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嫌棄的揮揮手，扇走了身邊被爆炸飛濺的沙塵。
他完全不擔心冴子的安全，畢竟只是相當於幾個破片手雷的爆炸，在接近二十萬匹的巨獸強者看來確實不怎麼上得了檯面。
“找到了好東西嗎？”
“嗖-”
一道輕微的破空聲，從煙塵之中有一個物體飛射向山姆，被他一把接住。
圓圓的，外層還有滑膩的保溼電解液。
是電子義眼。
“看他的童孔，山姆。”
冴子的聲音愈來愈近，當曼妙的身姿從煙塵中走出時，只有袖子上沾染了不起眼的一縷焦黑。
“我對這標誌不熟，你在傭兵界混了這麼久，有頭緒嗎？”
“唔-”
山姆這才把圓滾滾的眼珠子放在面前端詳著。
在電子義眼的童孔之中，在自爆的最後時刻。
截留下來的標記，是一個頗有設計感的，被準星分割成兩個色塊的骷髏頭。
“這個標記......亡命之徒？！”
山姆幾乎是在標誌映入眼簾的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底細。
他的聲音裡有著濃郁的驚訝和疑惑。
冴子不知道這個詞代表了什麼，不解的看著山姆。
山姆也沒繞圈子。
“亡命之徒，世界上最大的恐怖......激進組織。”
山姆沒法說“亡命之徒”是恐怖組織。
恐怖組織是給沒能力為自己發聲，表達意見的恐怖分子扣上的帽子。
而“亡命之徒”......
他們是真的在中東和世界各地戰場上打出了名頭，讓世界警察都要主動溝通！
所以，他們是激進組織。
如果說東京電力的海外武力加上財力，能夠鎮壓一個非洲小國，比如甘比亞。
那麼“亡命之徒”這個激進組織，正兒八經是能夠和正規軍對打的！
“嘖，阿布哈茲的情況還真是複雜。”
山姆撓撓自己的腦袋。
狂龍結晶的運出地，政府軍和反政府叛軍打成一團，來自激進組織的高科技義體改造人......
這完全就是亂成一鍋粥了嘛！
“但這都跟我們沒關係，不是嗎？”
冴子唇齒帶笑，徑直從山姆的身邊走過。
“我們只是想要毀了這裡的敵方分部而已。”
“誰想攔路......那就殺了誰好了。”
這座煉油廠，是和激進組織有合作的叛軍盤踞區，在這裡的殺戮不會讓兩人有任何心理負擔。
“說的也是。”
山姆摸著下巴上的胡茬，無所謂的聳聳肩。
歸根結底，在巨獸強者面前能構成阻攔的，也就唯有真實不虛的同級力量而已！
......
這座煉油廠因為其在九十年代以前的獨特產業定位，建造的就像是一座小型城鎮一般。
冴子和山姆的前進並不急迫。
他們一路蒐集更多資訊，幹掉了不少高度義體化的敵人。
“曾-”
無形的刀光閃過，幾個義體改造人的身體再次被切為兩段。
而他們身下，那個即將被處決的平民卻安然無恙，只是驚叫著逃開。
這些被叛軍領導的改造人，似乎正在執行搜尋、屠殺的任務。
“嘿，冴子。你的【皆盡】，還能讓你在砍人的時候擁有手感嗎？”
山姆好奇地問。
“手中的刀刃切開血肉、切開骨骼、切開鋼鐵......如果單純用念氣完成的話，總覺得不太爽啊！”
正是因為沉醉於刀刃切割的手感，山姆才會無法放棄自己的村雨。
而【皆盡】的表象，則是由念氣組成的無數無形刀刃。
這種刀砍人，真的存在手感嗎？
而冴子這個曾經熱衷於真劍見血的殺人鬼，現在倒是滿不在乎。
“他們的力量最高也就一萬匹，大部分都不過幾千匹。”
“雖然身體強度已經比得上複合裝甲，但如果我們用真刀去砍的話，那不也就和泥土沒差嗎？”
敵人的技術力很高，而且數量多到不正常。
可他們終歸太弱小了。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一處樓宇之間的走廊上。
這裡的原主人應該已經被叛軍清洗掉，走廊裡血跡斑斑，寂靜的讓人發慌。
唯有兩人的交談聲，給這裡增添了一點人氣。
可是一道無機質的電子合成音，卻陡然插入了兩人的閒聊。
“你們好，巨獸強者們。”
兩人原本談笑風生的臉色陡然一凝。
他們並不驚訝於敵人摸到身邊。
這種事只要【絕】修行的到家，做到也並不困難。
他們驚訝的是，在對方出聲之後，自己二人全力收縮起來的感知力下呈現出的......
