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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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欣晴跪在冰涼的地面之上,司魂被壓著,兩邊都是看管的衙役死死地抓著他的肩膀,讓他動彈不得。

“你說司魂是怪物,有什麼證據啊!他只是一個普通少年,明明是你自己利慾薰心,看見了官府張貼出來的告示,懸賞一百兩銀子你才故意指認的!”

寧欣晴臨危不懼,甚至指出了大漢口中的紕漏,只因為那天事發緊急,她將那些死掉的人的屍體全都處理完以後什麼都沒留下。

現在就算繡坊老闆想要和大漢串通好來誆騙司魂,只怕是也沒有辦法,畢竟現在並沒有直接的證據指明大漢的話是真的。

被懟的啞口無言的大漢有些心虛的低著頭,然後很快又抬起頭,聲音也更大了一些,“大人,小人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我說的是真的。這司魂是個怪物。”

“只要讓他受遍官府內七十二道刑罰,如果這樣都還不過會狂化的話,或許就能夠證明司魂不是怪物!”

大漢心思歹毒,那官府裡的七十二道刑法不要說是野獸,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估計也熬不過前幾道。

鞭打、火烤、滴水刑都是小兒科,想扎針、敲腿的等刑罰更是層出不窮。

且不說司魂身上的獸血能否具有抵擋作用,就算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寧欣晴據理力爭,“大人萬萬不可,司魂並非怪物,這大漢是想要搶劫我們不成便開始空口白牙的抵賴我們,為的就是混淆視聽,他好趁亂拿走那一百兩銀子。”

“他和繡坊老闆一樣利慾薰心,不過是貪心不足蛇吞象而已。要我看,不如大人先讓他們把這七十二道刑罰全都受一遍,如果還不改口,便說明他們口中的話有幾分可信。”

寧欣晴補充,“如果他們能夠熬過七十二道刑罰,那麼我想司魂再去受刑,這樣也公平一些。”

她心想,且不說這七十二道刑罰需要的時間久,那些人下手沒輕沒重,要是在這個過程中鬧出人命,新上任的官老爺只怕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到時候她和司魂再隨便塞點錢,一切問題便都可以迎刃而解。寧欣晴充滿信心,看著高堂上面“清正廉潔”四個字都更有底氣。

高堂之上明鏡高懸,官老爺縷著長長的鬍鬚,旁邊的師爺耳邊架著黑色的框架,眯著眼睛看著幾人。

他們也在斟酌,如今朝廷上面要的急,現在的皇帝喜歡新奇的東西,這怪物什麼的本來就是魔域的東西,可是誰肯花心思,冒著修丟性命的風險來闖進魔域抓魔獸呢。

於是這些上層管理者便層層將任務下分,踢皮球一樣的把事情推給別人。誰也不是傻子,可是官老爺現在是食物鏈最底層,也沒有辦法。

要是司魂是真的怪物,抓了交上去,到時候他還能往上竄一竄,可要是司魂不是,自己會被問責殺頭不說,還白白損失了一百兩銀子。

想到這,本就腦滿腸肥的官老爺瞪了大漢一眼,還不是他擊鼓鳴冤,還得自己想要把事情壓下來暗地裡面進行暗箱操作都沒有辦法。

大漢被他這一眼看的汗如雨下,可是想到那一百兩銀子,頓時又有了信心。

“大人,我覺得這女子油嘴滑舌,她的話絕對不可信啊。”

“是啊是啊。”

繡坊老闆聽見寧欣晴將他和大漢放在一起,生怕她把自己找人私底下搶東西的事情說出去,趕忙和大漢站在了統一戰線。

不然的話自己的私仇沒報,萬一連帶著也被關進官府裡面,面對牢獄之災,只怕是他的那個小繡坊也該關門了。

寧欣晴洞察人心厲害,看見兩人沆瀣一氣,趕忙表明忠心,“官老爺青天白日自然不會讓我們受什麼冤屈,到是你們,一口一個大人,嘴巴裡面說的恭敬,做的卻都是不恭敬的事情。”

“官老爺和師爺睿智博學,聰明機智又才高八斗,什麼時候需要你們來指手畫腳該怎麼做,難不成你們覺得自己比中了科舉的官老爺還要聰明嗎?”

