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夜觀芸芸眾生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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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他動手他的那些同學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衝了上來這裡是東北群眾基礎使然對小日本尤其痛恨所以根本不需招呼一見有人先動了手立即擁上來更多的人包括一些本來到這條街上來買春泡妞的人對揍小鬼子也是興趣盎然。

雨點一般的拳頭揮向小村他抱著頭拳頭便落在他的背上還有幾飛腳結結實實地踢在他的腰上。小村哎吆哎吆地叫著殺豬死地喊著:“助助!(救命

離得最近揍得最兇那哥們一聽不答應了“這孫子說啥鬼話呢?他死該的誰死該的?你***才死該的!”

關廠長和陳秘書慌慌張張地追出來一見這情形連忙衝過去阻攔這時有幾個歲數大點沒有衝上去動手的人正圍著小璐安慰著她問著事情經過。小璐瞧見了關廠長和陳秘書抽抽噎噎的把事情一說幾個比較沉穩的人也惱了一轉身便衝向裝好人的關廠長:“你個漢奸二鬼子幫著小鬼子欺負中國女人?”

“什麼?”大家一聽全炸了漢奸在人們心中向來是比鬼子更可恨的畜牲圍著小村拳打腳踏的人呼啦一下撇下已經被揍成豬頭的小村一郎把關廠長和陳秘書圍在了中間。

“別……別……有事……有事好商量……”關廠長戰戰兢兢地道陪著笑臉。

“商量你媽!”

隨著罵聲一隻斗大的拳頭忽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嗡”地一聲。關廠長只覺眼前繁星亂轉隨即無數只拳頭便向他的身上招呼過去。

這時張勝地車子像一匹瘋馬似的衝進了酒吧街向這裡狂奔過來。

“勝子!”小璐看見他一下子撲了過去。緊緊抱住他剛剛止住的眼淚又禁不住滾滾而下。張勝匆匆聽了經過。頓時勃然大怒小璐一把沒拉住張勝把西裝一解領帶一拉一個箭步就躥進了毆打關小奸的人群。

“勝子!”小璐驚慌地叫。

人群中傳出張勝如同炸雷般的聲音:“你狗日地老子西裝一脫。也能當流氓!”

隨之而起的是幾聲慘叫。小璐生怕張勝激憤之下把人打壞了難以收拾急得在外邊團團轉。可是場面太混亂了。她擠不進去。

過了片刻一輛警車鳴笛趕來。居酒屋地老闆娘美枝子見小村一郎被路人暴打知道他犯了眾怒自已不敢上前救人便悄悄報了警。但警察來的沒有這麼快。這輛警車是一路追蹤連闖幾個紅燈的張勝來的想不到誤打誤撞倒成全了這三個敗類。

小村一郎抱著滿臉是血的腦袋躺在地上。聽到警笛聲這才精神一振把手放了下來。只見他那肥厚的嘴唇中間裂了好大一個口子鮮血直冒鼻子也歪到了一邊去。他地中國話本來說得就嗑嗑絆絆這時含含糊糊更不知道在叫些什麼。

一見警車到了眾人轟地一聲四下散了方才還在凶神惡煞狠揍漢奸和鬼子的好漢們頓時融進了圍觀地群眾之中想找出一個兇手來那就難如登天了。張勝擁著小璐傲立當場呼呼地喘著氣冷冷地看著他們……

一輛依維柯駛到省第一人民醫院急診部的門口車子停下來大腹便便的賈古文下了車夾著公文包走進了大門。

“噹噹當!”他敲了敲玻璃向裡邊趴在桌上的工作人員問道:“同志急診點滴室在哪邊?”

裡邊穿白大褂的人抬起頭來向右後方一指說道:“走到頭右拐就是。”

“謝謝!”賈古文點點頭舉步向裡走去。

剛剛走到拐彎處急診處置室旁一間醫生工作室裡傳出一個聲音:“哥哥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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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古文扭頭一瞧只見醫生房間裡亮著燈地上立著一根點滴杆旁邊倚桌坐了個男人腦袋包得像木乃伊似地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可那嘴上偏還叼了根香菸二郎腿一顫一顫的。

賈古文蹙蹙眉走進屋裡上下打量一番說道:“斯文?你怎麼不在點滴室裡?我瞧你這樣不像傷勢嚴重啊。”

他的兄弟叫賈斯文由於文化水平實在太低所以在賈鄉長多方活動之下也只能被安排到太平鎮民政辦做了一個普通辦事人員好在工作輕閒而且只要有心在這地方總能撈點好處這小子也就扔下鋤頭安心吃工糧了。

聽了大哥地問話賈斯文嘿嘿一笑滿不在乎地道:“我沒啥事就是想訛他小子所以來我朋友醫院讓他診斷書開的嚴重點。急著把你找來是為了鎮鎮他你現在是有身份的幹部要不他不老實。”

賈古文哼了一聲把皮包扔在桌上四下一看問道:“打你的人呢?”

