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顧大爺一家人剛到顧青家門口，先回來的顧爸，就拿出一封一千響的炮竹，在院壩放起來，表示可以團年歡慶了。
噼噼啪啪的，想起來，顧大顧二都站在一邊跳著看著。顧青蒙著耳朵跟在後面看著。
“進屋吧，這都要端菜，老大老二進去幫你媽端菜。”顧爸招呼大爺他們進去，讓顧大兩小的去幫忙。
大伯娘高興的去了廚房，看著那一隻大大的公雞，馬上驚訝的問道：“建國他媳婦，你這公雞雜這肥呢？”
“嫂子，這家裡的幾隻雞都是交給青兒喂的，她捯飭的那啥蚯蚓養雞。。。。”顧媽邊炒菜邊說。
王桂花一聽，還不信的跑到後面雞籠一看，那幾個老母雞肥的，都一隻有**斤。王桂花看完進來就嘖嘖的稱奇，還誇獎了顧青一通，顧媽聽著笑笑，這王桂花想著明年自己也捯飭養蚯蚓來餵雞子。
團年飯的時候，還沒動筷子之前，顧爸就先給顧青他們幾個小的給壓歲錢了。
四個小孩子，一人五毛錢，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錢。
顧青的直接的放到兜裡，但是看著大哥二哥那興奮的商量拿著錢去買炮竹玩
顧媽就開口了：“這錢你兩別亂花，不許去買炮竹。”
兩人頓時焉了，只有堂姐拿著壓歲錢，開口說了幾句吉祥話，祝賀顧爸顧媽兩人身體健康，明年發大財。
大伯娘和大伯都欣慰的點頭。
吃飯的時候，顧爸拿出了一斤白酒，還是顧爸好不容易弄回來的高粱酒。
“這好東西，香啊。”顧爸一到出來，顧大爺聞著碗裡的酒，就咂了一口。
“大伯，今天開心，別客氣，這一斤酒，咱們今天爺三，一定要喝光。”顧建國又給小哥顧建軍倒酒。
顧建軍也愛酒，但是那農村那裡來好酒，基本上就是嘴饞了，去供銷社打一兩酒，一口就喝了。
“好酒，建國，這酒好，哪弄的，給哥弄點回來唄。”顧建軍喝著就訕訕的問道。
“你個死鬼，就知道喝，你當著打水打來的，有得喝就不錯了。”大伯娘瞪了大伯一眼，岔開了話題。
一桌八個人，正好一桌子，顧青他們幾個小的也上桌子了。
今天是一年最豐盛的一頓飯，桌面有粉蒸肉，還有燉的蘿蔔把骨頭湯，一大碗雞雜，還有四個素菜。
四個小孩子，都不客氣一人端著一大碗，風捲雲永搶肉吃。
“顧二，別跟八百年沒吃過一樣。”顧媽看著小兒這樣子，嘴裡喊著骨頭，還真筷子去盆子裡面找骨頭，瞪了他一眼。
然後又給顧青和顧娟兩人拈了幾塊骨頭。
“沒事，孩子這一年到頭就這點油水。讓他們去。”顧大爺發話了，顧媽也不說了。
這頓飯吃完，顧青都感覺肚子裡終於有了點油水了。
四個小的吃完飯，顧大顧二丟下碗筷就跑出去了。
顧娟帶著顧青跟在後面。
顧青看著大哥二哥都在地上找沒放過的炮竹，也被感染了，跟著一起在地上找起來。
顧大顧二拿著火星子，放炮竹，嚇唬顧娟。
“我告訴小叔，讓小叔揍你。”顧娟對顧大顧二可不溫柔，叉腰說道。
“婆娘就是長舌頭，有本事你別告狀啊。”顧二吐吐舌頭，不理顧娟。
幾人又在院子鬧起來，沒多久，顧濤帶著兩個小的跑過來，顧海和顧小燕兩人，都拖著鼻涕蟲。
“顧大，咱們去撿炮子吧，我看到對面劉家隊上，放的那炮竹可響了，半天都沒放完，好大的傢伙。”男孩子本來就喜歡這些東西。
“好啊，大哥去吧。”顧二也想去，慫恿著。
“你咋帶著這兩個鼻涕蟲來了。”顧大除了對自己妹妹有點耐心外，別的小孩子，就沒好脾氣了。
“我媽讓我帶的。”顧濤看了一眼，轉身對顧海說：“海子我跟顧大去撿炮子，你帶著小燕在這玩，別跟著。”
“不要，憑啥，媽讓你帶我一起玩的。”顧海一向霸道，馬上不放手拽著顧濤了。
“你別去，我回來分你是個炮子。”顧濤只好說道。
“真的？”
“真的，顧濤你要是哄我，你就是王八。”顧海雖然才七歲，也許是耳燻目染的，對顧濤並不叫哥哥。
“好了，走不走，磨嘰啥。”顧大發話了，然後又看了一眼顧海說：“你臭小子，顧濤是你哥，他名字是你叫的嘛？想捱打是吧？”
村裡的人都害怕顧大，聽顧大一說，馬上就縮了縮了，瞪了顧濤一眼。
幾個大的去撿炮子了，顧青也沒打算攔著，農村的男孩子都這樣子，顧青覺得聽有意思的。
顧媽出來了一趟，看著幾個大的不在，又看到顧海和顧小燕，就馬上拉著兩人進進屋，一人給裝了一兜的花生和南瓜子。
過了半小時顧大三人跑回來了，一人一身的灰，臉上都是黑乎乎的。
三個人掏出撿回來的炮子，平均分了，還給了眼巴巴的顧海十個。
最後直到顧海爸顧建成在他家門前喊人，顧濤才帶著三個小的回去，吃團年飯。
“晚上找我玩啊，濤子，咱們還有事沒做，嘿嘿，別忘記了。”顧大神秘的囑託道。
顧青還納悶，啥事。
等到晌午在大爺家又吃了團年飯後，顧大爺大伯還有顧爸，帶著顧青他們四個小的，帶著火紙和小蠟燭，香表去山上燒火的時候才明白什麼事。