寧欣晴這高帽子帶的巧妙,先是避開了關鍵的話題,轉而指責對方不尊敬官老爺,不尊敬官府的權威,越俎代庖,指手畫腳的教他們做事。

要知道官府的人最喜歡的就是阿諛奉承,最討厭的就是被別人管理,繡坊老闆和大漢兩人看著寧欣晴伶牙俐齒揮著拳頭就想上前。

司魂被幾人壓著,看見兩個大男人好像是要群毆寧欣晴,眼睛微微變紅,勐的往上一跳,嘴巴咬了離自己最近的人一口之後撲倒繡坊老闆狠狠呸了幾口。

寧欣晴見狀無比的慌亂,趕緊摟住司魂在他的耳邊小聲說,“別怕我沒事,別怕,我們一會就回家。”

司魂本來還在顫抖著的身體逐漸平靜下來,只是看著大漢幾人的眼神仍舊充斥著殺意。

師爺看著兩人,臉色有些古怪,又想起之前大夫所說的,司魂絕非凡人,開始細細思量起來。

又不知道好的辦法,只是使了個眼神示意官老爺先把幾人安撫住。

繡坊老闆抓住了機會,臉上的唾沫都還沒來得及擦乾淨就趕緊大叫,“你看啊大人,這司魂力氣這麼大,幾名衙役都沒有辦法壓住他,肯定是怪物才會有這麼大的力氣的。”

恰巧這時候大漢被追上來的衙役團團包圍住,下意識的揮出了拳頭將兩名身材較為矮小的衙役給打倒,那兩名衙役如同疊羅漢一般先是後背重重砸在牆面上,又一骨碌滾到地上。

被打了臉的繡坊老闆噤了聲,寧欣晴冷哼一聲,又規律的拍著司魂的頭,“真是好笑,那這麼說,大漢也是怪物嘍。”

“總有些人天生神力,那些人被稱為天才,不知怎麼的到了繡坊老闆口中卻成了怪物,那官老爺我曾聽說還是武狀元出生,區區幾名衙役肯定也無法將他打倒,照你這麼說,官老爺也是怪物嘍!”

“影射他人,捕風捉影,難怪繡坊老闆生意能做的這麼大,怕不是每一年都偷稅漏稅了吧”。

商人,最重視利益,當利益能夠最大化的時候自然不會放過。每一年要交的商稅十分的重,他以往都是悄悄給前幾任的官老爺塞錢,差不多都是過了。

可是現在這個他還沒來得及打點關係,就下意識的跟著過來了,繡坊老闆精明一世,何時吃過這種啞巴虧,本想著報復司魂兩人,結果自己跌進了印溝裡。

“你血口噴人你,我懶得和你說,我要走了。”繡坊老闆有些慌亂,只怕官老爺真的查起他這幾年的賬本來,腳步都是錯的,差點左腳絆倒右腳跌倒。

坐在正中間的官老爺看著師爺的臉色,他本就沒有什麼主見,看見這幾人糾糾纏纏,想著各打三十大板就算了。可是師爺卻是抿著嘴唇咂摸許久。

先是扣住了繡坊老闆和大漢兩人,又看著抱在一起的司魂和寧欣晴兩人,思索片刻之後決定先暫時休息一刻鍾,將幾人押進牢獄裡面。

司魂在寧欣晴的懷裡恢復平靜之後沉默了很久,想了想,牽著她往牢獄陰暗逼仄的角落裡出發的時候,開口說話,“大夫騙了我們,對嗎?”