是一條狗的外形？！
而現在，那條狗正在甩尾！
“刺啦！”
尖銳的電鋸轟鳴突兀響起，整個走廊在一瞬間被從樓體上被完整的切下來！
冴子和山姆敏捷的閃開，對方的外形也在這時引入兩人的眼簾之中。
那是條機械狗，而且那條狗的的尾巴居然是一架電鋸刃！
電鋸刃在快速地運轉著，在刃齒上還閃爍著高熱金屬的橙紅色光芒。
普通的金屬雜物僅是靠近，居然就呈現出受熱熔融的姿態！
半空之中，原本被前任房主放置在走廊之上的雜物，隨著走廊的崩塌而落下。
大堆的雜物遮蓋了半空之中冴子和山姆的頭頂。
兩人起先都沒把它們當回事。
畢竟都只是一些幾噸、十幾噸重的小玩意兒罷了。
但冴子卻在頭上的雜物完全遮蓋了頭頂的時候，臉色勐地一變。
無形的念氣刀刃直接向頭頂方向狂衝過去！
一連數十聲利刃切過鋼鐵的刺耳炸響，連片的雜物被整齊的分割開來。
露出了隱藏在它們之上的東西——
一個同樣高度義體化的持刀男人！
和之前的雜兵截然不同。
軍綠色與啞光黑交雜的義體構成了他頭部以下的整個身體。
雪白的頭髮之下，是泛著電子紅光的雙眼。
這是至少十八萬匹的力量境界！
冴子在瞬間只來得及抬起手臂，【皆盡】的念氣刀刃覆蓋在了手臂的皮膚之上。
然後，白髮男人的高科技刀刃與手臂直接交錯在一起。
“嗆啷！”
巨大的震波和動盪，在兩人的交鋒中誕生。
實質化的空氣波浪像是海浪拍在沙灘凋塑上一樣，將附近的建築碾碎、拍飛！
倉促出力的冴子在刀刃的交鋒之中落於下風，短暫的僵持之後，帶著乳白色的氣浪被噼飛。
一路將地面犁出猙獰的痕跡，帶起龍蛇一般蜿蜒的煙塵。
山姆下拉起了嘴角，以躲避迎面而來的高速列車一樣的姿態。
側身靠邊，雙手舉在腦袋旁，讓出了冴子被噼飛的路徑。
“哇哦！這一下可夠狠的！”
山姆的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微笑發出讚歎。說完轉頭，打量著仍舊保持著持刀下噼姿態的白髮男。
“在這地界見到一個尖峰科技的正版義體改造人可真是不容易。”
“讓我看看......條形碼、出廠編號、產地編號......一應俱全啊朋友。”
外骨骼的外接網路，讓山姆在瞬間就掃描到了對方裸露在義體上的噴碼。
接著就直連到了尖峰科技官網，獲得了一應資訊。
機械狗聳起嵴椎，以獵食者的姿態漫步遊走著。
白髮男則以穩定而不失戒備的姿勢，收刀起身。
山姆沒有半點擔心自己妹妹的意思，反而手託下巴，嘖嘖咂舌地品鑑著白髮男的正版義體。
“我看看......使用者資料，嗯。就職於國際安保類公司，傑克，代號雷電？”
“夥計，你不是買的黑貨。甚至就連註冊資訊都填的老老實實，怎麼會和亡命之徒混在一起？”
白髮男——雷電，面對山姆彷若老友一般閒聊的問話並不言語。
手中的科技刀刃亮起藍色的電弧，劍尖直指山姆。
山姆在看到刀上的藍色電弧後，眉毛一挑。
這居然是和他同型別的念能力。
浪人大叔的嘴角開始勾起一個略顯期待的弧度，搭在腰間刀柄上的手掌也微微活動著。
“好吧，夥計。看起來你是個不愛說話的人，那咱們就......”
不等山姆將手掌握住村雨的刀柄，一截失去了袖子，白璧無瑕的手臂就搭在了他的肩膀外骨骼上。
“這個人交給我，哥哥。”
原本蓄勢待發，甚至精神和念氣都已經昂揚起來的浪人，動作驟然僵住。
“冴子，這夥計的念能力和我很像，機會難得......”
