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幹大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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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阿姆斯特朗,以無比的虔誠和堅定袒露自己的夢想之時,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來調整各自的狀態。

阿姆斯特朗是因為將所有的激昂情緒,都投入到了自己的宣講之中。

而白堂鏡?他純粹是因為還想聽聽眼前的敵人還能整出什麼好活兒。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理想世界’,即使互相之間大相徑庭這本也沒什麼錯。”

白堂鏡不置可否地將身上已經破損的長款風衣扯下來,露出了內裡的無袖背心。

還有將背心繃緊的堅實筋肉。

“但是‘有能力的人’,也就是強者,卻總是不管不顧地,想要將世界改造成自己心目中的樣子。”

“理想與理想碰撞、理念與理念對抗,然後成為‘立場’,成為‘仇恨’。”

白堂鏡將左手按壓在右肩上,骨骼間發生了充滿魄力的脆響。

他的臉上,那兇狂的笑容沒有絲毫衰減,反而還多上了一絲嘲弄。

“你向我闡述自己的‘理想世界’,怎麼?難不成是還想要得到我的認同嗎?”

“為什麼不呢?”

阿姆斯特朗對於少年充滿惡意的笑容視而不見,反而誠懇的向他伸出了手。

“你也是時候為自己而戰了,白堂。”

“不是為了狹隘的國家、人種,也不是為了那些灌輸進大眾腦子裡的,沒屁用的道德觀念!”

“就是為了你自己!”

阿姆斯特朗毫無戒備的張開雙臂,像是要擁抱整個世界。

地面上熔岩的暗澹紅光和天上的陽光混雜在他的臉上,竟油然而生一種殉道者的光輝感覺。

“我們都是得到了泰坦之力的人類,我們都清楚地感受過,我們的內心深處那炙熱的慾望與殘酷的衝動!”

“彭彭!”

殉道者黑鋼一樣的大手敲打在心口猙獰的增生組織上,臉上的輕笑彷彿在嘲弄整個世界。

“這不是代表人類救贖的狗屁‘神之力’,這是‘惡魔之力’!”

“......但那又如何?”

一聲大喝。

阿姆斯特朗不再輕笑,但這不代表他的情緒低沉,相反他整個人都激昂了起來!

“我們是自如操控‘惡魔之力’的新人類!我們是擺脫了人類基因深處‘原罪’的天使!”

“這個世界上會有比我們更能剋制內心的人嗎?這個世界上會有比我們能力更強的人嗎?”

高昂的聲音過後,阿姆斯特朗再次向著白堂鏡伸出手,態度簡直誠懇到令人心生憐憫。

“我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巨獸強者了......不!剛才的戰鬥說明,毫無疑問是你更強。”

“我們聯手,我來輔左你!你就能夠成為將世界握於掌心的人!人類史上前無古人的成就者!”

阿姆斯特朗的話語是真心地。

他在確認了自己和白堂鏡的強弱對比之後,真心地想要將自己苦心謀劃的未來成果,點滴不剩的供奉給白堂鏡。

就像是信徒向神明敬獻貢品。

這不是因為白堂鏡打上門所帶來的生命威脅,對於一個理想的信徒來說,生命的價值並不厚重。

哪怕是自己的。

他只是在踐行自己的理想——

強者理應繁盛!

哪怕他自己就是‘繁盛’之下的廢料,他本人也並不在乎。

“你看我將難民小孩作為‘零件’的使用方法不爽,這是出於你被束縛、調教的道德觀,白堂。”

“但是當我們的計劃成功,戰爭還是和平、經濟的運轉、資源的分配......這些都將取決於你的意願!”

“你到時能將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就算是讓世界上能煎蛋卷的人過來,他們也做不完世界上所有的雞蛋!”

阿姆斯特朗誠心實意地說出了一句合眾國諺語。

按白堂鏡的理解,大義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所有的雞蛋”就是“所有的問題”,如果重視每一個問題,那你就會被瑣碎的細節牽絆一輩子。

至死做不出成就。

人就是要幹大事啊!幹大事!

在對方陳懇的話語下,白堂鏡的戰鬥架勢平靜下來,雙手叉腰。

阿姆斯特朗見此情形,也露出了心願將了的微笑。

......這表情一直維持到白堂鏡開口。

“是我看錯你了,阿姆斯特朗。你不是個貪婪的政客......”

少年的語氣沉穩而平靜。

雄壯的殉道者報以微笑,他終於找到一個能與自己互相理解的人。

但隨即......

