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樂正生突然叫住顧筱寧。
“嗯？”顧筱寧回過頭，昏暗的光線裡，她的眼睛顯得越發漆黑，翻著點滴跳躍的光澤。
樂正生只露出個腦袋，“治療結束了，我會比較無聊，在這裡，我只有你一個朋友，有時間可以約你嗎？”
顧筱寧揚唇，點點頭，“好。”
……
和顧筱寧的約定，卻沒有能夠兌現。
失約的，是顧筱寧。
樂正生本以為，第二天醒過來，就能見到顧筱寧。
不過，進來照顧他的卻是別的護士。
“小顧護士，今天什麼班？”樂正生問著護士。
那護士笑了，“想小顧了嗎？嘻嘻，寧寧是討人喜歡……我們這兒的患者，十有**見不到她都會問一問。”
不知道為什麼，樂正生臉頰有點發燙。想顧筱寧了嗎？應該不是吧！他就是一個人……太無聊了。小饅頭白天要上學，並沒有時間陪著他。
護士接著說，“寧寧這幾天調班休息，好像是家裡有事。”
家裡有事？樂正生蹙眉，立即想到了顧筱寧的父親……難道，她父親又來找麻煩了？
護士收拾好，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這段時間注意營養，下個階段才好順利進行……有事喊我啊！”
“好，謝謝。”
樂正生點點頭，心不在焉……顧筱寧，家裡到底什麼事呢？
在病房裡稀裡糊塗過了一上午，樂正生沒忍住，去了趟護士站。找到護士長打聽了顧筱寧的電話號碼和家庭住址。
“謝謝護士長。”樂正生道過謝，轉身離開。
護士站裡，小護士們立即八卦的湊了過來。
“哎！這打聽寧寧呢？是不是，對寧寧有意思啊？”
“這人不錯的，聽說是Z國豪門權貴公子，長的又好看，就是這身體……”
“還不讓人治好了？要是真看上寧寧，那是寧寧的福氣！”
護士長一聲吼，“都去幹活！不要做灰姑娘的夢，就算是看上，那也是看上寧寧，和你們有什麼關係？都醒醒！”
小護士們吐吐舌頭，四散開來。
從醫院出來，樂正生本來想先給顧筱寧打個電話，不過想著反正沒事可做，索性按照地址找去了顧筱寧家。
到了地方，一看……樂正生傻眼了。
他原先猜測過，顧筱寧的境況不會太好，可是在看到眼前的破爛民宅之後，腦子裡只有三個字……貧民窟！
樂正生皺了皺，說不上來什麼感覺。這種地方，真的能住人嗎？
一路往前走，樂正生盯著門牌號碼。越往裡，越是擁擠狹窄，腳下都沒有乾淨的地方。
終於，到了。
‘嘩啦’一聲，院門開了，一盆水往外一潑。
樂正生反應及時，堪堪躲開了。
裡面的人驟然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不起啊！”
樂正生看過去，和她四目相視。
“是你！”
“你……”
顧筱寧站在院子裡，短袖T恤加寬鬆的短褲，一頭長髮隨意綰成丸子頭頂在腦門上。嘴巴一咧，笑了，陽光下，露出一整排細碎整齊的牙齒，“阿生，你怎麼來了？”
樂正生戴著口罩，不悅的皺眉，“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你剛才潑的水，是幹什麼用的？”
“哈哈哈！”
顧筱寧大笑，“刷痰盂的！”
痰盂？樂正生懵，“那是什麼東西？”
“嗯……”顧筱寧一愣，拍著大腿笑，“你真是個貴公子，不知道平民晚上尿尿用的東西嗎？那個是晚上起夜，用來裝尿尿的！”
“什麼？”樂正生丹鳳眼圓睜，毛躁的豎起了頭髮，“顧筱寧！髒死了！”
“哈哈……”顧筱寧笑的止不住，“不是啦！騙你的！洗被單的水……你真是好騙。”
她一邊說，一邊朝樂正生招手，“進來啊！樂正少爺，我們這兒雖然窮，不過抽水馬桶這種東西，還是有的。”
樂正生還是不爽，被小丫頭愚弄的不爽。
“好了啦！”顧筱寧縮了縮脖子，“別生氣了，你來看我，我一會兒給你做好吃的。進屋坐啊！”
樂正生乜眼，跟了進去。
房子裡面，太狹窄了。
“呃！”
樂正生在門口就撞著了腦袋，皺眉捂著。
“怎麼了？”顧筱寧回頭看他，又大笑起來，“哈哈……你多高啊？有一米九嗎？”
樂正生一肚子不痛快，口氣生硬，“還差兩公分！你還笑？這有什麼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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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顧筱寧捂著嘴巴，“不笑不笑……有句話，不知道少爺你聽說過嗎？有形容人長的像門板一樣，你啊！就是這種人！”
“嗯？”
樂正生勾唇，抬起手落在顧筱寧腦袋上，“那你這種，就叫矮到死！”
“……”顧筱寧愣住。
他們相對而立，樂正生高出顧筱寧一大截，顧筱寧在他面前著實嬌小玲瓏，他的手輕柔的放在她腦袋上……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
氣氛裡，有不一樣的東西在滋生。
顧筱寧臉頰微微發燙，這個……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摸頭殺’？
“……”樂正生也察覺到了異常，匆忙收回了手。他在幹什麼？
那麼一瞬，樂正生又想起了俞桑婉。
很多年前，在東華。
他撿了她的錢包，高高舉起就是不還給她。
俞桑婉跳著要搶，“還給我！”
樂正生當時怎麼說的？“來拿啊！你怎麼這麼矮？矮到死啊！”
“咳咳。”樂正生輕咳了兩聲，打破了這寧靜。
顧筱寧扯扯嘴角，還沒說話，就聽裡面‘咣噹’一聲！
“啊！”顧筱寧一怔，慌忙轉身跑了進去。
樂正生不明所以，跟在她身後。
裡面狹小的房間裡，顧筱寧抱著一個男孩子坐在地上，焦急的問著，“小正，摔到哪裡沒有？姐姐看看！”
小正被姐姐抱著，兩眼直勾勾的看著一個方向，卻是一點反應沒有。
自閉症……樂正生蹙眉，看著顧筱寧的眸光越發複雜。
“小正，姐姐告訴你，不可以爬高，你怎麼不聽呢？”顧筱寧眼睛紅了，“姐姐不能24小時看著你啊！小正，你這樣……姐姐很難過。”小正彎腰，撿起地上的魔方……依舊對姐姐不理不睬。
“哎。”顧筱寧嘆息著，過去將椅子扶正。
抬頭看看樂正生，“小正，我弟弟……跟你說過的。”
“嗯。”樂正生點點頭，“你請假，就是因為他嗎？你母親呢？”
“我媽也要工作的。”顧筱寧扯扯嘴角，“我一個人，那份工作，小正還要治病，不夠用的。我請假，是要帶我弟弟去看醫生，預約了下午的時間，這個醫生很難約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