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鼕鼕，你知道我們賣豆腐，現在一天能賺多少嗎？”一個星期後，周曉聰忍不住過來向夏臻炫耀。

這樣說或許有些誇張，但是他的臉上確實非常驕傲。

“有沒有五塊？”夏臻簡單計算了一下，說了個數字。

周家畢竟只是鄰居，不可能像舅舅家一樣，豆子幾乎是白送給他們的。

照著市場價賣給他們，做豆腐的利潤就不可能太高。

不過比起賺死工資，還是很可觀的。

“昨天賺了十塊。”周曉聰壓低聲音，湊到夏臻耳邊小說說道。

當媽媽說出這個數字時，他自已也覺得不可思議。

有了這筆收入，他們周家以後也能像夏臻家一樣，把大頭存起來，零錢天天買魚買肉回來吃了。

“不錯不錯。”夏臻沒想到比自已設想的多了一倍，暗暗點頭。“看來周奶奶做生意的水平，比我想像的要高。”

這幾天他暗中觀念，發現周曉聰每天都會早起，幫奶奶磨兩個小時的豆子。

晚上加工好泡菜回家，也不會馬上睡覺，開著燈至少幹活到十點以後。

這種高溫天氣裡，在屋裡幹活，肯定悶熱異常。

加上晚上開燈，容易招來蚊子和飛蛾，在燈泡周圍飛來飛去，可以說非常辛苦。

他能堅持下來，確實不錯。

只怕周奶奶就是因為這一點，才沒有提孫子搞對象的事。

“那是當然。”周曉聰得意地回答。“我奶奶出生在大戶人家，小時候可是讀了私塾的，見識哪是其它老太太可以比的？”

以前不敢說這些，最近對出身沒以前那麼在乎了，他也敢隨意提奶奶的往事。

“這麼看來，你家有現在這樣的日子，周奶奶功不可沒。”夏臻笑著恭維了一句。

難怪周家家風這麼好，原來是有個定海神針在。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進入八月。

最近夏臻已經蒸曬好五十斤黃精，分別裝在幾隻玻璃瓶裡，蓋子里加了張塑料紙，用來密封，防止受潮。

正常蒸曬，肯定不可能這麼快。

李自強想出一個辦法，就是把黃精拿到自家廚房，一天二十小時不要停火，煮好一籠繼續蒸下一籠，這樣連續不斷，效率提高了好幾倍。

每鍋可以蒸十幾斤黃精，加上日頭好，曬的速度也比較快，所以才能有這樣的成果。

因為口味不錯，現在夏家人每天都會抓幾片來吃，把它當成了解饞的蜜餞。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人參和石斛藥效太強，吃多了擔心身體出問題，而黃精本來就是仙人的糧食，長期吃不會受影響。

吃不完的石斛，已經被他製成幹品，同樣儲存在玻璃瓶裡。

數量不是很多，最多只有半斤。

野生石斛本來就是稀罕東西，如果家裡放太多，容易被人懷疑。

至於人參大補酒，最後只泡了兩瓶，同樣放在禪境花園裡。

這東西藥效太好了，不能多泡，容易出事。

忙完這些事，夏臻終於可以放鬆一下了，於是把家裡的生意交給李自強，自已去了一趟舅舅家。

暑假已經過去一半，再不出去轉轉，等學校開學，就沒機會了。

到了舅舅家，跟他們打了聲招呼，放下禮物，他又騎上車子，來到二十裡外的李廣家。

這個小朋友最近一直在給自已送各種新鮮的玩意，在知道他家離舅舅家不遠的時候，就打算親自過來找一找。

進了村子，找個老人問了路，很快來到他家門口。

“夏臻哥哥。”李廣這時候正坐在院子裡，用剛從地裡挖來的蚯引餵鴨，抬頭看到夏臻，激動地跑過來。

雖然以前承諾會來自家做客，原以為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真的過來了。

“今天沒有去捉泥鰍黃鱔？”夏臻拍了拍他的腦袋，笑著問道。

夏收已經結束，秋播也完成了大半，靠耕田撿泥鰍肯定不可能了，只能自已去田裡或者溝渠挖。

“白天很難捉到，都是晚上拿了火把去田裡照。”李廣見他這樣問，知道夏臻哥並不瞭解農村捉泥鰍黃鱔的方法，就解釋起來。“到了晚上，它們就會從洞裡鑽出來，運氣好的話，一晚上能照好幾斤。”

