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卡！轉場！”

王三日拿著喇叭大聲道。

在劇組待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整部戲也已經完成了四分之三。

程臣徹底見識了港省劇組拍片的速度。

從劇組人員的專業度和人員組織協調上，都讓程臣大開眼界。

之前他在《功夫》劇組不是沒見過如此專業的劇組，但礙於周星弛個人風格。

他的片子每個鏡頭都是反覆琢磨，前期工作做好之後。

倘若現場他有更好的選擇，還是會順應靈感迸發瞬間的念頭。

這樣也就導致整個劇組雖然專業效率高，但往往會耗費更多的時間。

當然，周星弛電影的質量也會隨著他這份較真和打磨而提高。

但王三日不同，《小魚兒與花無缺》這部劇是他擔任編劇和導演的。

他會提前將分鏡全部準備好，現場改動的情況少之又少。

而且他對演員的要求很高，還會嚴厲要求劇組的工作人員提前熟悉劇本。

這樣在拍攝的時候，各個環節出問題的狀況就會少很多。

當然，《小魚兒》的製作班底也是跟隨他南征北戰的老班底了。

跟導演王三日的配合度很高，基本上他一個動作，攝像和燈光就會明白他的意思。

港省影帝，曾經扮演過“肥貓”的鄭則士，在《吐槽大會》上說過：

港省電影最低潮的那幾年，王三日一直堅持開工拍戲。

實實在在養活了一大批幕後的工作人員！

也正是那段時間瘋狂的拍片，才打造他手中這批配合度極高的班底和令人驚愕的拍片的效率。

當然，這批跟隨王三日來內地拍戲的劇組人員也有個最大的毛病。

看不起內地的工作人員甚至是演員。

這點程臣作為主演感知不算強烈，但也被某些副導演暗戳戳的排擠過。

對聽不懂粵語的演員他們異常的暴躁，甚至在化妝排隊的時候也都是優先港省演員。

哪怕是港省演員接下來不上戲，內地演員也要老老實實的在旁邊等著。

同樣是配角，港省的配角的片酬往往是內地配角的好幾倍。

劇組正式拍戲的時候這種不公正的待遇還有許多。

範小胖不止一次的跟程臣私底下吐槽過。

就連一向澹定的元泉都被劇組的工作人員氣得當場發脾氣。

結果呢？還是被冷處理掉，根本沒人搭理她。

最後還扣下一個“亂發脾氣耽誤劇組進度”的帽子。

一向在劇組充當老好人的王博沼為此跟那名劇組工作人員理論。

結果被人指著鼻子用粵語罵了一連串髒話。

內地演員聽著一臉懵，港省工作人員則是抱胸站在旁邊沾沾自喜。

這些事兒都是程臣聽範小胖說的，當時他並不在片場。

“太過分了！程哥我聽了都咽不下這口氣！”

範小胖氣得兩腮圓鼓鼓的，一雙大眼睛裡也全是憤怒。

“嗯，確實有些有些過分，我找個時間跟導演反饋一下。”

程臣點頭，正要說些什麼，那邊傳來場記的聲音：

“拍戲了你們兩個，別聊了！來聊天的還是拍戲的？”

程臣目光落在那個前來通知的場記身上，問道：

“我們的戲份今天不是都拍完了麼？”

“導演臨時加戲，走了！衰仔。”

這位場記明顯是港省人，口中操著半生不熟的語調。

後面一句雖然他轉過身很小聲的用粵語說了一句。

倘若不注意聽，還以為他只是小聲滴咕了一句。

可程臣依舊聽見了，當下他面色一沉，不由得開口冷斥道：

“站住！”

場記懶洋洋的回過頭，口中道：

“做咩啊？”

見他這幅樣子，程臣不由得冷冷道：

“導演臨時加戲你就好好說，什麼態度！不過是個傳話筒，有什麼可拽的！

還有，你以為我都聽不懂粵語還是說我是聾子，撲街仔！”

見程臣發火，對面的場記愣了愣。

範小胖則是一臉崇拜的看著程臣，程臣罵人的時候就彷佛她罵了對方一樣。

解氣！

感到片場的時候，王三日道：

“程仔你來的正好，這場戲呢健仔說再改一下，這是改過的劇本，你先看一下。”

