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域，妖族內最強的四大妖族的冥蛇一族，一道灰袍身影無聲無息潛入冥蛇族中，穿梭在林間，來到四王座之一的冥蛇族長所在的房間。
房間中，一道身材修長的黑髮中年男子正在聽取族人彙報。
四人身上雖然有著相當濃郁的妖氣，可卻不像銀月狼族和火靈鳥族一般帶有妖族特徵。
血脈越是強大，境界越高的妖族，化形之後所話的人形便越完整。
銀月狼族和火靈鳥族，以及絕大多數妖族在化形之後都會保留一些妖族特徵，一直到境界不斷提高後，妖族特徵才會慢慢消失。
而四大妖族卻是幼年化形便可如尋常人族一樣，沒有絲毫妖族特徵殘留。
一身絳青色長袍，紫童妖冶無比，正在與族人商議什麼事的冥蛇族長神色微微一動，揮手道：“注意觀察那位妖王的動向，有什麼變化通知我，沒事就下去吧。”
“是，族長大人！”冥蛇族人紛紛退下。
冥蛇族長屈指一彈，一道陰影小蛇瞬間落在地面，繞著房子盤旋一週，一道陰影結界產生，房間內已經化作另一方天地。
一切準備就緒，冥蛇族長轉過身，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中的灰袍身影，眼中難耐一絲興奮：
“第五把鑰匙拿到了？”
只是讓冥蛇族長出乎意料的是，灰袍人竟然搖了搖頭：“沒有，中途出了意外，沒來得及逼問鑰匙的下落。”
冥蛇族長臉上表情僵住，神色收斂，皺起眉頭：“怎麼回事？”
灰袍人吐出一口氣：“淮知安來了。”
“淮知安？”冥蛇族長一愣，臉上不免訝異：“那位撫雲劍仙！？”
“嗯。”灰袍人點點頭。“我不打算暴露，也不願與他起衝突，所以就在他發現我之前離開了，而知曉鑰匙線索的火羽昆我也無瑕顧忌。”
冥蛇族長眉頭深深驟起：“那淮知安有這麼可怕嗎？”
灰袍人冷哼一聲：“他比你想象的更可怕，你沒有與他打過照面，你自然不清楚他的實力有多麼恐怖。”
冥蛇族長聞言，心中不免有些煩躁。
“如今只差最後一把鑰匙，那火羽昆被淮知安所救，那鑰匙豈不也落在了淮知安手裡？這還怎麼拿回來？”
如今距離計劃成功只差一步，可這一步看上去似乎有些遙不可及。
如果淮知安真的如灰袍人所言那般恐怖，那這最後一把鑰匙的希望就有些過於渺茫了。
“不用擔心。”灰袍人語氣依舊沉靜，沒有絲毫著急的意思。
“嗯？你有辦法？”冥蛇族長挑眉。
灰袍人開口道：“我懷疑火鳳明死前根本沒有把鑰匙的訊息告訴火羽昆。”
火鳳明，上一任火靈鳥一族的族長，早已經被他們殺死。
“什麼！？”冥蛇族長大驚。“如果火鳳明沒有將鑰匙的消息傳遞下去，那鑰匙在誰那裡？”
要知道當初的火靈鳥一族可是已經被他們屠戮殆盡了，現在說火鳳明沒有將鑰匙的線索告訴火羽昆，那豈不是說鑰匙被火鳳明帶進墳墓去了？
“火鳳明在妖族中屬於親善人族的派別，與人族多有往來，特別是北境的裴殊，關係最是密切。”灰袍人聲音低沉。“正是藉助裴殊的生意照顧，所以火靈鳥一族這些年才日益壯大，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似乎在大半個月之前，有個裴殊的探子潛入妖族了？”
冥蛇族長一驚：“你是說那個正在被四處追殺的人族？”
“在我們屠戮火靈鳥一族的那天晚上，有人突破了我們設下的封鎖，當時我們只以為是火靈鳥的殘餘，如今想來，說不定是那個傢伙！”灰袍人推測道。
冥蛇族長眯起眼睛。
那天晚上火靈鳥一族有人突破防線的事他知道，如今妖域內有個人族探子正在被追殺這事他也知道，只是沒想到這兩件事竟然能聯絡在一起。
“既然如此，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或者離開妖域！”冥蛇族長神色冷漠。“放心，冥蛇一族最擅長找人，她跑不了的！”
灰袍人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身影化作一縷輕煙消失在房間中。
既然暫時第五把鑰匙還找不到，他也不願意在這裡多浪費時間。
那件法寶他還掌握的不夠純熟，正好借這段時間再去幾個妖族的妖冢，或者去北境那邊轉一轉，爭取在陵墓開啟之前徹底掌握那件法寶。
尊主特地囑咐他莫要與淮知安起衝突，所以他才會選擇退讓。
可一旦等陵墓大開，他得到那個東西，那就算是淮知安他也能不放在眼裡！
到那個時候，他將會是尊主手下最得力的干將，就連尊主都要對他刮目相看吧！
……