賈斯文道:“錢沒帶夠回去取錢了沒事兒他身份證在這押著呢。”

賈古文喘了口粗氣拉過凳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問道:“你不在太平鎮呆著跑市裡來幹啥?你說你都多大的人了咋還跟人打起來了呢?”

“**你別提了。”賈斯文把菸頭往地上一扔使勁碾了碾:“我聽一哥們吹牛上了伸半掩門的說是味道不錯聽得我心癢癢的就把電話要來了。”

“沒出息又去找樓鳳了?”

賈斯文嘿嘿笑道:“男人累所以經常去敲背;男人愁所以經常去洗頭;男人苦所以經常才去賭;男人忙所以經常上錯床;哥。大哥別說二哥你還不是跟我一個德性?互相理解嘛。”

“哼!多少錢?”

“三百。”

“貴了點。”

“可不是可她不給還價啊我琢磨這麼有性格的一定長的不賴三百就三百吧。我就過去了。可我打車到了地方敲了半天門卻沒人開。我打了個電話給她說是正在外面買套子讓我在外邊吸根煙等一會兒我也沒遠走就蹲那門洞裡抽菸。

嘿他媽拉個巴子

|:猥瑣敢情這婊子騙我。我當時就惱了衝上去一把拉住了她正要關上的房門我說了她幾句。後來想想算了人家是做生意的這麼做也無可厚非。總不成告訴我正在裡邊忙活著吧?於是就跟她進屋了。

那女的長的是不錯身材也苗條我進了屋正脫衣服呢她又打了個電話聽那內容是她兒子打來地她還親切地囑咐兒子聽爸爸的話要好好學習……

哥你說我這聽著添不添堵?你換個時間打這種親情電話不成啊?我聽著當時就萎了讓她多做點服務幫我提升一下情緒她還拿架子不肯這下我可火了我不做了成不?我要抬腿走人她不讓兩個人正吵吵裡屋躥出一小子我沒提防啊讓他給揍了。”

說到這兒賈斯文得意洋洋地掏出煙盒甩給大哥一根自已點上一根冷笑道:“他以為我出來嫖娼就得吃啞巴虧呀?靠他不一樣不敢讓警察盯上?媽地不給我出點血這事沒完。”

賈古文聽得莫名其妙問道:“裡屋怎麼還躥出一男的?她老公?”

“不是她姘頭吃軟飯的。”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她有老公還養姘頭?”

“不是她離婚了離了婚之後才幹的這一行來醫院的路上我跟打我那小子嘮嗑才知道地據說離婚理由是性生活不協調就她這種不懂情調的能協調才怪呢。”

賈古文皺著眉頭正想端起兄長地架子再教訓一下兄弟忽地身後一陣喧譁。賈古文和兄弟賈斯文對面而坐正好背對著門口他扭頭看著只見一大群人正從門前匆匆而過奔向急診處置室這些人有醫生、有警察還有些人穿的衣服很怪異像是日本和服。

他們簇擁著三輛平車“嘩嘩”地推了過去。人群中一個年輕的姑娘扶著一個穿白襯衫的男子緩緩地走在人群後邊賈古文一眼瞧見那男人身子便是一震一下子站了起來。

那男子沒有注意被那女孩扶著走過去了後邊是幾個穿制服的警察。

賈古文立刻快步走到門口仔細又盯了兩眼確信他沒有看錯那人果然是他恨之入骨地張勝。一會兒工夫賈斯文的醫生朋友走了進來賈斯文把大哥賈古文介紹給他認識賈古文趁機問起處置室的事情。

那位醫生笑道:“也是打架地打得真狠吶被打的有兩個是港商和他的秘書還有一個是日商昏過去一個另外兩個還醒著那個港商肋骨斷了三根日本人被打成了豬頭三嘴打豁了成了兔唇鼻樑骨斷了還有輕微腦震盪打人的也是經商的在開區有間公司呵呵都快鬧成國際事件了。”

賈古文聽到這裡心中一動笑問道:“剛剛我看見他們在門口路過有人說話來著打人的那個是個白襯衣的年輕人吧?好像叫張勝?”