程臣接過劇本，原本的劇情是江別鶴在江玉燕的慫恿下詐死，企圖騙過小魚兒與花無缺。

但這裡張偉健改動了一下劇本，增加了兩兄弟聽說江別鶴是背叛了自己的父親，對著江別鶴的屍體暴打的戲份。

“導演，我覺得沒這個必要吧？”

看到這裡，程臣已經大致知道後面的劇情。

令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已經頂替廚子鋒出演花無缺了，居然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不由得朝飾演小魚兒的張偉健看去。

見程臣的目光掃了過來，還以為程臣不願意拍攝，他笑著道：

“這裡小魚兒與花無缺都知道了江別鶴出賣了他們的父親，並且令父親離世。

他們兩個面對江別鶴的屍體不做些什麼，無法體現他們的憤怒。

要不然這樣，到時候打戲我來拍，畢竟我是哥哥應該有這份擔當。

而且你的人物設定也是比較冷靜的，不應該被憤怒衝昏頭腦，你覺得怎麼樣？”

聞言，王三日搖了搖頭，道：

“這樣不好，還是兩兄弟一起打吧，花無缺的性格雖然冷靜。

但也有偏執的一面，這並不影響他的人物設定。”

這裡說一句，原本在古大俠的小說《絕代雙驕》中，花無缺的年紀較大是哥哥。

但在王三日這個版本中，原本廚子鋒的年紀才24歲，張偉健已經4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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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差十九歲光靠化妝肯定是找補不回來的，所以就把兩人的身份對調一下。

程臣這版王三日依舊沿襲了原時空的操作。

聽到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已經敲定劇本，程臣想再改也沒有翻盤的可能。

程臣只好無奈的點了點頭。

趁著王三日和攝像溝通鏡頭的時候，程臣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跑去道具組那邊借了一張專門用於武戲時保護身體的墊子。

這種墊子薄薄的一層，貼身穿著幾乎不會改變體型，也不會被人看出來。

但抵擋效果卻很好，許多演員拍武戲時都喜歡墊上一層在身上。

“王老師，這個給你。”

程臣把墊子遞到王博沼面前，說道。

“這個……沒必要吧，就七八秒的鏡頭。”

王博沼笑著說道。

“您還是拿著吧，別等會我們下手沒輕沒重的再傷到您。”

“嗯……那也行，謝謝你了。”

王博沼感謝道。

“您客氣了。”

……

“好，準備，a（開機）！”

導演王三日一聲令下，所有演員都開始站位。

飾演江玉燕的揚雪先是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群人抬著江別鶴的“屍體”。

他對著程臣和小魚兒道：

“這就是我爹江別鶴的遺體，正如你們所知，他就死十八年前仁義無雙大俠江楓的書童，叫江琴。”

“也就是出賣你們父母給邀月宮主的人！”

這裡說一下，江楓也就是小魚兒與花無缺的父親。

人稱“天下第一美男子”，因遇武林仇殺，避禍入移花宮，為移花宮的邀月宮主所救。

雖得邀月宮主鍾情，但他所愛卻是移花宮平凡的宮女花月奴。

邀月宮主因此由愛生恨，欲將他與叛逃的宮女擊殺洩恨。

最終與妻子花月奴雙雙慘死於邀月宮主之手，洩密之人正是書童江琴，後改名江別鶴。

所以，在聽到江玉燕的話後，程臣和小魚兒表現的異常憤怒。

小魚兒突然大喝一聲：

“報仇啊！”

直接跨在江別鶴的身上。

程臣緊隨其後，但他卻沒有直接對江別鶴下手，而是繞到小魚兒對面。

見小魚兒的拳頭勐地朝下方砸去，這一拳砸中鼻樑絕對要骨折。

程臣連忙伸手去卸力格擋，這樣在別人眼裡既像是兩人再一起打人，又保護了捱打的演員。

小魚兒打了幾拳後，見程臣始終在格擋著。

他瞪了程臣一眼，又連忙用拳頭朝演員的胸部砸去，程臣又繞在後面故技重施。

一來二去，眾人也看到了其中的貓膩。

“這……健仔下手是不是太狠了？”

“什麼狠，你沒看到那個大陸仔在旁邊搗亂麼？”

“果然是大陸人護著大陸人！”

“哎，導演也不喊停，這戲拍的太沒意思了。”