就是點火把的柴油比較貴，還要油票，他也捨不得天天去照。

“原來如此。”夏臻這才明白，為什麼小家夥每次過來，都能帶這麼多過來。“那螺螄和河蚌呢？這個相對容易一些吧！”

他今天過來，除了看看小家夥，還想讓他陪自已找一個乾淨的水庫，泡泡水撿些螺螄。

畢竟城裡人很少有機會這樣玩。

“這個要到水庫去摸。”李廣說起這些頭頭是道。“螺螄一般喜歡吸附在水庫邊上的石縫裡，而河蚌則在淺水的淤泥裡，只要用手一摸，就能摸到不少。”

又介紹起具體的細節，說的眉飛色舞。

“現在能帶我去一趟水庫嗎？”夏臻原本就很有興趣，被他說得更是心癢癢的。

雖然他游泳的能力不行，但是這種天氣裡，能泡一泡水，就非常舒服了。

“行，我們現在就去。”見夏臻這樣說，李廣連忙站起來叫道。

於是帶上一隻鐵皮桶，一隻搪瓷臉盆，跳上夏臻的腳踏車，一路給他指路，很快來到村子西邊的水庫前。

經過一片片農田，還能看到幾十米外的地方，有一個生產隊的勞動力正在插秧，不過大家都很忙，沒心情關注兩人。

“就在這裡吧！”李廣跳下腳踏車，興奮地往前面跑去。“這裡的水庫邊全部壘了石頭，縫裡螺螄最多——”

還有一件事他沒說，這邊的水相對比較淺，能保證安全。

別看他只有十二歲，卻比同齡人早熟。

帶人來水庫玩，萬一他水性不好，出了事就麻煩了。

夏臻抬頭四顧，發現西邊有座丘陵，把陽光擋了一部分，這樣泡在水裡，會更加舒服，所以特別滿意。

於是脫了中褲和汗衫，和涼鞋放在腳踏車邊，身上只剩一條內褲，往水庫下走去。

下午的太陽依然很烈，進了水裡，又照不到太陽，感覺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

“夏臻哥你玩一會水，我先摸螺螄。”李廣脫掉身上的背心和短褲，用搪瓷臉盆遮住前面，光熘熘地下了水，彎著腰站在水庫邊上，開始朝石縫裡摸去。

今天夏臻哥親自過來，如果運氣好，說不定可以多準備些東西，讓他帶回去。

倒不是他財迷，主要是家裡比較缺錢，現在有賺錢的機會，他肯定得緊緊抓住。

“行，我先泡水，一會兒再來幫你撿螺螄。”夏臻也沒反對，笑著朝他揮揮手。“對了，除了這兩樣，水裡還有其它能吃的貝殼嗎？”

小時候看過有人拿著魚網來水庫抓魚，可惜這是公家的地方，不能這樣做。

“還有黃蜆，只是它太小了，沒什麼肉，我們不愛摸。”李廣抓了一把螺螄放進臉盆裡，隨口回答道。

鄉下能找到的貝殼類裡，螺螄最受歡迎，河蚌其次，黃蜆最差。

單說味道，黃蜆其實非常鮮美，就是肉太少了，煮一大碗，看到的都是殼。

聽說城裡人喜歡買來煮湯，加點筍乾菜，是道極好的美味。

“黃蜆？能不能幫我摸一些？”夏臻聽了，卻是來了興趣。“你別看它小，味道卻不錯，我帶回家可以煮湯喝。”

小又怎麼樣，有海瓜子小嗎？關鍵是味道。

跟它相比，河蚌肉就差遠了。

只是現在吃不到肉，如果能在水庫裡摸幾十只河蚌，養上一兩天，等它把沙吐乾淨了，放進鍋裡加水煮熟，把肉挖出來，洗去髒東西，加鹹菜一炒，味道不比豬肉差多少。

當然前提條件是調料得放足，最好多放蔥姜蒜和老酒，再加點糖提鮮。

如果像黃蜆一樣，加水煮了就吃，夏臻肯定懶得碰一下。

“好啊！”聽說夏臻要這個，李廣連忙答應下來。“我回頭找個耙黃蜆的長柄網兜，去淤泥少一點的地方耙一些回來。”

