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起身沒多久的水族小妖又跪了一地，嘴上臉上不敢有什麼，心裡卻直滴咕。

這新來的大王進進出出做什麼？尋常神仙妖怪出門，哪個不是十天半月？這一天沒到，新大王已經進出幾次了。

他們當然不是嫌棄李長晝進出的次數，而是面對他，水妖不得不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殺了。

李長晝沒空搭理這些小妖，回了洞府靜坐，透過黑鷹的視角觀察唐僧。

尋常老鷹可以在幾千米的高空、高速的飛行中，精準無誤地辨別地上的動物，就連蛇、田鼠等或細長、或體積小的，也逃不過它的眼睛，S-級技能召喚出來的黑鷹更不用說。

在現代地球上，飛在大氣層外能看見地面的螞蟻，比任何衛星都要恐怖。

孫悟空再神通廣大，也發現不了頭頂的黑鷹。

看了一會兒，因為鱖婆的叮囑，陳家莊熱情好客，不斷挽留唐僧，孫悟空也將計就計，以暫時沒辦法渡河勸說唐僧留下，打得是讓妖怪著急，自亂陣腳的主意。

沙和尚沒有意見，豬八戒只管大吃大喝。

師徒四人乾脆在陳家莊住下了。

看了一會兒，李長晝收回視線，唐僧不急，他更不急，凝神感受血液的變化，參悟‘煉血’的原理。

一閉上眼，就看見在洪荒充沛精氣中自行運轉的五臟齒輪。

沒有他的意志，五臟齒輪沒有互相卡合，一個個獨立如星球，散發出浩蕩的神威。

這五臟中任何一髒，都足以媲美數名人仙境界肉身修行者的全身氣血，李長晝的根基太深了，就是聖人修煉《八九玄功》，在五臟這一關也不過如此。

神意長城探索宇宙不知多少歲月，發現無數星球，李長晝從中挑選的幾乎是最好的。

五臟齒輪之外，就是一道血液長河，血液如同神鏈拉動約束齒輪，又像是雨水在滋潤，令五臟更加強大，更加融洽，更加容易掌控。

李長晝仔細感應，通天河洗練過的這道血液，確實對五臟有一種約束感，不是錯覺。

約束不代表變弱，反而利於掌控，能釋放出更大的力量。

李長晝之前就是顯露出千丈【神體】，也只是讓五臟齒輪緩緩轉動，不是不能更快。

五臟齒輪以五顆星球洗練，1300個地球捏合在一起才有木星一個那麼大，其餘四顆星球都是和木星一個級別，由此可以想象五臟的力量有多麼強大。

但他不敢。

五臟齒輪一旦全速運轉，以目前【神體】強度，絕對會垮掉。

有了這一道血液的約束，他反而能稍稍翻開一些，使用更多的五臟神力。

《八九玄功》不是單純的增加力量，在增加力量的基礎上，還會釋放之前的力量——這取決於之前蘊藏了多少力量。

二郎神練成三十六式，肉身堪比如來的金身，而李長晝一旦煉成三十六式，如來金身也不如他。

【等你煉血完成，就能學‘三風’，鍛骨之後，可以學‘三火’。‘三山’、‘三水’、‘三風’、‘三火’煉成，就能法天象地，隻手遮天——以一雙手，與尋常天仙爭鋒。】

《八九玄功》縫六是神通，第六式‘三山’、第十二式‘三水’、第十八式‘三風’、第二十四式‘三火’，肉身領悟風火水土，就能法天象地。

法天象地不屬於《八九玄功》中的任何一式，屬於衍生出來的神通。

李長晝感覺和千丈【神體】有些類似。

【別說‘三風’、‘三火’了，我現在連‘三山’、‘三水’都沒練成。】他嘆氣。

時間真的不夠。

要是給他......

李長晝打斷自己這種埋怨的心思，時間是公平的，他沒完成自己的目標，要麼不夠勤奮，要麼就是他天賦不夠。

天賦也不是人能決定的，他唯有努力。

擯棄雜念，李長晝開始參悟“三水”。

“三水”，海水、弱水、血水。

海水是重，一道水氣就是一面汪洋的重量，修煉到一定境界，捏拳印就能硬撼定海神針。

弱水是險、是溺，‘勢’一旦展開，對方逃無可逃。

血水沒什麼可說的，單純的“天魔解體大法”，燃燒血液獲取力量。

【你血液與眾不同，煉血又入了門，參悟‘血水’能快速提升你的實力。】

得到觀音指點，李長晝一門心思只參悟‘血水’。

◇

天宮。

觀音坐於王母下首，一身白衣，美貌不輸眾仙女，只是氣質慈悲廣大，讓人忽略她的容貌。

吃過仙果，飲過酒，王母道：“今日百花大會，非是賞花，而是為了考校你們，無論出身，得道年月，皆可一展所長。”

