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諾立即彎身把幼龍抱回懷裡, 雖然知道這緊急關頭,應該趕緊幫格雷加爾解決異乎尋常的麻煩,但希諾此刻已經失去了理智,旁若無人地開始猛蹭起幼龍的小胖臉, 種蹭一次少一次的緊迫感。
邦妮知道這頭幼崽可時停天賦, 艾登早告訴她了, 但現在桑迪也在送行隊伍中,艾登說好不要讓雪鹿官員察覺這件事,所以邦妮立即前對希諾說:“這小家夥掙扎起來力氣還真不小, 連加利都抓不牢,我看你還是陪伊爾薩一起去龍域邊界吧。”
然而格雷加爾無法領悟邦妮的掩飾, 即爭辯道:“力氣並不, 但是身體很軟,我又不勒得緊,照理說不可趁我不備滑出我的手臂,可確實會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不可思議。”
邦妮背對著桑迪朝格雷加爾使眼色, 要他別再多說了。
格雷加爾一臉迷茫地歪頭注視邦妮。
然而精明如桑迪, 他此刻已經確定這頭幼龍擁絕對不止一種天賦,艾登隱瞞得多了。
桑迪難得感到胸中熱血翻湧, 他種預感, 這頭龍一定會成為雪鹿稱霸世界的關鍵,不枉他為了這頭幼龍徹底惹毛奧威。
奧東帝至今還不明白, 靠武力鎮壓威懾獲取的權利終將遭到反噬, 靠利益收買的人心遲早遭受背叛。
只平等,只自由,讓所人感覺自己跟他是地位一樣的人, 感覺到為他而戰是為自己而戰,感覺每一個決定都由自己做主,才把外界的力量與自己融為一體。
而這頭幼龍,顯然早已把自己的需求跟那金髮小精靈綁在了一起,桑迪要做的是讓那小精靈相信他,相信雪鹿是比奧威好千百倍的選擇,那那頭幼龍遲早會回到雪鹿。
桑迪沒必要立即弄清楚幼龍的天賦究竟是什,與其煞費苦心博取艾登邦妮的信任,他不如直接博取那小精靈的信任。
所以桑迪仍舊保持著平靜的神色,假裝完全不關心幼龍的實力,前對希諾關切道:“邦妮說得沒錯,幼龍離不開你,希諾,送去龍域邊界吧,親手把幼龍交到流光手裡,免得這孩子一路擔驚受怕。”
希諾然不會拒絕跟幼崽多相處一段時間,立即點頭答應了邦妮桑迪的提議,抱著伊爾薩走到格雷加爾面前,怪不好意思地詢問:“您抱得動我們兩個人嗎?公爵閣下。”
“你確定這頭幼龍會乖乖待在你懷裡?”格雷加爾反問。
希諾點頭。
格雷加爾利落地彎身將他打橫抱起,再次展翼飛向高空。
“昂!昂昂!昂!”極速升高讓幼龍慌張地四處張望。
“沒事的伊爾薩,我會抱緊你。”希諾告訴。
“昂唔……”幼崽還是很慌張,用一雙小肉爪緊緊抓住希諾前襟,然後展開一對小龍翼,模樣地撲扇起來,假裝是抱著小精靈在飛,不會掉下去。
“哼……”希諾抿嘴笑出聲。
伊爾薩真可愛。
要在平時,希諾一定被幼龍傻乎乎的舉動逗得放聲笑了。
可他現在覺得眼眶發熱,心裡發酸。
越可愛,他越難受。
伊爾薩現在聽懂很多很多話了,臨別前希諾想要囑咐很多事,格雷加爾飛得這樣快,再不說來不及了。
可他什都說不出口,傷心已經漫到嗓子眼了,他捨不得說出來,想讓伊爾薩再晚一點受傷。
到了龍域,直接把幼崽交給流光,或許見到母親的快樂讓伊爾薩輕鬆忽略這場離別的痛苦,離別的不捨,由希諾一個人承擔夠了。
“伊爾薩。”希諾吞嚥一口,讓自己平靜地說一些必須說的話:“雖然你是個特別小心眼,又護食,又懶,又特別粘人的小壞龍,但是,遇見你真好。”
“昂?”伊爾薩警惕地仰頭看向小精靈,誰是小壞龍?
