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鄭彩的戰俘體驗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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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

海港城,戰俘營地。

這處佔地上百畝的臨時營地,最多時容納了47000多名的戰俘,可謂非常的熱鬧。

不過經過半個多月的處理,已有超過40000名的普通戰俘,在籤了一份《僱傭合同》後,被送到了山東工作——其實就是去礦上挖礦,但為了避免引起他們的集體反抗,《僱傭合同》規定,這些戰俘每人欠許家莊100兩的‘贖身銀’,只要他們到山東挖礦,工作努力點,月賺5兩是沒問題的,幹個兩三年就能恢復自由身了,當然,如果他們能直接拿出100兩的贖身銀,就可直接釋放,不用被送去山東了。

只是拿得出百兩的普通戰俘,幾乎一個都沒有,畢竟若不是窮到沒辦法,他們也不會加入江南大軍,只是沒想到會輸的這麼慘,所以被送往山東的路上,他們除了自認倒黴,也只能認命了,另外每月工資5兩,早知道挖礦工資這麼高,他們直接去山東礦山打工算了,還當什麼炮灰兵啊,只希望在攢夠‘贖身銀’後,再多幹幾年,實現翻身。

而這便是華夏普通百姓的特點,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看到一點點的希望,他們便不會反抗,是最能隱忍的一個群體。

當然,給許家莊高層帶來驚喜的,還是那些高階俘虜。

這半個月的時間裡,近千名的高階俘虜中,陸續有117人的家屬,支付了1萬兩的黃金,把人贖了回去。

許家莊進賬117萬兩的黃金。

許遠暗地裡笑開了花,要知道1兩黃金等於37.5克,乘以117萬,那就是足足4387.5萬克,也就是43.875噸的重量——不過古代的黃金純度普遍只有80%左右,實際只相當於35噸的純金。

即便如此。

這批黃金也大大改善了許遠在現實社會中的經濟狀況,扭轉了入不敷出,至少今年內,他不用再擔心錢不夠用了。

只是一百多個的高階俘虜被贖走後,再來贖人的家屬就不多了,能得到的贖金越來越少了,甚至有些高階戰俘,恐怕都沒人來贖他們,要麼是家裡沒錢,要麼是覺得不值這麼多錢,乾脆放棄掉算了。

不過三個月的期限還沒到,在最後期限到來前,這些高階戰俘,還是會得到一個合適的照料,不會把他們送到山東挖礦,但最後期限到了贖金還沒送到,呵呵,那只能恭喜他們轉職成為一名光榮的礦工了。

另外,作為戰俘營的戰俘,自然不是弄一個吃飯睡覺的地方,平時什麼都不用做的,這想的實在太美了,而戰俘營中,不管是普通戰俘還是高階戰俘,他們都是要去幹活,都是要必須付出他們的體力勞動的,且安排的都是些髒活苦活累活。

比如去磚窯廠搬磚。

比如用糞車把糞便輸送到沼氣池填料口。

比如修馬路時,一群戰俘們推著十幾噸重的大石碾來回壓實路面。

等等等等。

而一眾的高階戰俘中,鄭彩,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屬於較為特別的存在。

他是鄭家火器軍的副將,是福建泉州總兵兼大海商鄭芝龍的侄子,更是在如今稱霸東南沿海的鄭家海軍中,有著較為特別受到重用的地位,本是一個前途十分光明的年輕人。

奈何在揚州城下翻了車,搞好跟江南官紳的目的沒達到,反而淪為了許家莊的俘虜,生死不再掌握自己手中,遭遇了一場重大的人生挫折。

但鄭彩不擔心鄭家拿不出錢來贖自己,區區萬兩黃金而已,富可敵國的鄭家輕鬆就能拿出來,伯伯(鄭芝龍)肯定會派人帶錢來贖他。

只是福建較遠,來回得一個多月,要想等到贖金,最快也得七月底了。

總之鄭彩絲毫不擔心贖金問題。

而這半個多月的戰俘生涯,對於他鄭彩這麼一個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原本前途無限的年輕人而言,既是一種挫折和打擊,也是一種淬鍊。

吃苦他是不怕的,作為一個十歲就上船在海上討生活的人,吃苦不比陸上的任何人少!經歷的廝殺更是有幾十場,上百場,天天與老天爺爭命,與其他海賊海寇拼命,與朝廷水師拼命!這才有了今天的一切,且全是靠自己一刀一槍爭出來的。

區區苦役對他根本不算什麼。

而這段時間,鄭彩也以一個戰俘的視角,觀察著許家莊中的一切,發現了諸多的獨特之處,並暗暗感到吃驚。

驚訝於許家莊的富庶。

震驚於許家軍的強大。

且透過許家莊對戰俘的管理方式,意識到了許家莊在組織管理上的強大,不僅遠超官府,也遠超福建的鄭家。

他為何要這麼說?