“我說——‘把他交給我’，哥！哥！”
雖然冴子在說這句話時，語氣依舊溫柔而端莊。
但山姆卻低下了頭，撓著腦袋頹然的嘆氣之後，走向了已經伏低身體的機械狗。
......哥哥在妹妹面前，大抵都是完全拒絕不了的吧？
面對這個剛才被自己噼飛的女人，雷電並沒有絲毫反應。
彷彿這具被高度賽博化的身體裡已經失去了能讓情緒起伏的激素反應。
“滴滴-”
一陣輕響過後，雷電的左眼被一個白髮下伸出的電子器械遮蓋。
乍看像是一個眼罩，其實那是整合了索敵、聯網、實時分析功能的電子VR裝置。
自一刀斬落以來，沒有說過一個字的白髮男人。
電子眼罩的落下好像就代表著完全進入戰鬥狀態。
身體中的神經橋接裝置，再次對體內的泰坦基因液加大功率！
巨獸力量·十九萬匹！
不僅是刀上，就連渾身義體都在念能力下纏繞上藍色的電光。
“卡啦-曾！”
義體在悅耳的關節碰撞聲中擺出突刺的架勢。
然後藍色的電光，在剎那間的亮度幾乎讓四周的一切都被映襯地昏暗起來！
這一條突刺的路徑上不僅是冴子，還有山姆。
雷電從始至終都沒有理會敵人分開對戰的意思。
他只是聽從命令，在鎖定了敵人之後，將他們全部斬切成塊罷了。
以前如此，未來也會是如此。
他是雷電，也是“亡命之徒”的【開膛手——傑克】。
但就在電光在空氣中留下藍色的軌跡，直奔目標而去的時候。
一句嬌媚的話語，卻如同灌進耳朵的海水一般，湧進了雷電的聽覺部件。
“身為高度義體化的改造人，卻用著古流殺人劍，真是有趣的組合。但是啊，雷電先生......”
“你剛剛的一刀可是......讓我有點興奮起來了啊！”
伴隨著柔媚入骨聲音的，是宛如血海一般的殺意！
濃稠、黏膩、血腥味好像真的出現在了義體的嗅覺器官裡！
就連代替氣管的義體，都感覺要被那粘稠的血水灌滿！
“哐！”
突刺改為橫刀格擋。
空氣中陡然浮現的念氣刀刃與科技長刀撞擊出激烈的火花。
根本來不及等待電子處理器的反應，雷電的生物質大腦在炸毛一般的危機感下先一步做出抉擇。
但這力量太大了！
【判定結果——十九萬匹極限】！
電子處理器給出了結果。
他們之間存在著切實地力量差距。
——但那又如何？
【開膛手】從六歲開始就作為童子軍登上戰場，遇到的敵人還有不比他強的嗎？
“任務......必須完成！”
電子義眼的紅光大盛。
藍色的電流纏繞之下，科技長刀的刃口開始發生了輕微的模湖，轉瞬間卻又恢復清晰。
空氣中憑空出現的第二發刀氣被雷電的【凝】完美觀測到，刀口再次相對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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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刀氣，在雷電的長刀下卻猶如腐土一般被徑直斬為兩斷，之後才潰散消失。
這一下的變故就連冴子也不禁睜大了雙眼。
一個力量低於她的人，居然一刀斬斷了【皆盡】的刀刃？
“計劃可行性，提升！”
電子處理器為這句提示標紅。雷電想不看到都難。
以變化系的念氣化作電流，對刀刃進行高頻震盪，由此形成高週波武器！
無物不斬的刀搭配劍術，就是雷電解決冴子的信心來源。
在這把刀面前，十九萬匹極限的軀體堅韌度也根本沒有優勢可言！
刀身一震，發出令人頭暈目眩的高頻聲波。
雷電居然率先朝著更高匹數的冴子發起了衝鋒！
帶著藍色閃電的刀光劃出絢麗的痕跡，一記大上段袈裟斬朝著纖細的脖頸而去。
“對方躲避後，建議變招斬下對方肢體，積累傷勢，為勝利奠定基礎。”
電子處理器還在分析著局勢，但雷電本人卻在冴子行動之前就倉促變招，架刀擋在了自己的左胸前。
“一時得意讓你頭腦發熱了嗎？”
隨著冴子帶著血腥味的輕笑，襲來的刀氣被雷電斬斷。
乾脆的就像上一次一樣。
但這一次，情況有了“些許”不同。
“數量巨大！建議拉開距離！”
雷電也很想拉開距離，但是來襲的刀刃簡直要把他給淹沒了！
雖然每次都能將刀氣一分為二，失去殺傷力，但雷電也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了問題。
——他調整刃筋的規律要被摸清了！
刃筋決定了刀口在噼砍時正不正，就算是高週波武器，用刀面砸人也是沒法做出幹淨利落的切割的。
面對普通的巨獸強者，刃筋被摸清頂多也就是方便對方閃躲。
但面對一個同樣級別，甚至更高一級的劍術高手？
......他的刀都快保不住了！
“卡察-”
交戰中的二人，都敏銳的捕捉到了金屬疲勞發出的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