能多一樣賺錢的東西，對他來說是好事。

黃硯生長的地方，跟河蚌不一樣，它們喜歡生長在泥土疏鬆地地方，便於它們爬行。

所以得找個合適的地方，這邊不容易找到。

可能是品種原因，這邊的黃硯比較小，最大的也只有大拇指那麼大。

聽說有的地方能撿到小河蚌那麼大的黃硯，肉質也一樣鮮美，如果能撈到那種，那就更完美了。

夏臻在水泥裡泡了十幾分鍾，感覺暑氣盡去，準備到旁邊的石縫裡摸螺螄。

忽然心裡一動，不知道能不能直接把這邊的水庫，和水族館連線在一起？

他總擔心那邊是人造的養魚環境，沒有完整的水中生態，如果某一鏈條的食物不足，魚類就長不大。

雖然可以丟些菜葉、玉米進去，給魚類當食物。

如果水庫的水放進去，讓它組成完整的生態系統，就算自已長時間忘了關注那邊，也不怕魚類長不好。

於是把精神集中在水族館，然後把周圍的水收進裡面。

下一刻水面一晃，身體周圍一米的地方，似乎水面往下一沉。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周圍的水流過來，又把附近的水面撫平了。

有用。

夏臻心裡一喜，邊把水庫裡的水收進水族館，同時把水族館裡的水，移出一部分。

如果能換掉一半的水，他相信只要給水族館時間，裡面的生態環境早晚會和水庫一模一樣。

比起水族館，植物生產就簡單多，只要澆水和施肥，基本上不會有問題。

而養魚就困難多了，畢竟不是單獨養一條兩條。

如果只養一個品種，只要知道它的食物是什麼，每天固定餵養就好了。

夏臻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一半水已經完成交換，就停止這個動作。

整個過程李廣完全沒有發現。

其實他也發現不了，一開始是把水收進去，水庫還有變化，後面是交換水，一直維持一個平衡，水面沒有任何變化。

外人最多以為他站在原地發愣。

最後夏臻蹲下身子，把手放進淤泥裡，腳下足有一尺厚的塘泥，一陣翻湧，全部被他收進水族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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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前行，繼續把周圍的淤泥收進去，直到水族館裡底下同樣有了一尺厚的泥，他才停止。

這樣一來，喜歡鑽泥的魚類，以及泥鰍黃鱔，就有了新的家。

做完這些，他欣喜地來到李廣旁邊，看到小家夥動作非常快，還不到半個小時，臉盆裡已經裝了大概兩斤螺螄了。

中間還有幾個比較大的河蚌，應該是他特意挑出來的。

“河蚌可以當菜吃，也可以餵鴨，這樣它們長得快。”見夏臻望著臉盆進而的河蚌，李廣解釋道。

村裡其它同齡孩子，因為沒有銷售渠道，所以不能像他這樣，幾乎每天都來摸螺螄。

大多是傍晚過來洗澡時，摸一兩斤，用衣服包著帶回家。

可以做菜吃，也可以喂家禽家畜。

因為家裡養了十幾只下蛋的鴨子，所以就算他每天來水庫摸這麼多，也沒有人懷疑過他。

除了父母和家人。

“哦。”被他一提醒，夏臻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考慮得很周到，不錯。”

他這樣做，想來是防止村裡人發現他偷偷拿黃鱔泥鰍去外面賣，用這樣的辦法掩飾自已的行為，就不必擔心了。

小小年紀就這麼老成，考慮問題也這麼周到，是個可用之才。

可惜年紀太小了，否則好好培養一下，將來替自已做事。

因為水族館的原因，他失去了在這裡摸螺螄的興趣，就決定先回舅舅家，黃蜆讓小家夥明天幫自已送過來。

“你要走了？”李廣一聽，愕然地問。

他以為夏臻既然來了，至少會呆一下午，等吃了晚飯再回去。

剛才還在考慮家裡有什麼好吃的，用來招待他呢！

“是啊！”見他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夏臻笑笑拍拍他的頭。“我還有事，不可能一直在這裡摸螺螄。”

其實玩玩也可以，只是沒必要。

見他有些失落的樣子，夏臻又想到了一個主意：“你這樣摸螺螄太慢了，應該想個辦法才對。”

“什麼辦法？”李廣一直覺得自已的速度已經夠快了，怎麼夏臻大哥哥還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