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廠長見外了。”夏臻覺得當著他妻子的面，有話直說比較好。“以後工廠有庫存的好皮鞋，多關照一下就行，價格照工廠內部價，不用特別給我優惠。”

內部價可以，如果白拿別人的皮鞋，以後會有麻煩。

反正以自已的渠道，只要貨物質量好，賣出去沒有問題。

也可以稍微存一段時間，今年老百姓還沒有錢，一兩年後，富裕家庭就會越來越多。

鞋子款式變化不大，不怕兩年後過時。

何況八十年代物價變化非常快，說到底是有錢人多了，物資無法滿足老百姓的需求造成的。

“好。”陳益民見他這麼懂事，更加喜歡。

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到時把好的皮鞋以最低的出廠價給他，絕不讓他吃虧。

兩人閒聊了幾句，見時間差不多了，陳益民準備到樓下迎接客人，夏臻就趁機回到廚房，和肖陽碰頭。

“陳廠長這樣一個有本事的人，怎麼娶了這樣一個老婆？”肖陽雖然沒機會跟他們交談，只是旁觀者清，感覺那個女人除了年輕，根本不配當廠長夫人，就有些不忿。

倒沒有其它意思，只是陳益民是私房菜第一個顧客，對他印象不錯。

“別亂說。”夏臻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女人要那麼能幹有什麼用？男人娶老婆，還不是找年輕貌美的？等你到了他的年紀，說不定也會有同樣的心思——”

他曾經也到過中年，自然明白男人不管在什麼年紀，永遠只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子。

陳益民原配死後，沒有留下兒子，續絃後自然想再生一個。

男人到了四十來歲，依然沒問題，女人就未必了。

所以找個年輕的，肯定懷人的希望更大。

堅持了這麼久，終於有了兒子，站在陳益民的角度，肯定會忽略妻子在其它方面的不足。

何況他年紀大了，體力大不如前，只要家庭美滿，自已平平安安退休，養大兒子，這輩子也值了。

“嘿嘿，也對。”肖陽沒想到夏臻會這樣說，愣了一下，然後跟著笑起來。

如果是以前的自已，只要有女孩子能看上自已，就心滿意足了。

現在跟著老闆在滬市混得不錯，他的眼光也高了，普通的女孩子已經不放在眼裡。

甚至想著在滬市找個合適的，以後一直在這裡工作，不回老家了。

這樣一想，自已其實跟陳益民沒什麼兩樣，都想找個能替自已掙臉面的女孩子。

他找了個比自已小二十歲的女孩子，不管誰看到了，都會誇他一句好福氣。

“你姐夫沒有一起來？”談到這些，夏臻又關心地問了一句。

既然已經同意把他姐姐叫到身邊的工作，沒理由讓她們夫妻分隔兩地，不給他姐夫安排一個工作。

如果因此感情出了問題，那自已這個當老闆的，心裡多少會有些內疚。

“暫時沒有。”見夏臻關心這個，肖陽有些感動地回答。“等我姐在這邊穩定下來，再考慮這件事——”

以前在家鄉時，姐姐是個普通農家女，天天要下地幹活，而姐夫卻在大隊當代課老師，雖然工資只有十多塊，卻是個文化人。

平時兩家人見面，多少有些看不起他們這邊的親戚。

這也是肖陽堅持把姐姐帶出來的原因。

在滬市工作一段時間後，他才知道姐夫這個鄉村代課老師，真的不算什麼。

等姐姐在這邊學到一些技術，再在老闆這邊換個更好的工作，賺的錢是姐夫的幾倍甚至更多。

到了那時候，姐弟倆過年回去，看他還有什麼臉在姐姐面前擺譜。

“行，你自已安排就行。”這是小事，夏臻見他有自已的打算，也不再關注。

沒過一會，前面傳來說話聲，原來是陳廠長的客人到了。

夏臻讓品味樓調過來一個服務員，專門為他們服務，先給客人上茶，等客人到齊，就馬上上冷盤。

該給的都給了，該準備的都準備了，後面就看肖陽的表現，能不能讓陳益民一家滿意。

畢竟私房菜主打的是食物的味道，只要他們覺得物有所值，一切都好說。

否則這次就算失敗，也很難讓他們免費替自家做宣傳。

冷菜很快端出去了，夏臻冷眼旁觀，沒有對這一切做出評價。

服務員的表現的倒是很完美，一切照著當初制訂的標準在執行，不管是動作的熟練程度，而是對顧客的態度，都找不到任何毛病。

由此看來，肖陽對品味樓的管理，還是很成功的。

沒過一會，開始製作熱菜，食物下油鍋時飄過的香味，讓夏臻覺得很滿意。

此時包廂裡，陳益民也是紅光滿面，正殷勤地勸客人飲酒。

從冷盤端上桌開始，客人們就非常滿意，認為這家店的廚師手藝，比大家想像的都要好。

普通老百姓一年到頭吃不了兩次肉，只要沾點葷腥，就是美味了。

而今天過來的客人，大多家境不錯，嘴巴自然挑剔。

因為上菜快，茶反而被忽視了，儘管茶香香得讓所有人意外。

陳益民見了，也沒提醒他們，免得他們打茶葉的主意。

他看得出來，這茶葉非常珍貴，夏臻能送給自已一斤，絕對是天大的人情了。

其它人想要，就算給錢也未必買得到。

當一個個菜端上桌後，大家的情緒更加亢奮了。

“聽你說要請我們吃私房菜，原本以為是誰搞的噱頭，現在看來，這家店確實有點意思——”說話的是陳益民的多年好友，以前也是一家國企的廠長，現在已經成了計委的領導，身份變了，說話的口氣也變得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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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來，與其花這個錢，不如去滬市最大的公家招待所請客。

現在才知道，品味樓的生意能在短時間內位列滬市私營酒樓數一數二，還真有幾刷子的。

“那是當然。”陳益民趁機幫夏臻宣傳。“回頭誰要請客，可以介紹到這邊來。”

只要替他介紹幾筆生意，自已也算還了他的人情。

“沒問題。”另一個朋友大方地回答。“反正大家所在的單位，每年都要花錢招待一些特殊的客人，這邊比較幽靜，菜又做得好，用來請客，再好不過。”

同樣要花錢，給陳益民一個面子，肯定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