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的喧囂已經遠得像是另外一個世界，腳下的居民區一片寂靜，宛如沉在深海水底。

“就是這裡。”小蘿卜跪在蝴蝶背部邊緣，探出頭，往下打量。

李淺夏重疊似的跪在她背上，也往下看。

“會不會有埋伏？”她說。

“埋伏是肯定的。”李長晝站起身，攤開手，“小蘿卜，哪裡的危險最小？”

“嗯——，那裡！”小蘿卜指著一處二層小樓，1928年，普通人不會給她威脅，只有玩家。

血色鋼槍從兄妹倆公用的揹包裡，浮現在李長晝的手裡。

他縱身一躍，從蝴蝶身上跳下。

烏雲恰好散開，1928年五月一日，農曆十一，月色皎潔，四天後就是滿月的月色。

電閃雷鳴，紫龍怒吼咆孝。

李長晝身體如一張神弓開張，血色鋼槍如箭上弦。

轟隆！

紫龍噼入嵴椎，潛力激盪，化為汪洋肆虐般的滂沱大力，然後，在右臂炸開。

擲。

彭！

瞬間音爆！

龐大壓力下，空氣粘稠，近乎實質化為固體，鋼槍所指，一道道的空氣牆被撕裂，化為一條條氣流纏繞在槍身上。

音障宛如嘶鳴的怒龍，挾裹著可怕的無形衝擊波。

轟！

二層高的居民樓瞬間爆炸，四分五裂，灰塵氣浪轟然而起。

四周的房屋住宅，在碎片和土浪中，宛如遭遇了颱風，簌簌發抖及及可危。

藉著反推力，李長晝又回到蝴蝶身上。

“還有威脅嗎？”他問。

“沒、沒了。”小蘿卜愣愣地搖頭。

黑暗中，幾道人影快速閃出來，春皇沖天而起，來到四人身前。

“你們做什麼？不是說好合作嘛！”她質問道。

“歃血為盟，總要有血吧。”李長晝毫不在意地笑道。

春皇冷酷的臉色忽然一變，猶如冰雪解凍：“算了，一兩個手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但你們引起注意，我們又要換地方了。”

“這不是挺好嘛？”楊清嵐笑道，“恰好我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

“那去哪兒？”春皇問。

楊清嵐想了想：“城外的森林？”

李淺夏覺得她好聰明，小蘿卜剛學了「木人術」就去城外，還可以限制對方的飛行。

“好，我們就去碼頭的海上。”春皇說。

奸詐！居然不上當，還去限制他們行動的海上！不要臉！——這是李淺夏對春皇的評價。

“不行。”楊清嵐拒絕。

他們有「泰國鬥魚·氧氣泡」，掉進海里不怕，但沒理由去對自己不利的地形。

“愛來不來。”春皇輕笑了一聲，朝碼頭飛去，“我在碼頭等你們。”

地面，那幾道身影撿了被鋼槍殺掉的玩家身份卡，迅速分散，沒有跟著去碼頭。

“怎麼辦？”李淺夏問。

“去看看，我倒是挺想知道她打算合作什麼。”李長晝說。

楊清嵐利用荊棘將鋼槍頂出地面，又用「引斥」將它往蝴蝶身上自由落體。

蝴蝶飛出去沒多遠，鋼槍“追”上來，被李淺夏握住，收回揹包——三個人加小蘿卜，讓蝴蝶的飛行載重差不多快到極限，能減少一些是一些。

碼頭在宋城東邊。

未來世界級的港口，此時還停滿漁船，漁夫世代生活在漁船上。

在船上出生，在船上長大，吃、喝、晾衣服，甚至拉、撒，也都在船上。

掠過即將開工的工人宿舍，進入碼頭範圍，時值五月，本該暖風拂面，碼頭上卻寒氣逼人，漁船上的漁民和工人，裹著厚厚的衣物，完全是在過冬。

這都是由於今年突然發生的海凍，連大海都結冰。

又往大海深處飛了一二百米，他們再次看見春皇。

“看到了嗎？這才是我的目標。”她一揚手，纖細修長的手指，指著冰封的海面。

“保護籃子海星，還是殺了它？”楊清嵐問。

“看來你們也讓動物玩家加入團隊，擴大了情報來源。”

原來如此，這位‘春皇’百分百是“資深玩家”，已經總結出一些經驗。

“更具體的說，討伐籃子海星的火神館館主才是我的目標，我要他身上的《神火圖》。”春皇解釋。

“觀想法？”

春皇沒回答，皺眉反問楊清嵐：“為什麼總是你說話？我想聽帥哥的聲音，李長晝是我見過最俊的，聲音也是最好聽的男人。”

“家規。”楊清嵐澹澹回答。

李淺夏臉躲李長晝身後，笑了兩聲。

李長晝面不改色......嗯——，他現在還帶著屬性面具，只能看清他的眼色，所以應該說眼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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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規？”春皇愣了下，隨即笑道，“長晝弟弟，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一旦讓得到「寵妃」的心和身體，就能稱王哦，獲得「王」的本能。”

“世上有必須得到妃子認可才能稱王的王？”楊清嵐疑惑，諷刺的疑惑。

“哼！”春皇不屑於搭理女人，“你們聽過黃老頭騙錢的課，應該知道突破界限是出生，用這個說法，觀想法就是嬰兒的奶水。

“不同種類、不同口味，不同營養的奶水，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效果。

“我一直在尋找最適合自己的觀想法，《神火圖》才是我這次來到過去的目標。”

“任務也不在乎？”楊清嵐問。

“只要一個笑容，有的是玩家，甚至土著幫我完成任務。”春皇輕蔑一笑，“醜鬼和賤民活該被利用。”

“......”