“是啊就是他這小子下手夠狠自已的小指都打骨折了帶來做一下處理一會還得帶回局子審查。”

賈古文一直盼著能有機會整治張勝報那一箭之仇現在聽這情形他打傷的人來頭不小不知有沒有利用價值頓時便上了心。他找個上廁所的藉口偷偷溜了出去圍著急診處治室打轉只是當事人都在屋裡面門口又有警察他什麼也探聽不到。

賈古文正在著急忽地看到一個穿西裝的人從裡邊走了出來旁邊跟著一個醫生那人邊走邊道:“高階病房滿了?李主任呀這你得想想辦法嘛這幾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來這裡就診是衝著你們醫院骨科技術高明的名聲總不成讓他們住普通病房和普通人擠在一起吧?”

“這個……如果實在騰不出房間您看這樣成不成?我把各床病人儘量集中一下。騰出兩間病房分別只住一位病人。其實條件差不多就是圖個安靜嘛。”

“實在不行的時候再說傷勢這麼重再轉院也不合適你先帶我上去看看。”

“好好好。這邊請。”那個醫生殷勤地說著。

賈古文立即一轉身跟上樓去伸長了耳朵希望能從他們嘴裡多打聽到一點訊息。

賈古文尾隨著他們上了二樓。那個穿西裝地男人跟著那名醫生走了幾間病房出來站在走廊上說道:“嗯環境還行那就這樣吧你把病人集中一下。騰出兩間陽光充足、乾淨敞亮的病房病床只留一張先把小村先生和關先生安頓下來。等高階病房有了空再換一下。”

“好我馬上讓科室調整病床”那名醫生笑容可掬地說。

估計這位李主任便是這個科室管事的不消一會兒工夫走廊裡便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鐵架床被搬動時的吱嘎聲病人及家屬不滿地抱怨聲。其中有一個聲音特別響亮:

“哎喲喂你***不會輕點呀?我這兩條腿才接了骨不久你想痛死我呀……啊……啊……”

這時只聽得一個年輕女孩子地聲音斥責道:“你再嚎!再嚎我把你從這樓梯口扔下去沒見過你這樣的男的打個針也叫喚接個骨吵得六樓的病員都不得安生比殺豬還磣人。”

“姑奶奶你能不能輕點哎喲我的腿呀……”這聲音明顯就弱了下去。

只見一個病床從樓梯口推了過去上面一個仰面躺著個人乍一看像個身懷六甲的孕婦兩條腿被繃帶纏得死死地象兩條大麻花。

賈古文側身給他們讓路同時好笑地看了病床上的男人一眼這一看忽地吃了一驚失聲叫道:“老楚!是你?”

那人正咬著牙隨著鐵床地推動作痛苦呻吟狀一聽這聲音忽地怔住了抬起一雙小眼看向賈古文待認出了他不禁滿臉羞慚頭忽然扭向一邊呻吟聲也嘎然而止。

“老楚你這是怎麼了?”

楚文樓連連催促推著床的小護士快走小護士一翻白眼道:“這下你倒不嚷嚷痛了?”

賈古文趕快追上去一把

鐵床同時對小護士殷勤地笑道:“護士小姐我是友他這是要去哪間病房我推著他去好了。”

小護士想來對楚文樓是不勝其煩了聽了這話上下打量了賈古文一眼小手遙指前面一間病房道:“喏就是那間2o4你推他過來吧。”說完便娉娉婷婷地去了。

“我說老楚你……你怎麼這副德性?我聽說你被張老爺子召回寶元去了還怪你沒跟我打聲招呼呢你現在這是……?”賈古文邊推著病床往前走邊作出一副關切的樣子。

楚文樓滿臉羞慚他逃又逃不掉侷促地左顧又盼一番終於慘然一笑道:“我被召回寶元?嘿!召回個鬼啊張勝那個小雜種我被他害的好慘、好慘啊!”