終於，在程臣的百般阻撓下，飾演小魚兒的張偉建火了。

他直接用胳膊肘勐地朝程臣的方向擊去，想隔開程臣，繼續用拳頭毆打對方。

可是他明顯低估了從不間斷鍛鍊，又在顏玬晨各種大補藥補身體的程臣的身體。

只見程臣胳膊勐地一檔，與他的胳膊肘實打實的對抗一下，胳膊散開，直接將對方擋了出去。

這一幕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只見張偉健瞪向程臣，惡狠狠朝程臣道：

“你到底在幹什麼！還可不可以好好拍戲了，不想拍就滾蛋！”

說著，就要用手去推搡程臣。

“哎，不要打架，不要打架！”

“快拉開！拉開啊！”

“打架了，趕快來人啊！”

眾人的反應的不慢，但張偉健到底還是跟程臣推搡在一起。

不過程臣倒也不憷對方，手臂發力，直接把對方推了一個狗啃屎。

“你敢動手打人！撲街仔！”

張偉健從地上爬起來，指著程臣的鼻子大聲罵道。

“我打的就是你，你再罵一遍試試？”

程臣微微活動一下手腕，目光不屑的瞥向對方道。

“夠了！以為片場是菜市場！亂哄哄的，都給我回去，你們倆也都給我住手！”

王三日突然發飆道。

“導演，你看到了他居然動手打人，我要告他！”

張偉健率先開口道。

程臣冷笑一聲，道：

“誰先動手打人誰知道，旁邊可是五六臺機器錄著呢，大不了我們可以看回放！”

“你！”

張偉健一頓，確實是他先動手的，可是……

“你老是阻撓我拍戲，我只不過是用胳膊想把你隔開，你不配合怪誰？”

張偉健振振有詞道。

“拍戲，你那是拍戲麼？你朝人演員身上下死手！”

程臣緩緩道。

“拜託，你有沒有點常識！為了追求更好的效果，我們拍打戲都是這樣的啊，這才真實！

你以為還像你們內地的片場？找替身，做假的不能再假的假動作！

你不接受的話可以回去繼續唱歌啊，本來就是不是演戲的料！”

張偉健冷冷道。

“真實？”

程臣直接把手攤開，只見那雙白皙修長的手掌此時火紅一片。

甚至在手背上還有紫青一片，令在場許多人都不忍再看。

程臣冷笑道：

“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實？我的手掌就是剛才在格擋你借戲打人的時候受傷的。

你每一拳幾乎都使出全身力氣，而且還是朝人面部去打？

如果是力求真實為什麼不往演員身上打，這場戲開拍之前我遞了墊子給王老師。

你也在旁邊看著，為什麼就瞄準演員沒有防護的地方下死手？”

程臣這番話有理有據，在場的內地演員都不由點了點頭。

元泉和範小胖更是朝程臣身邊靠了靠，表示與他站在同一戰線。

“我……”

“你什麼？你就是借戲打人！王老師今年都接近五十歲了！

你還朝對方下死手，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實？

港省打戲再嚴謹再真實，也沒有說朝一個將近五十歲的臉上拼盡全力用拳頭砸吧？”

說到這裡，程臣走到一臉氣憤的王博沼面前，道：

“王老師，我建議您報警，請警方介入調查。

還有，今天攝像機裡的東西也不能刪，留作日後打官司的證據。

拍攝之前這些機器都是開機的，如果後面有人說機器裡的影像被毀了。

或者是消失了，那就是有人做賊心虛，故意毀壞證據！”

這番話程臣說的很重，一旁的張偉健臉上青一片紫一片。

這時王三日不得不站出來發話了，他笑著道：

“沒必要報警吧，拍戲嘛，健仔也是入戲太深，更別說打官司了。

咱們目前還是以拍戲為主，程仔，鬧太大了對你我都沒好處的。”

這是明顯出來和稀泥的了。

程臣卻是不以為意，道：

“王導，這件事已經不是個例了，這次是他借戲打人。

之前還有劇組的工作人員敵視內地演員，我們在劇組受了非公平待遇。

今天上戲之前還有一個場記罵我是衰仔。

有些人拿著內投的投資，結果現在卻看不起內地演員。

這跟既想當表子又想立牌坊有什麼區別？

當然，我這句話沒有針對王導你的意思，說的是某些不守規矩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