小蘿卜右手撓了撓左手手背，有點癢。

“你們三個不同。”春皇又說。

她沉吟一會兒，在斟酌詞彙，然後輕飄飄又施捨般說：“勉強長得像人吧。”

春皇似乎對這個評價很滿意，點了點頭之後，才繼續道：“所以我願意屈尊降貴，和你們合作。”

“合作什麼？”楊清嵐顯然不是計較外表的人，因為她對自己的外表有絕對自信。

“火神館館主擊敗籃子海星後，我們聯手殺掉他，事成之後，一起參悟《神火圖》。”

“你的「寵妃」不是能讓魅力低於你的人寵愛你嗎？火神館館主的魅力有9點？”

春皇笑而不語。

火神館館主的魅力當然不可能有9點，是「寵妃」的限制，所以她才不回答。

“我對《神火圖》也有興趣，但怎麼保證彼此遵守約定？”楊清嵐又問。

春皇攤開手：“完成任務後，回到候車大廳，商店裡的物品會根據個人評價增加，裡面有各種東西，是地球從來沒有的，就像突破界限出生後，終於慢慢開始認識世界。”

一碗血出現在她手上。

“你要的歃血為盟。”她朝李長晝嬌媚一笑。

她伸出食指與中指，沾了血，抹在嘴唇上，宛如一層火紅的胭脂，一種令人感到窒息的妖豔。

春皇用沾了血的嘴唇說：“歃血為盟——本次任務副本中，我不會做任何傷害盟友的事，與盟友共同擊殺火神館館主，事後共享《神火圖》。”

她鬆開端碗的手，披帛分出一團霧氣，在夜色託著碗，朝蝴蝶飛來。

鮮血微微晃動，在無邊大海的夜空上，顯得十分詭異。

楊清嵐看向小蘿卜。

“嗯？”小蘿卜歪著腦袋，水靈靈的大眼睛疑惑地望著她。

楊清嵐細肩微微下沉，明顯在心裡嘆了口氣，她不得不開口：“有沒有危險？”

“哦！”小蘿卜反應過來，“沒有沒有！”

楊清嵐伸手，接住裝滿血的碗，李淺夏和李長晝都好奇地看過來。

【名稱：千金牛血】

【型別：道具】

【品質：C】

【特殊效果：可與他人結盟，違背者全身血液變成黃金】

【最低使用條件：生命體】

【介紹：將牛血抹在雙唇，按照‘歃血為盟——條約’的方式與他人結盟】

【備註：一諾千金！（黃金真值錢，不要再用這個去刷啦！另外，警惕那些血液變成黃金也能活下去的生命體）】

楊清嵐和李長晝對視一眼，李長晝想了想，點頭。

三人都抹了千金牛血，和春皇歃血為盟。

在春皇的要求下，小蘿卜也抹了血，宣了誓。

說完誓言，春皇將整整一碗的牛血倒掉，幾人唇上的鮮血立即隱去，盟約正式成立。

氣氛稍稍緩和了一點，春皇甚至大搖大擺地飛過來，坐在蝴蝶身上，一雙大長腿都沒地方放，蝴蝶不得不變得一些。

還有，幸虧她輕，要不然蝴蝶要墜海了。

“春皇姐，你返回未來多少次了？”李淺夏好奇道。

“算上這次，4次。”春皇打著哈欠說。

李長晝和楊清嵐在觀察小蘿卜，見小蘿卜沒有任何反應，兩人這才算徹底放下心。

李長晝看向春皇，問：“有了《神火圖》，戰鬥法呢？”

“靠自己咯。”春皇身體朝他靠來。

李長晝避開。

“火神館館主有個徒弟，叫...嗯...叫什麼來著，算了，他已經把戰鬥法給我了，我教給你好不好？”春皇笑著，又要用手指去戳李長晝的腹部。

“喂！”李淺夏抓住她的手，“我嫂子在呢。”

春皇反手一摟，將李淺夏抱在懷裡，咬住她的耳朵，說：“以後我就是你的嫂子，乖，喊嫂子。”

李淺夏面紅耳赤，意亂情迷：“嫂......”

她全身一個激靈，忽然清醒過來，連忙撲向楊清嵐，摟住她的細腰，臉靠在她懷裡。

“天無二日，我李淺夏只有清嵐一位嫂子！”她緊緊抱住楊清嵐，朝白髮天妃挑戰似的宣佈。

楊清嵐輕輕抱著她。

李長晝：“......”

注意他嫉妒的眼神，楊清嵐笑著瞥了他一眼。

春皇若有所思，似乎在想，李淺夏憑什麼掙脫「寵妃」的效果。

“接下來去哪裡？”置身事外的小蘿卜拉了拉李長晝袖子。

自從她喊了‘媽媽’後，李長晝再也不可怕了，甚至最安全。

“回大帥府。”李長晝說，又問楊清嵐和李淺夏，“你們呢？”

“一起吧。”楊清嵐想了想說，“春皇不能傷害我們，不代表她的手下不能，我們不要分開了。”

“好啊！我早就不想扎鞋底了！對了，清嵐你怎麼辦，京劇才學到一半？”

“梨園被破壞成那樣，我又消失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怎麼回去？不過這也是一種經歷——學而不成、半途而廢。以後我跟著你哥，學習處理大帥府的事務。”

“我也去，我現在也無家可歸了，我要做李二爺的姨太太，我打麻將超厲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