鄉下農村習慣就是大年三十團年後，下午要去山上給祖宗燒紙，算是進孝。
一路上顧大顧二就四處看，在嘀咕著。
燒紙的時候，每經過一個顧家的墳頭，顧大爺都會詳細說這是哪個祖宗。
然後讓顧青他們四個小的跪著燒紙磕頭。
顧大和顧二都老老實實的磕頭，忍住了嘴巴沒有打鬧，因為顧大爺說了要是燒紙不用心，小心祖宗在地底下多嘴，你就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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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和顧娟跪下燒紙的時候，顧大爺開口了。
“你們兩個，跪著用左手燒紙，記得磕三個響頭，讓祖宗保佑你們以後有出息。”
顧青不是真的小孩，倒是不相信這些，但是看老人認真的樣子，也盡心的燒著，同時對著祖宗的墳墓倒是有些敬畏了。
自己都能重生，誰能說沒有鬼魂之說呢，所以縱觀下來，四個人中，還是顧青嘴莊重。
“青兒你怕嗎，你說人死了真的有鬼麼。”燒完紙，敬好祖宗，堂姐顧娟最後下山的時候小聲的問道，邊說還四處看四處的墳墓。
“不知道，可能有的吧。”顧青也不好說，只能點點頭。
“那你說我們許的願能成不？。”顧娟湊近顧青耳邊問道。
顧青搖頭，看著堂姐一臉鬱悶咬著嘴唇的樣子，很想問你許的啥願，但是最終沒問。
“你都沒問我許的啥子。”顧娟不樂意了。
顧青只好看著她，意思是你許的啥。
“我告訴你啊，我許的是讓我媽生不出兒子來。”顧娟看著走在前面的大人，小聲告訴顧青。
顧青聽完看著堂姐認真的樣子，瞬間石化了。
這願望要是被大伯娘和大伯知道，估計大堂姐跑步了一頓打。
“我想來想去，還是不想我媽給我生個弟弟，我怕她到時候偏心眼。”顧娟抓抓自己的頭髮，鬱悶的說道。
“我爸媽肯定想生個日子養老，但是我以後也能養活他們啊，難道一定要兒子才能麼？”顧娟非常不解的，迷糊的說道。
顧青很想解釋，這是幾千年下來的觀念，養兒防老，傳宗接代。
“姐，你這想法最好別亂說。”顧青最後只好說道
顧娟垂頭喪氣的點點頭：“我才不會說呢，不然我爸肯定會揍我的。唉，要是真的生個弟弟的話其實也行的。”
看著堂姐矛盾的樣子，顧青無話可說，因為這是不可避免的，農村人最講究的就是傳宗接代，沒兒子會被人背後說絕戶的。
一行人回到家時天都撒黑了，顧濤就跑來了。
三個人神神秘秘的躲在一起說話，顧青很好奇。
顧媽一家把家裡幾間屋裡都點上了煤油燈，因為今晚是除夕，要守歲，每家每戶再窮都要把屋裡點亮一直到天明。
這時候還沒有通電，只能點煤油燈或者蠟燭。
“幹不幹，我告訴你們，那蠟燭有我拇指粗。”顧濤用袖子搪了一下鼻子，嘀咕道。
“去吧，哥，反正晚上沒事，我們去把它去搞回來吧”顧二說道。
“快點把，不然一會人多了，肯定沒我們的份了。”顧濤推著顧大說道。
“哥你們幹啥去？”顧青看他們說了半天，不明白。
“你別管。快回屋去，一會哥給你帶好東西回來。”顧濤讓顧青進屋，三人就跟野馬一樣跑出了院子。
外面已經黑定了，只看到遠處人家窗戶裡透露出來的柔和的光亮。
還有偶爾一聲炮竹聲，和孩子們的歡叫的聲音。遠處山上的莊家地裡，卻依次出現一些亮光，沒多久，顧青就聽到遠處很多人叫聲。
又開心的歡呼聲，還有大人罵人的聲音。
等到顧青在出來的時候，看著那些莊稼地裡的亮光都滅的差不多，到時候男孩子吆喝聲此起彼伏。
顧青突然想到了大哥二哥去幹嘛。
這三個肯定是去人家地裡偷蠟燭去了。
顧青記得小時候過年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三十的夜晚裡面，每家每戶除了要把屋裡點亮，不熄燈之外。
地裡的莊稼，菜園子，院壩都要點上蠟燭，具體為啥顧青不知道，但是知道這個風俗。
不過這些蠟燭對於下小孩子來說卻是一筆戰利品。
所以每年除夕的晚上，機會家家戶戶的孩子都會滿山遍野的跑，去人家地裡把人家的蠟燭給偷來，還要守護自家的蠟燭。
看來大哥他們就去看這些了，顧青站在院子裡看著遠處隱隱灼灼的亮光，遠山上偶爾舉著蠟燭跑過的人影，還有偶爾一群人勝利或者怒罵的怪叫聲，第一次徹底的感受到，自己真的回到這個懷念又蛋疼的年代。
“兩個臭小子又出去害人了？”顧媽的聲音。
“沒事，男孩子就要野點，今天過年，隨他們去吧。”顧爸笑哈哈的說道。
“就你慣著。”
“青兒呢？”
“咱寶貝閨女在外面院壩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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