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說出名字的那一刻起, 個混血男孩似乎的把希諾成了可以信任的人。
他坦告訴希諾,幾個月來他確實有好幾次機會殺掉希諾和另一只精靈,完成主人交代的“歡迎儀式”任務。
每個登島的外來者都會遭遇的下馬威,佔領群島的混血族類不允許其他外來者登島。
如果來島上的都精靈或拖米族人, 首領早就會派遣暗殺隊殺光些外來者, 但希諾還帶來了非同尋常的同伴——六頭龍。
敵人太過強大, 領主只能暗觀察群外來者想要幹什。
足足等了四個月,領主發現些外來者雖然沒有向他們開戰的意圖,但絕對打算在島上定居了, 於,領主給守衛座島的首領下達了命令。
首領派來了安德烈, 任務伺機幹掉一個精靈, 殺雞儆猴,想讓那群龍帶著僅剩的一隻精靈離開座危險的島嶼。
和數十年前對付奧威駐軍的手段差不,畢竟,一個只有龍族能保證自身安全的島嶼,不會被任何族類覬覦。
“那你為什沒有殺我?”希諾好奇地注視安德烈那雙灰藍色的大眼睛。
坐在床邊的安德烈臉頰突然泛紅。
他佝僂起身體, 視線垂下去, 像做了錯事後,在跟自己的膝蓋道歉。
顯然他不個稱職的殺手, 在片果園潛伏一個月, 得出的結那個經常揹著弓箭的精靈身手矯健,難一擊斃命, 作為暗殺目標, 失敗的機率太大,六頭龍就更不用考慮,所以安德烈把希諾成了最合適的暗殺目標。
但希諾身邊幾乎時時刻刻都圍著那個臉頰胖嘟嘟的龍族男孩, 偶爾等男孩不再視線範圍的剎那,剛準備動手,那男孩就會突然出現在希諾身邊,驚得安德烈心神不安。
所以他決定先弄清楚那男孩出現和消失的規律,以爭取儘可能的時間對精靈下手。
在一個月前的某個午後,他看見那個胖嘟嘟的男孩扒在木屋窗邊,一手拿著一個木雕玩偶,互撞擊假裝玩偶在戰鬥,嘴裡發出“砰砰啪啪哎呀哎呀”的聲音。
然後一個不心,男孩手一個木雕的腦袋被另一個木雕撞斷了。
那男孩把自己嚇得一哆嗦,楞在視窗好半會,慌忙跳出窗子,把撞斷的玩偶腦袋撿回來,用按回了木雕上,在衣服上擦了擦,顫顫巍巍放回窗臺,想要掩蓋作案痕跡。
雖然不道那對玩偶做什用的,但安德烈能猜得男孩應該闖了大禍。
不久後,那個被叫作“米拉”的雌龍來視窗,剛拿起自己新雕的玩偶,就震驚地注視著玩偶腦袋晃悠悠掉落在地,滾遠了。
頭雌龍地咆哮聲震得整片果園的地面都在震動。
時木屋裡只有三個人,兩隻精靈,和那個胖嘟嘟的龍族男孩。
安德烈聽不懂那頭雌龍在咆哮什,但他猜她在詢問玩偶被誰弄壞了。
那個胖嘟嘟的龍族男孩慌忙撿起滾落在地的玩偶腦袋,又給摁回了脖子上,罪行昭然若揭。
但男孩還沒說,安德烈就看見那個金瞳的精靈突然挺身出,對著那頭雌龍雙手合十,不斷頷首,神色愧疚,似乎替那個男孩擔下了罪名,並立即去櫥櫃裡把幾天辛苦製作的果醬全都送給了那頭雌龍。
等那頭雌龍離開後,精靈緩緩轉過身,沉著臉眯眼注視站在窗邊抱著尾巴尖的龍族男孩。
接下來會發生什,不用看安德烈也能猜——精靈替龍族男孩承擔了罪責和賠償,自然會讓龍族男孩替自己做事還債。
可下一個瞬間,他看見窗子裡的那個精靈忽然扯起嘴角,仰頭笑出一口牙。
預想的威嚇與要挾談判全都沒發生。
那座的木屋一下子被精靈的笑聲填滿。
似乎有一種安德烈從未感受過的快樂,在那座木屋裡橫衝直撞,被笑聲震動的每一塊木板,都能感覺自己被愛著的,被原諒了。
傻乎乎看著窗子裡的精靈和胖龍各拿著一隻玩偶打來打去、盡情歡笑,回過神的時候,安德烈發現自己竟然也在笑。
他不記得自己從前有露出過個表情,然也不會有其他人記得,說他一生第一次露出笑容,也沒人會反對。
從那一刻起,安德烈覺得有一部分陌生的自己,被那個精靈的笑容吵醒了。
他有了個瘋狂的念頭,他不想殺死那個愛笑的精靈,他打算想個辦法把那個精靈嚇跑,讓精靈永遠離開座可怕的魔島。
困難的精靈身邊還有六頭龍,安德烈一旦解開主人給予的隱匿咒法,在精靈面前現身,就可能會在十分鐘內被周圍的龍族殺死。
他可以用十分鐘暗殺那只精靈。
也可以用十分鐘嘗試引誘那只精靈鑽進地下通道,利用首領的巫術逃脫龍族的追蹤。
前者勝算有九成,後者勝算不一成,安德烈能活現在最不缺的就理智,但一次,他選擇了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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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他並沒有被龍族抓獲,剛現身,就被看似手無縛雞之的精靈制伏了。
此刻,只精靈問他為什沒有下殺手。
他該如何回答?