妖域外圍，等到火羽昆回過神來，抬起雙拳時，此時的狼廷議早已破碎到不成人形了。
就連魚薇都忍不住轉過頭，不想去看這血腥的一幕。
淮知安則是眼睜睜看著“狼廷議”怎麼一點點變成“狼廷議醬”的，屠滅別人一族的恨意，徹底讓火羽昆失去了理智，將心中的全部仇恨盡數宣洩在了狼廷議身上。
而那三個火靈鳥族的幼童則是瞪大雙眼，死死盯著這一幕，沒有絲毫害怕，眼中跳動著仇恨的光芒，在心中埋下了對銀月狼族仇恨的種子。
看到這一幕，淮知安和魚薇兩人都有些無言。
每當仇恨建立，只有其中一方徹底毀滅時，仇恨的鎖鏈才會被斬斷。
人族如此，妖族亦是如此。
等到火羽昆平復好心情後，火羽昆直接帶著三個小小幼童跪倒在淮知安面前，深深叩首！
“恩公之恩情，火靈鳥一族沒齒難忘！”火羽昆眼中淚花閃爍。
“只是隨手而為罷了，不必掛懷。”淮知安說道。
火羽昆搖搖頭：“恩公的隨手而為，對我們卻是再造之恩，如果沒有恩公出手，我們火靈鳥一族今日便已經滅族了。”
“抬起頭，將兩位恩公的樣貌記在心裡，長大以後，一定要報答兩位恩公！”火羽昆語氣鄭重。
身旁跪著的兩男一女三個孩童抬頭，滿臉堅定的看著淮知安和魚薇兩人，將兩人的樣貌深深刻印在心底。
淮知安暗暗點了點頭，至少這幾個品性過得去，沒有救了一群白眼狼。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淮知安隨口問道。
火羽昆目光掃過四周廢墟，眼中掠過一絲悲哀，隨後化作滔天的憤怒，咬牙切齒道：“將族人一一安葬，安葬之後帶著他們三個隱姓埋名，努力修行，餘生只為向銀月狼族復仇！”
從此以後，他們活著的目的除了向恩公報恩之外，就是為了復仇而活！
淮知安沒有多說什麼，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這是火羽昆自己選擇的道路。
“對了，涉及到上古巫族的那枚鑰匙……”淮知安忽然開口。
“恩公也想要那把鑰匙嗎？”火羽昆苦笑連連。“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什麼鑰匙，我可以以神魂向天道起誓！”
“沒，我對那鑰匙不感興趣，我只是提醒一下，就算你不知道那鑰匙在那裡，但只要別人覺得鑰匙在你這裡，那你依然處在危險之中，那群人還會繼續找你。”淮知安好心提醒道。
“原來恩公是這個意思嗎？”
火羽昆松了口氣，但依舊滿臉苦澀。
他自然知曉這個道理，可問題是他根本沒辦法證明“他根本不知道什麼鑰匙”這件事。
淮知安想了想：“那這樣吧，你之後找機會把訊息散播出去，就說鑰匙在我身上。”
火羽昆愣住，魚薇也頗感意外的看向淮知安。
“你這不是自找麻煩嗎？”魚薇不解，以心湖傳音道。
明明淮知安是最討厭麻煩的……
“魚餌罷了，那灰袍人既然親自來自想要找尋鑰匙的線索，那我就用這線索當魚餌，引他上鉤。”淮知安解釋道。
“原來如此。”魚薇恍然。
“恩公，這……”火羽昆內心感動的無以復加，沒想到恩公竟然會為他們做到這種程度。
淮知安擺擺手：“別誤會，我只是對那個灰袍神秘人有些在意罷了，如今最有可能將他引出來的就是這個辦法了。”
“那也是讓恩公冒風險了。”火羽昆嘆道。“除了裴殊將軍外，沒想到還能遇到如恩公這般的好人。”
淮知安怔住：“嗯？你認識裴殊？”
“恩人也認識裴將軍？”火羽昆同樣驚訝。“裴將軍雖然與妖族經常在戰場上交鋒，可我們火靈鳥一族卻是比較親近人族的一派，所以和裴將軍素來交好，在多有生意往來。”
雪龍城雖然有仙朝作為後盾，可天策軍每年所耗費的軍餉依舊是個天文數字，更別提培養天策軍和戰馬，以及堪比靈兵的盔甲與武器，這些每一項都是鉅額數字。
作為貿易興盛的雪龍城，裴殊不限制那些商會在雪龍城做生意，就是因為這些商會每年都會給雪龍城繳納一筆極為可觀的稅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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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雪龍城自己也與妖族有著貿易往來，所以軍餉勉強夠用。
之前聽秦寧說起這點的淮知安還有些不理解，和妖族打著仗，竟然還能和妖族正常貿易。
這不就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從妖族賺的銀子都用來打妖族了？