賈古文眼中精芒一閃立刻變得更熱情了他連忙道:“老楚咱們是老朋友了有什麼難處你也不知會我一聲太見外了我要是知道你在這怎麼也得來看看你啊。哦2o4到了我推你進去。”

進門只見病房裡已有三張床小護士正張羅著騰出一塊空地應該就是為楚文樓地病床準備的了。賈古文按小護士的要求安頓好楚文樓又轉身去醫院地小賣部裡隨意買了點營養品之類的東西裝了兩大口袋拎回病房。

想必是自住院以來就從來沒人來探望過吧賈古文這一點平常的示好動作讓楚文樓差一點熱淚盈眶真是患難見真情啊親兄弟也不如賈古文這麼貼心呀。

賈古文給楚文樓倒了杯水順便在床前坐了下來奇怪地道:“老楚你的腿這是怎麼了?傷的這麼嚴重怎麼家裡也沒人來照看你?”

楚文樓又是感激。又是慚愧哆嗦著嘴唇道:“賈主任我……我……唉!”

一想起這段時間的經歷楚文樓唏噓不已。

他被張二蛋打折雙腿丟回家裡。老婆一見他這鬼樣子又聽張二蛋地人說他是勾搭女工無望。報復自已老闆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死活不肯拿錢來給他救治結果因為拖延了時間傷的又重後來終於在他老父老母干涉下送到醫院時。醫院說最好的情況下也得有一條腿瘸掉成為殘廢是必然的事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楚夫人聽了張二蛋的人說明情況後本來就對丈夫極為不滿再加上殘廢地事實乾脆把家裡的錢裹抰一空回了孃家好歹她還顧念幾分舊情。給他留了幾千塊錢地醫藥費。

賈古文聽的驚訝不已他還真不知道寶元匯金公司生的那件事的內幕當時張勝當機立斷、處理的及時。全廠職工為了自已的切身利益自然不會出去胡亂宣傳即便有人回去跟家人提起也再三叮囑不要出去亂說免得影響了公司地生意所以知道內情的外人寥寥無幾。

這時見了楚文樓賈古文才從他嘴裡知道一點。較之楚文樓賈古文更是老奸巨滑他也不急著催問事情經過只由得楚文樓東一句西一句一會兒咬牙切齒地罵人一會兒滿臉是淚地訴苦賈古文成了最好地聽眾時而遞張紙巾不住地表示著同情和理解。

楚文樓怨毒地道:“只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賈主任張勝這個人獨太獨啦。那個……那個姓鍾的臭婊子和他眉來眼去勾勾搭搭公司上下誰不知道?我覺得這樣影響太不好為了照顧他的面子我只是私下和他提過幾次。

想不到他就此懷恨在心總想把我擠走後來竟玩起了栽髒陷害的把戲!賈主任你也知道張二蛋那個老王八剛愎自用向來就只知道顧他自已的面子他聽了張勝地讒言把我的雙腿……”

楚文樓撫摸著大腿淚如雨下:“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啊!張勝現在春風得意日進斗金用不上我啦。想當初他的公司註冊成立弄了個所謂地外國公司辦合資要不是我日以繼夜的幫他跑手續這公司的大印都拿不下來還談什麼做生意賺錢?”

賈古文心中一動他提起壺來給楚文樓續上水勸道:“老楚來來喝水喝水。”

他把杯子推過去不動聲色地道:“張勝這人啊說起來是不地道。不過有些話不能亂講的那家外國公司手續齊全資金也全部到位這個……銀行是有驗資證明的嘛。”

“嘿嘿!”楚文樓冷冷一笑:“賈主任您是老實人當然看不出這其中的彎彎繞兒。那家外國公司?哈!您說說開業當天那家所謂的外國公司有沒有代表出席呀?一個人都沒有你說這事兒奇不奇怪?注資驗資……呵呵賈主任實話對您說吧那是找了家融資公司給了人家1%的手續費弄的假注資驗資剛一透過人家就把錢劃了。”

賈古文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呵呵笑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這事兒就是你跑的手續?呵呵來你說說具體……到底是怎麼辦的?”

賈古文眯縫著眼睛只露出一條縫的雙眼中目光閃爍興奮的光芒一閃即滅。

楚文樓冷冷一笑傲然道:“當然是我來辦他一個沒啥社會經驗的小青年連你們管委會都不敢去打交道他能辦什麼大事?當時我找到一家叫永信的融資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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