希諾低頭與那雙茫然的紫瞳對視,微笑開口:“是你讓我勇氣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做自己想做的事,跟你在一起這些日子,我第一次感覺自己是作為希諾活著,而不是黑森林裡某個小精靈。”
伊爾薩感覺到小精靈很悲傷,不知道為什,是甩起尾巴哄小精靈:“安昂!安昂!”
希諾點點頭,他知道幼崽在哄他,他很感激,抿嘴壓抑下情緒,鄭重地開口:“遇見你之前,我好像根本沒存在,伊爾薩,謝謝你讓我找到我自己。”
希諾感覺飛行速度陡然頓了一下,而後又開始加速,仰起頭,發現格雷加爾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他。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公爵閣下。”希諾點羞澀,希望格雷加爾聽不懂他的胡言亂語。
極速飛行中,風聲在耳畔呼嘯,沉默一陣,格雷加爾目視前方低聲開口:“我也對莉娜說這句話,遇見她之前,我好像沒存在。”
希諾抬起胳膊蹭掉眼裡的水霧,仰頭問格雷加爾:“你為什不把莉娜小姐接來雪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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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我會哭。”格雷加爾平靜地回答:“我一部分損壞了,比遇見她之前更糟糕,她在那裡,會完好的人給她快樂,我沒了,給不了她。”
“加利?我可以這稱呼你嗎?公爵閣下。”希諾輕聲問。
“不可以,只比我年長的人才這稱呼我。”格雷加爾冷酷地回答。
“……”希諾本來情緒低落,這頭不會說話的龍簡直踩了他尾巴:“加利加利加利!我要這稱呼你!”
“那你為什還要假裝徵求我的同意?”格雷加爾不滿地垂眸瞪了眼懷裡的小精靈。
希諾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恢復溫柔,耐心地對格雷加爾說:“加利,莉娜如果對你哭泣,絕對不是為你不再完好而感到遺憾,她如果想找其他完好的人代替你,那她不會每次看見你都哭得那傷心,她哭是為她在意你,而且你也並沒你想象的那糟糕,你是格雷加爾,龍族戰神,你是天下厲害的龍,為什要覺得自己……”
“昂!昂昂!昂!昂昂!”懷裡的幼崽忽然瘋狂掙扎起來。
希諾趕忙低頭拍哄:“怎了?怎了?”
格雷加爾幫忙翻譯:“說‘伊爾薩厲害’。”
“是是是!”希諾險些忘了幼崽聽懂很多話了,現在要誇其他龍得揹著幼崽了,小精靈趕忙為自己的失誤致歉:“伊爾薩厲害了,格雷加爾第厲害。”
“昂昂!安昂。”厲害的伊爾薩甚至會說山羊。
“是山羊。”格雷加爾擊碎幼龍的幻想。
“昂!昂昂!昂昂昂!”幼龍氣得鑽出了希諾的懷抱,想支起身體對壞龍展開小龍翼示威,但遠離希諾的懷抱後,幼龍餘光看見了高空下廣闊的地……
下一刻,幼龍渾身僵直地倒在了小精靈懷裡,進入了假死狀態。
“……”希諾一邊拍哄嚇傻了的幼崽,一邊不解地問格雷加爾:“為什伊爾薩會這怕高呀?你們龍族怎可會怕高的幼崽呢?”
格雷加爾:“為什龍族幼崽不怕高?”