“請問娘娘，”身穿橙仙裙的九天玄女開口，“如何考校？”

“我出三關，闖一道關，賞三千年蟠桃一枚；兩道關，賞六千年蟠桃；三道關，九千年蟠桃。”

王母說著，有掌管顏色的紅衣、青衣、素衣、皂衣、紫衣、黃衣、綠衣仙女，挎花籃而入，籃子內正是李長晝都想犧牲色相的蟠桃。

三種桃子的異香混合在一起，撲鼻而來，這香氣凡人聞一聞，就能活千年。

七衣仙女將花籃整齊碼放在桌上，那眾仙夢寐以求的蟠桃堆成了小山。

別說仙女們，就是觀音都側目。

“娘，我們呢？”七仙女連忙道。

“不論出身！”王母笑道。

“娘娘，請問第一關是什麼？”百花仙子迫不及待地問。

王母本來準備好了三關，但現在菩薩來了，她便說：“尊者，這第一關由你來命題如何？”

“天命不敢違。”觀音笑道。

眾仙女眼巴巴地看著她，觀音略做沉吟，說：

“眼前蟠桃以籃盛放，我又聽聞，人參果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須以瓷器盛放——這第一關，眾仙女可編織一籃，盛不可盛之物。”

說完，她看向王母。

王母點頭，認可了這第一關。

眾仙女立即沉吟思索。

在座的仙女可不都是人仙，還有一些‘神仙’，是香火之神，比如說七衣仙女等等。

過了第一關，吃了三千年的蟠桃，她們就能獲得觀想法四層的境界，將來就是離開‘神仙籍’，成為‘人仙’，甚至地仙也有可能。

其餘成了人仙、地仙的仙女，雖然不需要三千年蟠桃，但也可以用來賞賜門徒。

何況她們想得到六千年、九千年的蟠桃，就必須過這第一關，所以也在冥思苦想。

“請王母、菩薩檢驗。”

正在思考的眾仙女連忙抬起頭，以為是哪位地仙位的仙子，卻看見玉肌冰清的姑射仙子，手提著一個竹籃。

“姑射仙子，這是何物？”王母問。

“魚籃。”楊清嵐解釋。

“魚籃？”芍藥仙子開口，“姑射，天底下還有不能裝魚的籃子？”

嫦娥冷笑一聲：“芍藥仙子的意思，是說姑射還不如你，領悟不了王母娘娘和菩薩的題意？”

百花仙子與嫦娥不對付，芍藥歸百花仙子統領，嫦娥自然是見一次踩一次，何況對方還先出口諷刺姑射神女。

修仙界以實力為尊，但天宮承平已久，實力漸漸沒那麼重要，仙女之間更多的是比美貌。

比美貌，嫦娥、姑射（楊清嵐）、巫山（瑤池）是獨一檔，這三人，除了巫山是王母義女，沒人敢惹，其餘兩人都是眾仙女的眼中釘、肉中刺。

天宮剛建立時，只要是大宴，嫦娥一定是領舞，到現在天宮都快遠走天外了，還是她，就這一點，其餘仙女怎麼能不恨？

有本事的，嫌她只會賣弄容貌；沒本事的，更恨她靠著臉蛋就過得比她們好，再加上嫦娥冷傲，更被嫉恨。

凡間什麼嫦娥奔月、嫦娥偷靈丹，甚至月宮裡有一位砍樹的吳剛，都是花花草草各種仙女傳出去的風聲。

因此，嫦娥看眾花之首的百花仙子格外不爽——她不屑去找那些花仙子的麻煩。

姑射神女好一些，最多就是誰喊她聚會，她都不答應而已，她最大的錯，就是與嫦娥是朋友。

這兩位獨來獨往的仙女交友，本來沒那麼容易被其餘人知道，但誰讓嫦娥送姑射「月桂宮燈」，姑射天黑出行，也總是提著那盞燈呢？

月桂可只有月宮上有。

——你膽子可真大，觀音就在這兒呢！（瑤池對楊清嵐密語）

——她還能當場殺我？（楊清嵐根本不怕）

“既然芍藥有疑問，姑射，你就展示一下，”王母笑道，“你要是能將天河裡的鯉仙打來，就算你過了這一關。”

