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你說得是國際關係上？”

一句“我們不是普通市民，而是美國財政部官員”，這種暗喻在座各位都是美國社會精英的話一出，在“英才文化”盛行的普世價值觀引導下，身份認同感迅速建立。

在認同了卡特是“自己人”的身份後，對於他所說的話語，眾人也情不自禁地多了幾分重視。

“以我之見，一部分是因為國際關係。蘇聯威脅一直存在，無論是韓國還是日本，都是我們美國本土免受戰爭的緩衝帶。我們要將戰火，拒之國門以外！”

“這句話雖然自私，但卻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我可不希望我的家人們，捲入可能到來的戰爭中。而在這緩衝帶上，我們需要部署重兵。這除了要求我們的小夥子們有一顆強烈的愛國心外，經濟也是不得不考慮的因素！”

“大量屯兵所需要的經費可不在少數，駐兵當地若是經濟發展好。我們可以用保護協議的方式，我們出力，他們出錢，共同保護這裡的安寧。這樣，我們既可以把有限的經費，納稅人辛辛苦苦繳納的稅款，用在改善民生上，又可以換來一片安全平和的淨土。”

“所以，我說從長遠來看，我是不贊成總統先生搞地緣保護主義那一套的。這個世界是一個整體，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他真的固執己見，以行政令的方式掐斷美日貿易往來。這對日本的經濟是一個非常嚴重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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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日本的國土面積不大，人口有限。他們的發展，極度依賴外需。只有他們的工業品，保持高附加值，銷往海外各國，創造高額利潤，才能迴流本土來發展工商業。僅靠他們國內的需求，就拿汽車來說，每年能消耗100萬輛汽車就很不錯了，但他們的產能卻絕對不止一百萬輛。”

半是應和，半是認同地順著卡特的話，唐古尹也接道：

“如果我們掐斷了這種貿易往來，日本的車賣不出去，只有賤賣這一條路能走。而賤賣出去，利潤就會不夠，稅也會少交。進而影響到日本政府的財政收入...到時候，他們可能就沒有錢來支付駐日美軍的軍費了！”

“到那時，我們要麼撤軍，要麼就得從我們納稅人的口袋裡掏出那鉅額經費去供應他們。無論是撤軍，面臨安全威脅，還是自掏腰包去供應軍隊所需...對比眼下的情況來看，的確很不划算！”

“而且，這還只是不利影響其中之一，實際肯定還會帶來更多弊處。所以，我不是同情日本人，只是在我的看法裡，保持美日友誼，雙方各退一步，應該才是我們解決該問題，最好的途徑！”

卡特點點頭的同時，舉起酒杯，招呼起大夥喝酒。

出來是出來玩的，一直拉著人說這些話題，多少有點奇怪。而且，事情發展到這，卡特相信，哪怕中間喝完酒，他們還是會繼續說這些...

一來嘛，專業對口；二來，年輕官員們，誰還沒點憂國憂民的遠大抱負呢？

“這麼說的確有道理，只是，被民意裹挾的政策，有時候可能不會這麼理智。不，應該說，在大眾這裡，向來就沒有理智可言。”

“是啊，勒旁先生的書裡早已寫過對於群體心理的研究結論。對他們而言，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才是最容易引起共鳴的。”

“直來直去固然爽快，但後果...唉，你們說，總統先生不會真的被民意裹挾吧？！”

“那誰說得準，他要是不順從這股意見，他可能就不是總統了。你覺得，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早早就來到包間門口，等待一個合適的進入時機，過來敬酒的安田道夫，在聽到這句話後...

眉頭也不自覺地有些皺起。

按照俱樂部的規矩，但凡有愛麗森會員到店，作為老闆他必定會出面迎接招待，做做客勤工作。早在他來到卡特所處的包間門口，當聽到這群客人是美國財政部官員時，他就猜到了裡面那位愛麗森會員是誰！

以他和卡特的交情，他完全可以推門而入。但身為一個日本人，安田道夫承認，他對最近一段時間，鬧得滿城風雨的“金融黑船”，內心也有股不甘...

憑什麼因為我們搶佔了美國的市場，就要...

“抱歉！打擾了！幾位應該都是第一次來東京俱樂部吧，我是這裡的老闆，安田道夫。很榮幸鄙店能成為各位的選擇，希望你們今晚可以在這裡玩得開心！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透過服務員叫我...”

收斂起情緒，安田道夫恢復起自己工作時的狀態。臉上洋溢著笑容，推門進入包間...

在收穫幾個黃毛們“你比其他日本人好多了”之類的客套答謝後，安田道夫的眼神瞥向卡特，偷偷擺了擺頭...

...

...

“怎麼，有什麼事嗎？”

“你還問我有什麼事，你今天怎麼回事？來店裡了，也不找我？”

包間外的走廊上，安田道夫沒好氣地甩給卡特一根煙。

“今天不一樣，你剛剛又不是沒見到。我這是陪同事們呢，要是我自己來的話，我肯定去找你了...”

順手點燃香菸，卡特無意間說道：

“說起來，最近日本的反美情緒有點嚴重啊。要不是我們一連被好幾家店拒絕接待，我應該是不會帶他們來的。萍水相逢，你也知道，我不會在財政部久留的，暴露太多沒有必要。”

“這怪我們嗎？聽說你們那位里根財長，就差在會議桌上指著我們大藏大臣的鼻子罵了...雖然我知道，國與國之間，友誼永遠排在利益之下。我能理解你們為什麼過來，為什麼會這樣，但就像你剛剛同事們說的那樣，民眾是不會管這個的。”

“在他們眼裡，你們就是一群見不得日本好的強盜。過來搶奪我們經濟勝利果實的土匪！你說這時候...他們能對你們有好臉色嗎？！”

“話是這麼...欸？！等等，你居然在偷聽？！你都聽到什麼了？”

卡特的表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一副緊張的模樣。

“不是我...我偷聽什麼啊，你們連歌都沒點，一點雜音沒有，在裡面聊那麼大聲，我想不聽到都難...怎麼...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你們美國的機密？”

“我...算了，也談不上是什麼機密吧。你既然聽到了，我想我就不用多說了，今年是美國的總統大選年，美國經濟有問題，對在任總統來說，競爭壓力很大。白宮那邊，可能要換帥！換談判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