這話公爵人不愛聽了,畢竟他小時候也怕高。
準確的說,幼龍在骨骼次發育前都是恐高的。
由幼龍生存自保力較差,遠古時期雄龍不參與哺育幼崽,都是雌龍一個人照料,們為了提防幼崽被野獸叼走,一般會把洞穴打在較為隱蔽的懸崖峭壁裡。
在龍翼骨骼形成前,幼龍如果沒恐高意識,很容易在玩鬧程中墜崖,為了讓幼龍乖乖待在洞裡不亂跑,出生開始,雌龍會把高處墜落極其危險的意識通雌龍頻率灌輸給幼崽,好讓幼崽別到處蹦躂。
伊爾薩又是一頭比較好騙的幼龍,對母親的恐嚇深信不疑,所以超兩米的高度需要等待援救了。
在得知格雷加爾七歲前也很怕高之後,希諾總算松了口氣,這樣不用擔心伊爾薩以後不敢起飛了。
與比尤拉艾登匯合後,格雷加爾降低了飛行速度,跟比尤拉並肩飛行。
艾登用巫術隱藏了幾人的氣息,避開了奧威龍戰士的搜尋,天亮前到達雪鹿邊界,艾登用未曾外傳的秘術破解了奈珈的結界,順利帶領眾人一起衝出了雪鹿,朝著龍域極速前行。
艾登原本只需要幫助格雷加爾突破結界,但得知幼崽離開希諾後會頻繁出現瞬移現象,只隨比尤拉一起去龍域一趟。
到時候得讓希諾在龍域外抱著幼崽,艾登幫忙隱藏氣息,等格雷加爾找來流光,讓幼崽的媽媽接幼崽回家,應該不會引起幼崽的緊張情緒了。
龍族的飛行速度快得可怕,快得好像下一刻,希諾該跟伊爾薩道別了。
一個成熟的精靈不會在這種時候打擾計劃,可希諾還是忍不住對艾登問出口:“艾登老師,我聽說外界生靈無法在龍域存活,這是為什?龍域裡特別炎熱或者特別寒冷嗎。”
“龍域四季如春!”比尤拉得意地搶答:“只是獵物難吃了,肉質又柴又沒油水。”
“是為獵物難吃嗎?”希諾眼睛亮起來:“我們精靈其實可以吃野果為生!”
“你進不了龍域,希諾。”艾登直接掐滅了小精靈的幻想:“龍域內部磁場異常,那裡的氣層與外界不同,外界生靈在龍域內部的陽光直射下,會在七個鐘頭內死亡,甚至等不到七個鐘頭,會為呼吸的空氣與外界不同而昏厥,更快身亡。”
希諾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剛才還想著龍域之所以無法生存,可是為會被自由派龍族成獵物,希諾悄悄組織了一肚子藉口,想說服格雷加爾幫忙跟龍域內的龍族打個招呼,不要吃小精靈,讓他陪伊爾薩一起生活。
現在看來完全是在做夢了。
“龍域裡又沒其他六族開的店鋪,那不是沒法買調味料了嗎?”希諾問艾登:“伊爾薩喜歡吃甜一點的烤餅乾。”
“不用擔心這些。”格雷加爾友好提示:“流光不會烤餅乾,把肉煮熟了不錯了。”
希諾:“……”聽起來更值得擔心了呀?
離龍域越近,希諾的擔心越多,等到格雷加爾比尤拉都開始俯衝降落,希諾看見遠方的地被豔麗的陽光籠罩,與外界的天光著明顯的差異,相對而言似乎光線更加絢麗一些。
希諾知道,那是龍域。
他也知道,分別的時刻終究來臨。
他們降落在一片沙漠之中,這是龍域與外界交接的地方,寸草不生荒無人煙,像是在警告外界的生靈不要繼續靠近。
艾登告訴希諾:“我們不繼續前進了,前方的陽光與空氣對我們而言很危險,在這裡等流光來接吧。”
“噢。”希諾渾身緊繃,摟緊伊爾薩,想要平靜地讓一切順利進行,他看看周圍的荒野,轉頭問艾登:“龍域裡是不是什生活用具都沒呀?伊爾薩的小圍兜我都沒帶來,還好多要用的東,一陣子方便了,我給他們送來可以嗎?”
他想用不起眼的瑣事爭取未來探望伊爾薩的機會,一次送一件,一年可以見到伊爾薩很多次。
可艾登一眼看穿了精靈的小心機,他沒笑話希諾,只是憐憫地沉聲開口:“希諾,我們在帶避難,不是在搬家。”
“我知道。”希諾生氣了,計劃泡湯了,抱著幼崽看著眼前的荒野,不想理艾登。
但沒一會。他又問:“那我什時候來看看?”
現在不是幫忙計劃探望日期的時候,但艾登知道這個小精靈對幼龍的感情多深,他耐心對希諾解釋:“等雪鹿的危機解除,我一定會設法幫你爭取探望幼龍的機會。”
希諾立即開心起來:“謝謝你,艾登老師!”