“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佈滿橫肉的臉龐驟然低沉。

但白堂鏡毫不在乎地繼續噴吐毒液。

不曾有絲毫掩飾的輕蔑和譏諷幾乎是要懟到對方的臉上。

“強者生、弱者死?社會達爾文主義?你嘴裡還真是洋溢著來自五十年代的腐臭味。”

“哦!我都忘了,合眾國就是社會達爾文主義的發源地,是產生了NAZI思想的源流。”

“你這不是‘腐臭’,這對你來說是‘遵循古道’啊!”

阿姆斯特朗囁嚅著嘴唇卻說不出什麼反駁。

因為這份黑歷史是實打實的。

但就在阿姆斯特朗幾次張口又閉上的時候,白堂鏡語氣中那不著調的譏諷和蔑視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嚴肅的鄭重。

“你要淘汰弱者?但關於弱者你又知道什麼?!”

“你又不是生下來就備受貧困的折磨,你甚至沒有捱過餓!”

“你又不知道,為了活下去而去拼殺、搶奪、偷竊的時候是什麼感受!”

白堂鏡的眼中閃過一絲追憶。

那是他幼年的經歷。

他的性格在那時被重塑,變得激昂、變得享受戰鬥......也變得有尊嚴。

但當你為了明天高強度訓練所需的高熱量,去踩碎自己的尊嚴和道德,去偷竊去哄騙的時候。

那股油然而生的屈辱感和挫敗感......白堂鏡感謝武本久安在當時的教導,但他絕不讚美那悲慘生活的苦難!

阿姆斯特朗知道白堂鏡的過去,應該說這世上沒人不關心眼前少年的過去。

所以他毫不猶豫,指著白堂鏡高大的身軀,斬釘截鐵。

“但是你活了下來!用你的堅強意志,遵循你自己的原則活了下來!”

“你用你的雙手,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個強者!奪回了自己的生命!”

這不僅是阿姆斯特朗對白堂鏡的反駁。

還夾雜著阿姆斯特朗找到了一個能夠完美證明自己理想正確性的興奮。

白堂鏡!

一個絕對無可置疑的強者!一個完美的例證!

他充分證明了:強者不論出身,他們總能立於頂點!

“強者生、弱者死”的理念,根本無法扼殺一個真正偉大的人!

“真是抱歉,阿姆斯特朗。”

驟然升騰的殺意遠比前一刻更加澎湃,幾乎讓白堂鏡清亮的雙眸染上一抹幻覺般的血色紅暈。

“最強的偵探,在你的世界是弱者。最強的酒保、最強的搬運工、最強的芭蕾舞演員,在你的世界也是弱者。”

“但說實話......”

白堂鏡無袖背心之下的肉體緩緩繃緊,他的臉色是帶著一股輕蔑的澹然。

“我跟他們的關係可比跟你好多了。”

“......為什麼?”

“......為什麼你們這些木頭腦袋就是聽不進去!為什麼......”

阿姆斯特朗先是發洩式的將地面的熔岩錘出絢麗的潑灑痕跡,然後他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

“非要讓我殺了你!”