寧欣晴本不想打破他對這個世界善良的幻想。可是想到自己也曾被慈眉善目的大夫欺騙,他曾告訴自己可以信任他,將司魂特意帶來檢視情況,可沒想到卻將人送進了官府。

她有些愧疚的低下頭,“嗯,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非要拉著你來這裡,只怕是我們早就能夠回家了。”

司魂搖頭,眼睛裡寫滿了失望,“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我早應該知道的。”

坐在溼漉漉的稻草上面,司魂牽著寧欣晴的手,寬慰似的對她笑笑。

“你坐過來吧,你都把幹的稻草鋪給我了,你自己怎麼辦啊,這裡天氣潮溼又陰冷,我們擠一擠沒事的。”寧欣晴不無擔憂的說道。

司魂掏出懷中的一個饅頭,遞給寧欣晴,“是乾糧,本來打算中午的時候給你的,現在先吃一點吧。”他不敢說,他覺得自己可能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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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欣晴將其掰成兩半,堅持著要一人一半,看見她這副模樣,司魂只能認輸,正要接過的時候卻聽見大漢的聲音,“我也要。”

寧欣晴怒了,看向厚著臉皮就和他們隔了一面牆壁的大漢,恨不能給他兩個耳光,“你好意思嗎?如果不是你,我們怎麼會在這裡!”

“司魂是怪物,我親眼看見了,我確實是需要那一百兩銀子,可我也沒有說假話,寧欣晴,別人不清楚,你應該最清楚的不是嗎?”大漢說話變得有條理起來。

甚至還賣起了慘,“我一開始是收了繡坊老闆的好處來圍堵你們,可我們沒想要你們的命。我的兄弟們被你們殺了,屍骨無存,說實在的,晚上睡覺的時候,你不覺得愧疚嗎?”

如果是一般人,早就被大漢的七拐八拐繞暈了,可偏偏他遇上的是頭腦清楚的寧欣晴,她捏著另一半饅頭,緩緩走到牆壁周邊,聽著他的聲音冷靜回覆道。

“你難道覺得自己很無辜?你自己利慾薰心,幫著別人做壞事,這是你們的報應。你說是因為我們喪命了,卻不曾想過如果不是你們挑釁在先,會有現在的結果嗎?”

“愧疚?該愧疚的不是你們嗎?搶奪別人的勞動成果不成還將自己撇的乾乾淨淨,如果你們還有那麼一點點良知,就該在官老爺面前說出自己最真是的目的,而不是在這裡賣可憐博同情。”

“誰不是在努力生活?你最好不要和我說什麼你家中有病重的八十歲老母或者是欠了賭場的賭債沒還即將沒命這種瞎話,對我沒用,因為我比任何人都想讓你死。”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些大漢從一開始心就是黑的。如果寧欣晴他們不處理掉,像這種無所事事的混混,遲早還會去欺負別人。

他們不過是替天行道而已。

普通人面對這種事情毫無反抗之力,如果不是司魂的話,沒準他們連命都沒有了,還談何未來,寧欣晴恨恨的咬了一口饅頭,正對上司魂思索的眼神。

她心裡咯噔一下,糟了,司魂還不知道自己狂化的事實呢。

“他說的,是真的嗎?”司魂低聲,手裡的饅頭捏的很緊,殘渣掉在地上,“是我嗎?”

寧欣晴囁嚅著嘴唇,不知道要不要說實話。

“小晴,別騙我,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謊言。”

“……是。”寧欣晴看著他瞬間落寞下去的眼眸,趕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是那時候他們圍著我欺負我,你才會那樣的。”

司魂苦笑,站了起來把饅頭扔了過去,在大漢狼吞虎嚥的時候冷冷說道,“人血饅頭,吃的舒服嗎?你剛剛冠冕堂皇的說辭,以為自己很高尚嗎?”