格雷加爾的速度實在快了,希諾感覺才一眨眼,他居然把流光給找來了。
流光果然跟次見面完全不一樣了,她遠遠看見希諾懷裡的幼崽,笑得一臉燦爛。
“伊爾薩!來!”流光在半空中喊一聲,直接降落在希諾面前。
聽見媽媽的嗓音,希諾懷裡的幼崽激動瘋了,尾巴甩成了扇子,伸出小肉爪朝媽媽要抱。
希諾把幼崽給流光了,剛才分別前的難受,此刻看見幼崽幸福的欣慰融合在一起,讓他種飄飄然的麻木感。
周圍人後來對他說了些什他都沒聽見,帶著一臉禮貌地微笑,點點頭應付去。
然後,流光抱著歡天喜地的幼崽飛走了。
希諾還在朝空中揮手告別。
“該走了希諾。”艾登提醒:“這交界地段也不待久,對身體傷害。”
“對不起,我想緩口氣。”不知道是不是交界處的空氣外界不一樣,希諾點喘不氣,一手對著臉扇風,來回走了幾步,種預感,讓他覺得此刻還不離開。
他還不走。
而後預感果然成真了,
希諾聽見半空中不斷傳來流光的驚呼聲,抬起頭,熟悉地一幕再次發生了,只是流光的速度要比格雷加爾慢很多。
希諾看見幼崽不斷從流光懷裡墜落,被流光俯衝接住,再次墜落,再次接住,這一路飛回了希諾面前。
“昂!昂昂!”伊爾薩再一次回到了希諾腿邊。
流光說:“伊爾薩不乖了。”
艾登震驚地看著抱著小精靈腿的幼龍,難以置信這小家夥對希諾的依賴居然連生母都無法填補。
希諾想要彎身抱起幼崽,卻被艾登阻攔。
“加利,帶希諾回雪鹿,不再耽擱了。”艾登狠下心命令。
希諾再次被格雷加爾抱起。
沒被小精靈一起抱起來的幼龍似乎意識到了什,開始急切地“昂昂”叫起來,抱住格雷加爾左腿,張開小龍翼發出了獵殺頻率,威脅他把小精靈還給。
艾登示意流光:“帶走,用雌龍頻率安撫。”
流光前抱起幼崽,轉身沒走幾步,幼崽再次從她懷裡消失了,出現在地面,昂昂叫著朝希諾蹦去,卻又被流光追前抱進懷裡。
艾登急切問格雷加爾:“怎還不走。”
格雷加爾低聲回答:“陌生的量包圍了我。”
艾登這才發現格雷加爾周圍若隱若現地紫色電流在飛竄。
格雷加爾詢問:“需要我擊暈嗎?”
“不要!”希諾急道:“不要傷害伊爾薩!”
話音剛落,不遠處幼崽“昂昂”的叫聲忽然變了。
似乎變成了孩童的啼哭聲。
希諾心跳停止了一瞬,轉頭,看見流光懷裡抱著個肉嘟嘟的胖小孩,奶白的膚色,頂著一頭柔軟蜷曲的暗紫色短髮,閉著眼睛張嘴哭。
“伊爾薩?”希諾掙扎著跳下格雷加爾懷抱,想要衝去,卻被艾登攔住。
可他攔得住希諾,卻沒人攔得住幼龍,那頭剛化形的幼龍聽到小精靈的呼喚,瞬間又從流光懷裡消失了。
眾人看見光著身子的小奶糰子趴在不遠處的沙地裡。
為不知道怎用人類的雙腿走路,伊爾薩一雙小胖手扒著地面,拖著兩條胖腿往前拱,一路蹭著砂礫,往小精靈的方向挪動,口中含糊不清地哽咽:“那那……那那!那那不周!”
比尤拉問艾登:“在叫誰?娜娜是誰?”
希諾猝不及防咧開嘴,眼淚模糊了視線中奮力朝自己挪來的小胖子。
希諾知道,伊爾薩是在喊:“諾諾,不要走”。
原來,幼龍心裡那個尖耳朵的小精靈,一直都名字。
不是伊爾薩的小精靈,是伊爾薩獨一無的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