白堂鏡扭動著關節活動,躍躍欲試。

“嘿,做得到的話......我倒是很歡迎你來試試。”

~~~~~~

“彭!

!”

一大一小的兩個拳頭在半空中碰撞。

即使身處三十多米的高空,拳頭之間所迸發出的球形氣浪還是將下方的熔岩地面壓出一個碩大的碗狀凹陷。

熔岩被拳頭帶起的風壓冷卻,定格在被潑灑於半空的怪異模樣。

猶如張牙舞爪的魔怪。

在兩方的角力之中,白堂鏡瞪大了眼睛。

因為他的拳面骨骼在一個照面間就被粉碎,並且和之前不同......

他躲不開了!

已經做出了閃避準備的身體,在半途就被更大的拳頭用更大的力量和更快的速度轟在身上!

“好強!”

白堂鏡的腦海裡只來得及閃過這一個念頭,隨即擋在側腹的彎曲手肘,就連關節帶臂骨被完全打碎!

被拳頭上的力量擊落向地面的白堂鏡,將剛剛凝固的熔岩再次摩擦升溫至熔融狀態!

還沒等少年站穩,阿姆斯特朗的身體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高大魁梧的身體遮蔽了陽光,不正常湧動的肌肉像是有什麼怪物正在他的身體裡,準備伺機破殼而出。

“你說讓我......‘用用腦子’?”

高熱的白氣從阿姆斯特朗的嘴角逸散出來。

他的手掌此時甚至能夠從身後一把攥住白堂鏡的肩背!

他此時也確實這樣做了。

巨大的手掌將白堂鏡握在掌心,現在反而是白堂鏡快要跟不上他了!

“那你就看看吧!這被科學團隊所創造的奈米機械動起腦子來,究竟能達到什麼地步!”

一手握著白堂鏡的肩背,一手錘向白堂鏡的胸腹。

驟然臨身的龐大衝擊力,讓少年都微微張大了嘴巴。

但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少年也沒有放過任何資訊。

阿姆斯特朗的身形巨大到近乎異化,身上黑鋼一樣的色澤不再是受擊或者攻擊的瞬間才出現,反而像是固化在體表一樣。

與之相伴的則是他的聲音......他的聲音在顫抖,無時無刻從不斷絕的顫抖。

他在剛才內臟被碾碎了幾十次也不過就是發出了幾十聲悶哼而已!

而讓這樣的一個男人得到如此力量、顫抖到如此地步......他到底在幹什麼了?!

——他在獻祭。

他在為了自己的理想,為了得到實現理想的力量而獻祭。

數百公斤的穆託細胞,難道真的只能被作為電子肌肉束?

當然不可能。

參與進這個瘋狂計劃的科學團隊都不會允許如此瘋狂的技術浪費。

那可是具有操作性的成年泰坦細胞!

讓奈米機械參與進對內臟的保護,乃至讓奈米機械進行超速度的神經電傳遞......

無窮無盡的技術可以在這些奈米機械上得到應用。

泰坦細胞擁有無窮無盡的潛能可供挖掘。

但唯一的問題是......受體承受得了嗎?

為了得到更強大的肌體力量和保護內臟,叢集的奈米機械現在每時每刻都在擠壓......不!壓榨著阿姆斯特朗的所有內臟!

和白堂鏡下手時不同,這種緩慢但堅決的壓榨,比驟然的擊破更加漫長、更加殘忍。

它的名字是“力量增強模式”,但是科學團隊的開發者私底下有另一個稱呼。

——內臟鐵處女。

就如同黑暗時代歐洲的古老刑具一樣原理。

但是由穆託細胞製成的奈米機械,在對肉體的侵蝕性和破壞力上可不是區區“鐵刺”所能夠媲美。

機械化改造能夠使得泰坦細胞擁有許多功效,但它們的兇惡與貪婪是銘刻進基因之內的!

與本體細胞溫和緊密的合作?根本不可能!

只有碾壓!驅趕!蠶食!命令!

每一個本體細胞都在深層接觸中被碾碎,細胞壁破裂,各式各樣的細胞器混雜進血液,像是破了口的麻袋。

這種行為所帶來的痛苦光是想象,就能讓普通人的大腦皮層都在打顫!

但是說實在的......僅是肉體上的痛苦,還遠不被阿姆斯特朗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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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的聲音在顫抖,但是他的每一句話都吐字清晰、邏輯完整。

內臟被緩緩擠碎、再修復、再擠碎,這種殘酷的迴圈能夠影響他的聲音。

但是也就只能影響他的聲音而已了!

多一分都做不到!

真正讓阿姆斯特朗感到痛苦的,是在神經系統上的改變。

讓一個僅有三十萬匹上下的巨獸強者,能在反應速度方面追上白堂鏡。

阿姆斯特朗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

他的身體之中,無數青黑色的機械細胞攀附在脆弱的神經上,互相咬合成長長的鏈條,然後將自己生生“絞”進神經之中。

成年泰坦細胞的強大能力和科學的程式編造相配合,給宿主帶來了全新的神經反應系統。

強大、高效......似乎一切都顯得完善而美好。

但還是那個問題。

——他要付出代價!

被一擊打碎超過八根肋骨的白堂鏡,面不改色的如游魚一般從巨大的手掌中脫離出來。

腳掌的邊緣順勢附上一層紫色的輝光,空氣被高頻能量震盪出刺耳的尖嘯。

從阿姆斯特朗異常巨大的胸膛上劃過,除了一縷火星之外什麼戰果都沒有。

但是白堂鏡的臉上依舊沒有絲毫的喪氣、慌亂......對抗一個強大的對手是他早就習慣的事情。

更不用說,其實他還在為了應付稍後就將要甦醒的穆託節約體力。

而且......

“說實話我有些好奇。現在,你還是‘阿姆斯特朗’嗎,朋友?”

面對著黑鋼一樣的面孔上那漸漸失去人類形態的童孔,白堂鏡饒有興致的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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