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X年,十一月五日,下午四點四十
東京,練馬區,大江戶地鐵
“我說,你別看我個子小就想當我的前輩,我可是前臺!外賣員!你到底多大?”
內海顯然對加賀和草薙都把自己當國中生有點不忿。
“在店裡不是說過了麼,本人今年二十六歲,你自己報的二十四歲,依著我看,說你十四歲都有人信,還不乖乖對我這個前輩使用敬語!”
草薙大馬金刀的架勢,看上去不像上班族倒像警察或者黑社會。
“我可是十六歲就考上東大的IT特殊人才,你是什麼學校畢業的?
你光年齡比我大有啥用?你都幹了幾年了還是個三條槓?”
內海把在加賀那邊受的氣全撒到跟前的草薙身上。
“十六歲考上東大?東大很了不起?我帝都大學畢業的怎麼了,不信,我看那你這個巡查……
你這個前臺混的有點差勁,你幹了幾年了不也只是個三條槓?!”
草薙睜大了眼睛,心裡可比臉上震撼多了,乖乖,怪不得技偵組藏龍臥虎鼻子都衝著天,平時是課長和警部的心頭肉。
所謂十六歲考上東大的天才少女,這輩子可還是第一次見著。
“喂,我說天才的前臺,我們這麼趕著去日本橋站洗手間再出發,依我看完全沒必要!
我們可以直接去目標運動場,然後步行到日本橋洗手間匯合,你意下如何?”
草薙努力保持前輩的架勢。
“小宮前輩的警服是在日本橋站洗手間發現的,但不能證明,小宮前輩就是從日本橋步行離開的。
我剛才一直在想,所謂20分鐘步行的範圍,會不會就是個盲區呢?
萬一小宮前輩搭乘地鐵或者公交了呢,那20分鐘克不是2-3公里了,那是八到十公里的範圍!”
內海覺得自己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叫了起來。
“噓,小點聲,你瘋了不成,用暗語啊!我們是出來找走失的寵物的明白嗎!”
草薙一把捂住內海的嘴,低聲喝道。
“啪!”的一聲,內海的右手狠狠的在草薙的臉上扇了一巴掌,草薙吃驚的鬆開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都忘記了火辣辣的疼!
“呸呸!呸呸!”
內海跳起來毫無覺悟的吐著口水各種嫌棄各種彆扭。
顯然被男性臭烘烘的糙手捂住嘴的體驗,打破了她迄今為止的人生經歷。
驚嚇之下反應過度也不足為怪了。
“對不起,剛才……是你打了我一巴掌?!!!”
草薙心頭的怒火在火辣辣的疼痛之下開始凝聚。
“知足吧你!我這輩子還沒被臭男子襲擊捂住嘴過呢!
這一巴掌是提醒你下次絕對不要突然和異性親密接觸!”
內海從包裡摸出溼紙巾開始擦臉擦嘴擦手,心裡毫無愧疚的覺悟。
車廂裡其他乘客都以為這是男女情侶之間發生的事情,見怪不怪。
旁觀者們好奇的目光當然更多,畢竟這是個男權社會。
草薙這位膚色黝黑器宇軒昂的正派青年怎麼看都不像是公車痴漢,所以,被大眼萌國中女友打了臉,不算大事吧!
還好周圍沒有熟人或者同事,要不然這臉真是丟到警視廳去了!
草薙騰的站了起來,正好地鐵到了中野板上換乘站。
“不許跟人說你打了我!我們各自行動吧,看看誰才是真正的警……獵人!”
草薙扔下這句話,提著包氣哼哼的離開了車廂。
內海鼻子裡哼哼著一臉的不在乎,心裡其實還是略有點內疚,剛才這巴掌力氣用的太大,這會兒手掌心還火辣辣的疼呢。
草薙下車的時候,左臉上已經若有若現的出現了自己的小手印……
好厚的臉皮,彈的本天才手都疼了!
“哼,臭男人都靠不住,被歹徒牽著鼻子走還不自知!
本天才國中的時候就是天才了,你們跑的越遠越好,我就到日本橋去尋找蛛絲馬跡!”
內海摸出手機,噼裡啪啦輸入速度飛一樣的查詢起資訊來。
平成X年,十一月五日,下午四點四十
東京,中野區,上野原幼兒園
東京的幼兒園一般都是五點放學。
在日本這個男人掙錢養家,女人持家養育孩子的社會裡,一般接送孩子上幼兒園的,都是家庭主婦居多。
住得遠的自然有校車,但校車不可能在直接開到家門口,除了自備車接送之外,住的近的直接自己步行接送孩子。
“那個,你也是來接孩子嗎?”
一個身材高大,上班族打扮,一臉絡腮鬍子的男人不經意的問身邊的女士。
這裡距離幼兒園門口還有十幾步的距離,透過半人高的柵欄圍牆能看見孩子們正在老師的帶領下整隊收拾,似乎要回屋子的樣子。
“啊,是啊,平時是保姆來接的,正好今天我休息,所以……先生也是來接孩子的嗎?在哪個班呀?”