“妹妹，我跟你一起去。”嫦娥起身。

“我也去看看！”李淺夏也跟著起身。

“娘娘，我去做個見證。”瑤池笑著對王母請示，王母笑著點頭。

四人駕雲離開瑤池，飛向天河。

瑤池內，觀音手指一點，便顯現出四人的畫面。

只見四人衣袂飄飄，腳踩祥雲，瑞氣相隨，宛如敦煌壁畫裡的神女出行，不管是容貌、衣著，還是氣質，都滿足凡人對女神的一切幻想。

祥雲來到天河上，楊清嵐單獨踩著金斗雲走出。

“有了魚籃，還缺一個繩子，我借你吧。”瑤池取下臂彎間的綾帶。

她擔心楊清嵐的魚籃不行，就把這能招祥克災的綾帶借給她。

楊清嵐明白她的心思，點點頭，接過青色綾帶，系在魚籃上，依舊跟打水一樣將魚籃丟進天河裡。

天河上仙人來來往往，河裡的鯉仙聽了一些道法，但根本沒辦法跟時刻在觀音座前的靈感大王相比。

再加上有瑤池的綾帶，只一次，魚籃就把鯉仙打上來了。

“誒！”楊清嵐剛收起魚籃，李淺夏忽然靈機一動。

“我有注意了！”她拍掌笑道，“都說竹籃打水一場空，我就編一個專門打水的竹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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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要看看！”瑤池笑著看向李淺夏。

用竹籃打水，只要有點法力的都能辦到，但要想透過觀音設下的這第一關，可不允許用這麼簡單的方式。

李淺夏開動雙手，巨鯤吐水，大鵬吐霧，水霧結合，編織成一個籃子。

籃子上沒有法力，只是沾染了鯤鵬之力，就像螃蟹身上的繩子賣得和螃蟹一樣貴的道理類似，現在這籃子本身沒有什麼，卻能裝水。

任何人，包括沒有法力的凡人，都能用它來裝水，且效果永久，就彷彿真的是一個專門用來打水的籃子。

“王母娘娘，觀音菩薩，你們看好了啊！”李淺夏用籃子打了天河水。

“那我打月色。”嫦娥也編了一個籃子。

瑤池想了想：“有魚、有水、有月色，還缺一個賞月的人，我就做一個籃子，專門打是賞月的人。”

結合「寵妃」，一個只要痴迷月色的凡人，都能被打上來的籃子做好了。

四個籃子，除了楊清嵐學了觀音，其餘三人都是各自在道法上的成果，這也是第一關的訣竅。

這一關要是楊清嵐自己來，打冰、打水、打風、打火等等都是輕而易舉，她對天地自然的領悟，遠超其餘人的理解，觀音都說她成為天仙會比之前的李長晝快。

四人只在天河待了一會兒，天河邊便已經聚滿了天兵天將以及各路神仙。

名義上，這些人是看仙法的，實際上，大家都是來看仙女的。

四人駕雲回到瑤池，王母問觀音：“尊者覺得如何？”

觀音笑著回答：“都是一等一的天仙。”

天仙是一種高境界，自然可以用來夸人，就像凡間用‘玉’、‘花’、‘龍’夸人一樣，這是最高的讚美。

王母笑著對四人道：“賞！”

紅衣、青衣、素衣、皂衣四人仙女，一人捧了一枚三千年的蟠桃給楊清嵐四人。

“謝娘娘。”四人一起開口，那聲音美妙得王母賞心悅耳，頻頻點頭，又賞賜了許多瓊漿玉露。

什麼是瓊漿玉露？氣輝釀的酒。

只一杯，三等人仙就要辛苦一個月，天宮人人嚮往，必有它的道理。

“娘娘，我也有了。”百花仙子起身，“我這個竹籃，冬天能打荷花，夏天能打臘梅，春天能打菊花，秋天能打桃花。”

她做了籃子，果然能無視時令，打四季之花。

“好，賞！”王母笑道。

“娘娘，我也討一枚蟠桃。”身為地仙的九天玄女也笑著入場。

“哦？”王母這次來了興趣，“玄女要打什麼？”

“我做一籃，能打士氣——兩軍交戰，一籃子下去，保證雙方收兵回營。”九天玄女一邊笑著解釋，一邊編了一個籃子。

“天下太平，永無兵戈，這個最好！”王母笑道，“賞！”

王母又看向觀音：“今日百花盛宴，都是女仙，尊者也不必拘泥身份。”

觀音笑著稽首道：“那小僧也獻醜了。”

她攤開手，佛光聚攏而來，掌心中便多了一個金色籃子。

“菩薩，您這籃子有什麼用？”七仙女的小七好奇道。

“我這籃子，能打那偷雞摸狗之徒，且看。”說著，觀音菩薩笑著掃了楊清嵐一眼，便將金色籃子丟向人間，直奔通天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