舉個例子,前幾天戰俘營管事,帶著三千多的戰俘去修一段馬路,這種要付出很大辛苦的工作,戰俘們的積極性肯定不會很高的,但管事把高階戰俘編成一隊,最累的推石碾的活交給高階戰俘,中等累的砸碎石子的活交給普通戰俘,較為輕鬆的活,則交給許家莊的罪犯和苦役。

這樣在幹活的時候,罪犯苦役們,看到戰俘們的待遇,再看看自己的待遇,會覺得自己就算是罰了苦役的罪犯,也是比外來的俘虜們強得多的,不僅幹活會比較賣力,也會產生改過自新,再也不會犯罪的想法,決定要成為一名守法的好莊民。

普通戰俘們呢,雖然很累很辛苦,但看到那些高階戰俘們的待遇,看到這些朝廷的大官、勳貴、士紳老爺,不僅淪落到跟他們一起幹活,而且承擔最苦最累的活,心裡一下平衡了許多,消極抱怨都少了不少,甚至會去挖苦嘲笑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老爺們。

而高階戰俘們,自然是叫苦連天,各種抗議和怠工,但泡了水的麻繩鞭,重重的抽打下來,驚天動地的慘叫聲響起,消極怠工現象立刻減少。

“老夫不服,你們不能這麼對待老夫!”

挨了一鞭的揚州知州張士俊,衝著抽他鞭子的管事道:“我是揚州知州張士俊,是你們頭頂的父母官,是朝廷命官,是讀書人!你打我是大逆不道,是造朝廷的反,會被凌遲處死誅九族!你們馬上放了我,老夫或許會對此事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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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士俊,你家裡把一萬兩的黃金送來了麼?”

管事卻諷笑的問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把這裡當成了你的知府衙門?”

“黃金會送來的,馬上就會送來,區區萬兩而已,何必如此催促?”

張士俊馬上說道:“今天晚上我就書信一封,讓家人把錢送來。”

“揚州城離的這麼近,能送早就送了,別偷懶,給我老老實實幹活,不然我抽死你!”

那管事鞭子在空中抽出一個炸響,嚇的張士俊面如死灰,本來他家裡是絕對有錢的,但揚州城被許家軍攻下後,他的家就被抄了,財產損失超過五十萬兩,所以贖金方面,只能指望魏國公徐弘基,會不會出錢拉他一把,可是已經過去十幾天了,徐文爵都被贖回去了,魏國公似乎把他給忘了,或者說,他已經淪為了一顆棄子。

想到這裡張士俊滿臉的絕望,但為了不挨鞭子,又不得不豁出老命的幹活。

在一旁觀察著這一切的鄭彩,自然是明白,這個張士俊肯定是完了,不然管事的鞭子也不會老是落到他這類家裡拿不出贖金的人身上,而那些不用擔心贖金的,比如說他自己,則一次鞭子都沒挨,管事對他還頗為客氣,甚至關照過他好幾次。

由此可以看出許家莊管理手段上的高明,區別對待做的非常好。

另外還有一件事讓鄭彩印象深刻,受到巨大的震撼。

就是昨天他跟著一眾俘虜,在海港城外的攔海大堤上,用肩膀扛著一根根粗壯的白色風機葉片,然後在工程吊機的操作下,一根根的大葉片被組裝在一根白色大柱子上,拼裝成一臺完整的30KW風機,最後再五六級的強勁海風中,源源不斷的發出電能,再驅動抽水機抽取海水,驅動揚水機加快海水的曬乾速度,以及給電熱器供電,讓製鹽廠實現日產雪鹽1萬噸。

就是這次作為苦力協助安裝風力發電機的經歷,讓鄭彩第一次見到了在他眼中如同神蹟的科技,見識到了工業化大生產的實力,受到了難以想象的衝擊與震撼,讓他一整晚都翻來覆的去睡不著,很想抓住點什麼東西,但就是抓不到。

第二天上午。

鄭彩沒有被繼續安排去幹活,而是戰俘營蔡管事把他叫了過去,告知了他一個訊息:“你被俘的事情,福建那邊的鄭芝龍已經知道了,但他好像沒有出黃金贖人的意思,而是準備率領鄭家艦隊前來攻打海港城。”

“攻打海港城?”

鄭彩大驚,臉色大變,脫口而出道:“不可,此事絕對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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