真由美遇到搭訕的男人不曉得多少次,不過既然是家長的話,小朋友也算是同學。
同學的家長,不好太冷冰冰的樣子,影響孩子在同學中的口碑。
“啊,哪個,失禮了,其實我還是單身……”
加賀撓著腦袋,女人身上的那種香氣帶來一種異性美好誘惑的氛圍。
說起來,大學畢業後似乎就沒怎麼談過戀愛。
以加賀有限的閱歷來說,眼前這位大和町支行的客戶經理,算得上是一個氣質出眾的風韻少婦。
“是替家裡親戚來接孩子嗎?”
真由美略帶奇怪的看了加賀一眼,必須得說,身材略顯瘦削但卻挺拔的男人,身上帶著一股說不清的氣息。
總之,感覺不到惡意,也無法讓人討厭,那樣真誠的眼神,很多年沒看見了。
“是五點放學嗎?這樣的話,還有十分鐘呢……
我叫加賀,上班族,算是公務員,正巧今天在這裡,要不要去那邊喝一杯咖啡?”
加賀指著路對面的長椅,邊上是一個自動售貨機,各種飲料和咖啡一應俱全,配上長椅,算是最簡陋的路邊咖啡館。
“這個,不太好吧,加賀先生,初次見面,請多關照,我……”
真由美想報名字又欲言又止的看了對方一眼,心裡詫異男人的大膽魯莽。
“那個,就幾分鐘,想跟真由美女士瞭解一點情況,不用花很多時間,十分鐘足夠了……”
加賀看著對方的眼睛,心裡讚歎,真是個美女,歲月彷佛壓根沒有留下痕跡,一個孩子的母親,身材保持的跟少女似的。
“那個,加賀先生,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其實我是怕給你添麻煩,這兩天發生了一些事,我周圍也總有人若有若無的看著呢……”
真由美吃驚的看著加賀,沒想到對方是有備而來,警惕心頓起。
“實話說吧,真由美女士,如果警方找不到銀行劫桉的幕後策劃者,很可能把你作為替罪羊交出去……
除非,你能提供重要的線索,這裡家長太多了,還是到對面長椅上坐下來聊好嗎?”
加賀看了看周圍的家長,離得不遠至少也是十幾個,以年輕媽媽居多,其次是老人。
“那閣下又是什麼人?可以看下你的證件嗎?
這兩天警署也好警視廳也好,都錄了幾次口供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如果要冤枉好人的話,日本可也是法治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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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由美杏眼圓睜,臉上帶著一絲怒氣和委屈。
話雖如此,為了避免引人注目,真由美還是跟著加賀穿過了寂靜的道路,來到幼兒園對面街上的自動售貨機邊上,
“喝點什麼?熱飲咖啡嗎,卡普基諾還是拿鐵?我請客!”
站在售貨機前,加賀摸出錢包,一臉真誠的扭頭問真由美。
“那麼讓加賀先生破費了,就熱拿鐵好嗎?”
真由美心裡忐忑,眼前的男人顯然是個警方便衣偵探,比起警署那些要難纏的多。
“請你放心,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其實更好,這樣你就不用對其他人撒謊,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是翔太同學的家長。
兩個家長在路邊寒暄幾句,不算過分……”
加賀安慰著對方,一邊開啟了拿鐵咖啡拉蓋,這種舉手之勞也是紳士表現的一種。
女士要掰開真空易拉罐很容易傷到指甲。
加賀自己買了一罐麒麟純生啤酒,可樂餅這種油炸的食品怎麼能配咖啡呢,當然是配清爽的啤酒才對,
“諾,這是你們銀行對面咖啡館的特產之一,我順路買了兩個,嚐嚐吧……”
真由美不知所措的接過了男人遞過來的可樂餅。
很細心的用咖啡館的紙巾墊著角,這會兒還透著熱氣的樣子,讓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口水,女人的臉上敷上了一層羞澀的暈紅。
兩個人默默的在長椅上坐著,視線都在街道對面的幼兒園大門口,但心思都在身邊的人身上,足足五分鐘的時間。
吃完了可樂餅喝完了飲料,真由美搶著從手提袋裡拿出了溼紙巾,給了對方一張。
“我相信你是個好人,對方綁架了翔太,以此為要挾,我才不得不給對方畫了銀行的內部示意圖,除此之外,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銀行的事情。
那種示意圖,只要是個顧客進了大廳都能自己觀察出來的吧……”
“你給警署和警視廳的兩份筆錄上面,沒有提到孩子被綁架的事情……”
加賀皺起了眉頭。
“警視廳都是無能之輩,沒本事去抓歹徒卻虎視眈眈盯著我,我真的不是劫匪的同夥!
新聞裡好像說昨天打劫的四個劫匪都已經落網了吧?警方為什麼還盯著我不放!”
真由美很怕警方讓自己去辨認落網的劫匪。
如果那個曾和自己照面的二次元黃頭發男人也在落網的劫匪之中的話,一旦招供自己給劫匪畫了銀行內部示意圖,說不定真被當成劫匪的同夥同桉處理。
那樣一切都毀於一旦了,我的翔太怎麼辦?
如果自己去坐牢,翔太豈不是成了沒有父母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