“我覺得你笑聲好聽”個蹩腳的實答案,顯然會讓在場的所有人嘲笑。
“我想問清楚你的底細再動手。”安德烈嗓音低沉地給出了樣一個答案,或許不會讓周圍幾頭龍放他一條生路,但應該能讓個精靈覺得他還挺謹慎。
他想在死前給個精靈留下一個不那無愚蠢的印象,能配得上朋友個身份。
“那你現在道我的底細了,你還想殺我嗎?”希諾好奇地注視安德烈。
安德烈蹙眉看他一眼,垂眸低聲回答:“我不想殺你。”
“好!那我們從現在起就朋友了!”希諾認宣佈:“同意的就吸一口氣,不同意就用精靈語拼寫出‘我不想跟你做朋友’句。”
起初安德烈還謹慎的屏住呼吸思考了一下,後他發現自己並不懂得精靈語,更不用說拼寫。
他屏住呼吸無措地抬眼看向精靈,卻見那精靈突然仰頭笑出一口牙,才明個精靈根本沒有給他不做朋友的機會。
笑聲彷彿裹挾著大團大團的快樂在周圍橫衝直撞。
只精靈那雙好看的眼睛此刻並不在注視那頭胖嘟嘟的龍族男孩,安德烈。
原來被雙眼睛注視時種感覺。
安德烈“噗嗤”笑出聲,垂下眼睛,有些不自然地緩緩吸了一口氣,像對精靈刻意的回應。
他想要成為精靈的朋友。
希諾讓安德烈留宿幾日,想說服他幫忙把果園裡的食物帶回去給族人們品嚐。
但安德烈每次都只沉默的搖頭,流光幾次想要打探島上族人的蹤跡,安德烈都會陷入沉默。
兩天之後,安德烈主動告訴希諾:“我從記事起,就已經與主人結下契約,如果洩露族人的秘密,就會立即身亡,我死後,主人會派其他布索魯來殺你。”
希諾驚訝,立即叫來同伴一起探討。
“島上居住的根本不野人,被一群混血巫族用契約挾持的無天賦後代和土著。”流光總結出目前已的狀況。
希諾問安德烈:“如果不用你親口說出秘密,只我們來提問,你點頭和搖頭,會不會觸發契約?”
“只要觸及核心秘密的疑問,我就不能做出任何回應。”安德烈回答。
“那至可以幫我們排除錯誤猜測。”希諾驚喜道:“我把我們的一些猜測說給你聽,如果猜錯了,你就搖頭,如果涉及秘密,你就不回應,樣可以嗎?”
安德烈點頭。
“你們的族人和土著住在座島的地下嗎?”希諾想出的第一個疑問。
安德烈搖頭。
“座島上有你們挖掘的許地下通道嗎?”
安德烈點點頭。
“你此前一直躲在地下通道隱匿氣息嗎?”
安德烈沒有回應。
希諾立即用通用語告訴幾頭龍安德烈的回應。
“沒有住在地下?那島上的人究竟藏在哪裡?”克勞德費解地注視安德烈。
“些秘密他不能說。”希諾解釋。
“幫我問他,”路修奧提問:“島上一共住了人。”
希諾立即用巫族語言替路修奧問安德烈。
“我們的人大約七萬,他們的我不道。”
“他們誰?”希諾追問。
安德烈把自己能說的告訴希諾——
島上經常發生戰爭,據說最的時候有七股勢共存,數百年的爭鬥逐漸合併成如今的兩方勢。
一方勢名為“摩度魯”,他們的首領島上原本的土著首領。在摩度魯的領地,即便毫無天賦的混血種,也可以像正常民眾一樣生活在家族,受平等對待。
另一方勢叫作“布索魯”,就巫族與巨魔混血後代稱霸的領地,在布索魯的領地出生後,被判定無天賦的混血種會被逐出家族,做和土著一樣的牲畜。
雖然布索魯等級森嚴,島上仍舊有土著留在布索魯的領地,因為擁有混血天賦的族人半會投奔布索魯享受高等待遇,有些混血族人的保護,部落會更加安全,物資也豐富得。
大體估測,摩度魯的領地子民大約布索魯的三倍。
安德烈屬於布索魯勢,雖然出生於混血貴族家族,卻被判定無繼承天賦,被做牲畜驅使,出生至今從沒見過自己的生父母。
希諾嚴肅注視安德烈:“加入我們,成為新家園的第九位子民,怎樣?”
