣,非常渴望利用多餘的時間,卻學習一些有用的東西,而不是被義父張獻忠要求跟隨著,今天去這個賭檔,明天去那個黑窯子,後天跟酒肉朋友們一起喝酒,這些場合李定國都不想去,他寧願找個安靜的地方,拿起一本書裝模做樣的看著,哪怕完全看不懂,也能以此為藉口逃避,畢竟義父是最討厭書跟讀書人的,卻又不得不表示敬重,不好再採取強迫的行動,顯得矛盾又合理。

而為了弄懂書本上的知識,李定國又不得不在礦場尋找能識文斷字的人,果然找到一個姓牛的秀才,磕頭拜師之後,跟著牛秀才學了一段的時間。

李定國的學習天賦很不錯,簡直可以說是過目不忘,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就把這個牛秀才肚裡的乾貨給掏空了,才發現這個牛秀才是半桶水,秀才功名是靠賄賂買到的,實際水平並不高。

但在遍地都是文盲的礦場中,牛秀才反而是鶴立雞群的存在,非常受人尊重。

李定國掏空他的全部乾貨,未來肯定會是礦場上第二受尊重的文化人。

只是李定國並不知足,他的空閒時間很多,也沒有攢錢的壓力,他現在只渴望掌握更多的知識,充實一下自己。

於是他拼命的自學。

並且很快盯上了一類他非常感興趣的新知識。

那就是從許家莊流傳而出的另一套的知識體系。

如簡體字。

如數學、物理等等。

鑽研這些知識的過程中,李定國是越學越激動,如同發現了一片廣闊的天地,認為這些新的知識,必能發揮出極大的作用,甚至是幾十倍幾百倍的提高採礦的效率,將一個礦工需要幾年十幾年完成的工作量,減少到幾天內就能完成。

比如說來自許家莊的礦井抽水機(緊急狀態下使用),只要一臺,就能抵上千的人力,快速抽走地下積水。

比如來自許家莊的電動礦鎬,目前鳳鳴山礦場,已經引進了一套,一天就能挖煤上萬斤,相當於四五十個的人力。

等等等等。

如果自己能掌握那些來自許家莊的新知識。

進而擁有這些採礦裝置的使用和維修的能力,未來自己說不定能成為一名操控機器的礦工,等義父張獻忠一走,他藉助這些機械,說不定一年之內,就完成十年的挖礦任務,順利賺到500銀元贖罪銀,迅速獲得自由。

激動。

想到這些,李定國可謂激動不已!

但……

一個人摸索和鑽研,他頭腦再聰明,也掌握和消化不了這些新知識,何況礦場能找到的書本極少,更無法形成知識體系,難以系統的學習,他就是鑽研個五年十年,也別想有太大的進展。

即再天才的人,閉門造車也是行不通的。

而礦場所有人員中,文化水平最高的,對許家莊新知識最為熟悉瞭解的,就是礦主胡文庭,一些賬房、管事、技術人員等。

想要學習和掌握那些新知識,就必須跟著這些人學習,必須得到礦主胡文庭的批准同意。

想了想,李定國鼓起莫大的勇氣,手裡拿著本殘破的書本,來到山腳的塢堡,提出了求見礦主一面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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