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
正喝著酒站在天臺上？
直播間剛才還熱鬧的氣氛頓時急轉直下。
說實話，直播間裡什麼事兒沒見過，連線破口大罵主播的，醉鬼哭著喊著要找媽媽的。
像這種成心搗亂的聽眾，導播那邊一刀切，直接掛掉。
但是直播自殺的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遇到，導播那邊急的團團轉也不敢切斷連線。
畢竟那位天臺上的主兒，隨時都有可能縱身一躍葬身繁華的都市。
小悅兒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經驗豐富的主播了，可是現在面臨棘手的問題，她也不由得慌了。
再看向程臣時，只見程臣在稿紙上寫著六個字：
報警，號碼定位！
小悅兒連忙點頭，把程臣寫的紙條朝著隔音玻璃那邊搖晃著。
導播看到稿紙後，直接撥通電話，並在耳麥裡示意小悅兒和程臣先穩住這個男孩的情緒。
小悅耳點了點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更加親切道：
“這位……小弟弟，你千萬不要想不開，人生還很美好，想想你的家人，他們還在家裡等著你回家呢，你現在年紀還小，還有大好的前程，千萬不要辜負他們啊！”
“呵呵，全沒了，我沒有家人……唯一關心我的女朋友也即將跟別人結婚，這個世界真的沒有什麼再值得我留戀的了。”
男孩語氣裡充滿了絕望，萬念俱灰也不過如此。
聽到他這麼說，小悅兒更加著急了，目光瞥向亂糟糟的外面。
那是臺裡的一眾領導著急的趕了過來。
“怎麼回事，這種電話你怎麼敢放進來！萬一出什麼事兒就是播出事故！你們能擔得起這個責任麼？現在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臺領導四十歲的模樣，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身後跟著好幾位領導，此時他滿臉焦急的對身旁的導播問道。
導播連忙說道：
“現在是聽友互動環節，這個人開始也沒說他要自殺，等我們反應過來，已經沒辦法掛電話了，怕他出事兒。”
臺領導一臉鐵青的問道：
“報警沒有？”
“報警了也把這個男孩的電話給警察了，不過那邊確定男孩的位置再趕過去也需要一定的時間，直播間這邊只能拖一拖時間。”
“拖時間？今天來直播間做客的是誰？”
“一個最近很火的歌手？”
“歌手？”領導也是個暴脾氣，他突然情緒爆發，大吼道：“你讓一個歌手怎麼拖時間？他又不是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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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播喏喏的不敢再說話。
眼下只能靠小悅兒了……
直播間亂作一團，程臣的部落格再次變得火爆起來。
“聽說了嘛，老大的直播間裡有人要自殺！”
“我也在聽直播，這個男孩可惜了，老大趕快救救他啊！”
“拜託了老大，一定要救他啊，這是一條年輕鮮活的生命啊！”
……
“啪！”
刺耳的聲音從耳機裡傳過來，所有人都被嚇了一大跳。
男孩直接把酒瓶摔在天臺上。
小悅兒還想繼續勸，但是在這個陣仗下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生怕刺激到他。
對方的態度很堅決，擺明了就是尋死，現在誰也勸不了他。
可是就要眼睜睜的看著一條鮮活的生命從眼前消失麼？
他才二十多歲，還有大好的光陰啊！
到底該怎麼挽救他？
“程老師你還在麼？”
男孩那邊突然開口問道。
“我在的。”程臣回答道。
“呵呵，我和我女朋友都很喜歡你的歌，她最喜歡的就是你的《童話》，你說我死後會變成天使守護她一輩子麼？”
聽著這令人心碎的問話，程臣道：
“既然你是我的歌迷，那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可以麼？”
“程老師，你就不要再勸我了，其實死反而是一種解脫，對麼？”
男孩情緒低沉道。
“對於這個問題，我不做過多的解釋，我最近新作了一首歌，你願意做我的第一個聽眾麼？只是一首歌的時間，聽完之後如果你還想繼續結束生命，我尊重你的想法可以麼？”
什麼！
人家都要自殺了，你還在這裡刺激他！
小悅兒滿臉震驚的看著程臣。
而導播臺那邊早已經炸開了鍋！
“這到底是什麼歌手！他以為他一首歌就能拯救一條生命？還是說他壓根沒把這條鮮活的生命放在眼裡？？？”
“以後不要讓我再電臺再見到這個人！垃圾歌手！”
臺領導們在外面顯然能聽到程臣的話，當下不由得大發脾氣。
程臣此話一出，部落格上顯然也變得熱鬧起來。
“程臣怎麼回事？居然說出這樣的話，算了脫粉脫粉！”
“他怎麼這麼自大啊，當務之急是拖延時間，幹嘛要說這番話！”
“你們冷靜一下，其實老大說的不無道理，這個人既然一心求死，就算警察趕到了結果也不會變，現在最起碼老大還能拖延一首歌的時間！”
眾人現在才反應過來。
對啊，程臣最起碼能拖延一首歌的時間。
如果是電臺其他人，估計這一首歌的時間都無法拖延。
程臣是在用他自己的方法儘量留下這個男孩。
或許，男孩是被程臣的真誠打動。
或許程臣作為他最喜愛的歌手讓他回憶起跟女朋友同戴著一副耳機聽歌的情景，他緩緩道：
“好，我願意做你第一個聽眾。”
聽到這個回答，程臣明顯松了一口氣，他拿起擺放在身邊的吉他。
之前的聽眾問答環節也有聽眾點歌讓程臣唱的，所以他早早就備了個吉他。
直播間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程臣身上。
只有一首歌的時間！
在萬眾期待下，程臣的手指放在琴絃上，輕輕的撥動，嘴裡緩緩唱道：
“電視一直閃，聯絡方式都還沒刪。
你待我的好，我卻錯手毀掉。
也曾一起想，有個地方睡覺吃飯。
可怎麼去熬，日夜顛倒連頭款也湊不到……”
程臣低沉略微沙啞的聲音透過電臺話筒傳遍萬千收音機。
所有人都靜靜的聽著程臣如同講述故事般的歌聲，每個人的內心不由得升起一種真切的痛感。
那是對生活的無奈，對另一半無法挽留的壓抑窒息感，讓人不禁紅了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