不過如今剛來妖族轉一圈，淮知安就隱隱有些明白了。
妖族內部本身就是混亂無比，估計和裴殊在北境雪原打生打死的，想要突破北境攻進仙朝的，與只想和裴殊做生意，賺錢壯大族群的根本不是一批。
“等一下……”
淮知安眉頭不易察覺的蹙起，心中忽然閃過一個猜想。
如果說裴殊和火靈鳥一族做生意，不只是做生意，還有一些其他方面的交易呢？
比如，情報……
想到這裡，淮知安腦海中靈光乍現。
裴殊的探子來到妖族之後肯定有一個突破口，或者途徑來獲取情報，不可能從零開始收集情報。
而這個突破口或者途徑，大機率就是火靈鳥一族，或者其他與裴殊有交易往來的妖族。
可如今裴殊在離開之前卻沒有告訴他這件事，並沒有讓他聯絡這些妖族，也就是說裴殊懷疑探子的失蹤，和那些妖族有關？
就算和那些有交易關係的妖族沒關係，大機率也是出了意外，不一定值得信任。
想到這裡，淮知安試探性的問向火羽昆：“在你們火靈鳥一族出事之前，有沒有裴殊的人去你們那裡。”
“裴將軍的人？”
火羽昆一怔，然後凝眉苦思半晌後搖搖頭。
“不記得了，印象裡應該是沒有，因為隸屬裴將軍的商會一般每個月月初會來，但我們一族出事的那一夜，是在……”
只是還沒等火羽昆說完，一道清脆稚嫩的聲音忽然插嘴道：“有的，我之前有看到前任族長爺爺在和一個大姐姐說話！”
淮知安和魚薇疑惑看去，是火靈鳥族三個小孩子中，最小的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堅定的看向淮知安：“我絕對沒有看錯，那個大姐姐是悄悄來的，只有族長爺爺一個人知道，而且那個大姐姐身上有軍中氣息，腰上的彎刀也是天策軍的軍中鍛造之法，肯定是裴將軍的人。”
這番話讓淮知安和魚薇兩人都不禁驚訝，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小女孩。
淮知安記得，另外兩個大一些的男孩子被嚇得嗷嗷直哭，抱頭哭嚎時，只有這個小女孩只是愣在原地，強忍住恐懼沒有哭出來。
“這個小女孩，有些不得了啊。”魚薇悄悄說道。
這份膽識，再加上這份觀察力，只要不中途隕落，火靈組說不定能再興！
淮知安點點頭，同樣看出了小女孩的不凡。
“你叫什麼名字？”淮知安問道。
“火玉兒！”女孩不卑不亢的說道。
“那麼你還記得那個大姐姐去哪了嗎？”淮知安問道。
火玉兒不假思索道：“前任族長爺爺和大姐姐交談時，銀月狼族偷襲了我們，族長爺爺在急匆匆和大姐姐說了什麼後，大姐姐就突破封鎖離開了。”
“你記得這麼清楚？”火羽昆愣住。
“因為當時有個銀月狼族發現我了，最後是那位大姐姐救了我。”火玉兒說道。
淮知安吐出一口氣，現在他差不多確定那個大姐姐應該就是裴殊那名叫清影的探子了。
火靈鳥一族也和他想的一樣，是裴殊在妖族內的情報來源。
只是裴殊可能也沒想到，火靈鳥一族突然被銀月狼族偷襲，以致於滅族。
而清影估計那天晚上被妖族發現，如今要麼已經被抓，要麼還在被追殺。
“這份情報對我的幫助很大……”淮知安看向火玉兒，輕笑道。
火玉兒松了口氣，甜甜笑道：“能幫到恩公就好。”
淮知安想了想，伸出食指，點在了火玉兒眉心處。
一道火紅色劍印出現。
“劍印本身是一縷劍氣所化，裡邊封存的有一道劍道傳承。”淮知安說道。“那劍道傳承能讓你變強，將命運掌握在你自己手中，而如果遇到危險，你以靈力震碎劍印，我即便在萬里之外也能感知到，可以為你出手一次。”
淮知安輕笑著看向眼前眼光明亮的妖族小女孩。
“當然，如果你覺得你在劍道上有些天賦，也可以捏碎劍印，只要能讓我滿意，你便可以加入我離山劍宗。”
一旁的魚薇眉頭一挑，加入離山劍宗，那也就意味著拜淮知安為師。
這份機緣，可以說是驚天機緣了！
火羽昆激動難耐，忍不住為火玉兒高興。
恩公無疑是絕世強者，如果火玉兒能拜入其門下，火靈鳥一族興盛有望！
“離山劍宗？”
火玉兒火紅色的眼眸明亮，背後雙翅輕輕顫抖。
她意識到，這可能是她此生僅有的，能夠改變命運的機會！
“多謝恩公！”火玉兒激動道。
其它兩個小男孩目光羨慕，但也知道，這是火玉兒應得的。
淮知安點點頭，也不再多留，從火羽昆那裡問清萬妖城所在之後，帶著魚薇化作劍光拔地而起，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中。
唯有火玉兒站在原地，目光堅定的握緊了雙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