安德烈看向希諾,什也沒說,只露出個感激卻失落的笑。
“我隨時都可能會被主人召喚,由不得我。”他說。
“你主人在哪裡?”希諾急問。
“秘密。”
“你不能不理他嗎?我們可以保護你。”
“我被召回時,就會消失,沒有人能阻止我回主人身邊。”安德烈想了想,抬手指向伊爾薩:“就像那個孩會突然回你身邊一樣,我也會那樣回主人身邊,但我被迫的。”
希諾驚訝道:“所以說你被巫術送來我們的果園,不透過地道潛伏在地下,嗎?”
“秘密。”安德烈無奈地回答。
希諾立即把新得的猜測告訴了同伴。
“所以說他們的地道裡根本沒有住人?”弗蘭克失望地望向希諾:“就算水淹也沒法逼他們現身?”
路修奧嘆氣一聲:“我說了群野人比你們想象難對付得,初我和流光駐守在島上三個月,每天——每一天!都有士兵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暴斃,其實我擔心能不能保護好兩個精靈。”
流光也洩氣道:“確實難對付,他們的巫術奧威皇家祭司都無法破解的神秘術法,我們甚至能在他們的陣法迷失方向。”
安德烈平靜地提醒希諾:“三天之內我就會被召回主人身邊,主人應該會殺掉我,派其他人來暗殺你,你們防不住,三天內必須離開裡。”
希諾震驚地抓住安德烈肩膀:“你不能回去冒險。”
安德烈搖搖頭,朝希諾攤開手掌,給他看掌心的契約圖騰:“契約還在,我沒法反抗。”
希諾低頭看向他掌心,蹙眉抬起頭:“怎樣才能讓你的主人放過你?我可以去跟他談判。”
安德烈搖搖頭:“主人不可能在六頭龍面前現身。”
“那混蛋究竟躲在哪裡!”狄卡羅咆哮。
安德烈絕望地低下頭,他無法回答個問題。
“那那!那那!”一旁的伊爾薩拽著希諾的胳膊,要他看自己掌心的紫色電漿。
希諾勉強誇了句“伊爾薩厲害”。
終於得回應的胖龍立即興奮起來,他站起身走安德烈跟前,把掌心操控的紫色電漿捧他眼前,得意地追問:“對嗎?對嗎?”
安德烈聽不懂男孩在說什,低頭沒有搭理。
伊爾薩立即用尾巴尖在地面上劃出幾個圓圈,每劃出一個圈,就抬起紫瞳,觀察安德烈神色。
安德烈對男孩的舉動有些好奇,開始仔細打量他畫的圈,原本漠不關心的眼神,逐漸顯露出些許疑惑的驚訝之色。
伊爾薩一共畫了八個圈,後抬起頭仔細觀察安德烈反應,在看出安德烈明些圈的位置含義後,伊爾薩用尾巴尖在八個圈央的位置又畫了一個圈。
安德烈微微一怔,震驚地抬頭看向那男孩。
果然,伊爾薩立即跑去精靈面前邀功:“他們躲了那邊!藏起個島!他們在那邊!”
“你說什?”希諾有時候對胖龍的語言理解也有困難,尤其伊爾薩著急的時候:“慢點說。”
伊爾薩又抬起掌心,將部分空氣化作紫色電漿,耐心地對希諾解釋:“不陣法,磁場變了,會迷路。”
希諾還沒能理解他的意思。
但句一下子點醒了流光,她數十年前曾經在座島上沒日沒夜的搜尋野人蹤跡,卻經常在感應異樣頻率時迷失方向,只有飛向高空,才能辨別正確的方向。
極其古怪的事,龍族和某些鳥類一樣,可以接收磁場細微的差別,島上的野人不道能使用什術法,居然能改變地面上的區域性磁場,伊爾薩的電漿化天賦剛好能具象出磁場方向,或許察覺了周圍的磁場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