“裝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不也是為了自己的私利嗎?你的嘴臉,真是讓我噁心。”

大漢充耳不聞,只是專注著啃著饅頭。

寧欣晴敏銳的捕捉到司魂一閃而過的情緒,那種名為憐憫的東西,似乎已經被他捨棄了。

“小晴,我知道了,你別擔心,我不會因此消沉的。”司魂想開了,很多事情無法改變,那就滿懷希望的去接受好了。

“我變得更強大,也可以保護你,這樣也好。”司魂開朗的笑了起來,“你啊,別愁眉苦臉了。”

寧欣晴被刮了刮鼻背,“真的嗎?那就好,我覺得也挺好的,你這樣,反正有我在,我不怕你。”

“爹孃知道嗎?”

“他們不知道,還以為上次你的衣服破了是因為摔倒了,我說我們遇上了劫匪。”寧欣晴又將自己的饅頭塞到他的嘴巴裡。

司魂接了過來,沒再拒絕,“那就好,也不知道還有多久能回家,爹孃該不會等著急了吧。”

“肯定會很快的。”寧欣晴覺得這次回去之後一定要趕緊離開這裡,要是長此以往呆在這裡,這些事情一旦爆發,只怕是會引發地震。

如果是幾個人也就算了,要是他們群起而攻之,就算司魂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抵抗。寧欣晴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想法說出去,就聽見司魂開口。

“我們逃跑吧。”

“啊?現在?”寧欣晴驚訝,看著門口一大波的守衛,掰著手指點人數,卻被司魂的輕笑換回思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肯定是理解錯誤了。

“你嘲笑我!”語氣裡沒有生氣,都是嬌嗔。

“沒有,你怎麼這麼可愛啊小晴。”似司魂摟著她,輕輕的嘆著氣,“我的意思是,等我們回去就逃跑吧,去他們找不到我們的地方。”

“去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和你,爹和娘,我們自給自足,隱居起來。到時候我們成親,生和我們一樣相像的孩子好不好?”

寧欣晴紅著臉,微微的點了點頭,又有些失望的說,“好可惜,如果是我們走了的話,就沒辦法請王嬸她們了。”

為了不添麻煩,她很快又轉移了話題,“不過安安靜靜的也好,就我們幾個人,到時候生個像你的哥哥,在生一個像我的妹妹,每天你出去打獵耕田,我就在家裡織布,做好飯等你回來。”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闖了進來,“男孩子一般長的會像娘,女孩子長的才會像爹,傻了吧唧的還想做孃親呢,毛都沒長齊吧。”大

大漢冷嘲熱諷的話打破了曖昧的氛圍,寧欣晴氣鼓鼓的回懟,“關你什麼事啊!你這個沒人要的糙漢子,有人理你嗎啊!你看你那個繡坊老闆,人家都不會被關進來,你怎麼不去抱他的大腿呢。”

大漢呸了一口,他可沒忘記走之前看見繡坊老闆往師爺懷裡塞了一袋銀子,自己又沒銀子,就算有,也不會交給那種人,畢竟要是胃口養大了,可不是那麼容易收的回來了的。

只怕是繡坊老闆被師爺抓住了把柄,日後有的麻煩了。大漢自然是不會把這個中厲害說出來的,說到底他和繡坊老闆不過是僱主和打手的關係。

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一向是他的處事原則。

司魂牽著寧欣晴的手,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和人吵架,兩人並排坐在一起,看著不斷地滴水的屋簷,沒有說話。

大漢斜著眼睛看著皮膚詭異的透著白的司魂,好整以暇,“你倒是鎮靜。”

“能怎麼辦呢?如果吵鬧,到時候他們關我們更久,沒了東西吃又沒有銀子,還不如省點力氣。”司魂看著靠在自己肩頭眯著眼睛的寧欣晴。

“你很喜歡她?”大漢用舌頭頂著上牙膛,裝睡的寧欣晴偷偷笑了笑,她總算是聽到了大漢把自己一直想問的給問了出來。

司魂看見她顫抖著的睫毛,淺笑著和她十指緊扣,又不斷的收緊,回答雖然簡短但卻有力,“嗯。”

“我喜歡她,是男人對女人的那種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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