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一路前行。
掠過了無數熟悉的街道與景物。
本來無比熟悉的陳最和白芷，因為一問一答似乎變得不那麼熟悉了起來。
雖然他們坐在一起，帶著一副耳機旳R與L，看起來和高中時沒有任何區別，但實際上他們並沒有高中時坐的那麼近。
兩人之間的縫隙有些明顯，以至於耳機線被牽扯著。
這樣聽歌很難受。
他們也都有點小難受。
陳最難受的不是因為自己戀愛必然要和白芷走遠一些，他懂得有得有失的道理，只是沒想到今天會在公交車上巧遇了她，讓自己沒有任何心裡建設的直接感受到了白芷對待現在的他和之前的他的差別。
他接受，也有小失落。
人之常情。
至於那句歌詞，陳最覺得應該是自己自戀，僅此而已。
而白芷的小難受的當然是聽到了陳最確定的答案。
雖然之前就已經從許當午的口中確定，但他聽坦然誠懇的說出來之後，心裡還是會覺得空了一下。
不過幸好，因為之前就不期待，所以也不會特別失望。
至於那句歌詞。
白芷的確只是想轉移一下話題。
但後半句的而我在等你，也是她的確想說卻不敢說的。
如果他聽懂了也好，聽不懂就作罷。
只是已經坦然接受事實的白芷，和感受到了差異的陳最現在都不知道應該繼續說些什麼。
他們只好一起看向窗外，而隨著公交車的一路走走停停，沒過十分鐘，天青色還真的等來了煙雨。
疾風驟雨忽然襲來。
連成線的水珠在窗外瘋狂擊打著佈滿了塵灰的地面。
霎時間，柏油路上被雨水激出了些許塵煙，然後隨著雨勢加劇，越來越有力量，塵煙變成了水霧，煙雨就這般出現在了兩人的眼前。
將本來敞開的車窗關上。
陳最回頭看向今天未施胭脂依然明眸皓齒的白芷。
彈幕也正在他的眼前刷著：
【嗚嗚，白白，我滴白白。】
【姐姐曾經說過，家裡沒白的。】
【既然錯過了，就錯過吧，不要試圖想要繼續當朋友，那樣她會很難過！】
【不娶何撩啊....啊...】
【樓上的這句話我就不贊同了，不撩你娶個勾八？】
【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成年人當然是全都要。】
【成年人才知道全都要受不了。】
察覺到陳最的目光注視，白芷看著窗外的眼眸裡忽然有了些光：“還真的下雨了啊。”
陳最：“嗯，不知道到站的時候會不會停。”
白芷並不關心到站雨會不會停，她將目光看向陳最問道：“是不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會感覺很幸福？”
【？？？？】
【這是什麼直球，砸面門了！】
【白白，你為什麼這麼問，這是在撕裂傷口嗎...】
陳最也一愣，看著白白釋然的樣子，他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白芷看到他呆呆的樣子，嗤笑一聲：“內個，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好奇，你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在下心碎了...】
【老子心動了....】
【請把我送到2008，我要和白白談戀愛！】
【陳最狗幣，滾下車！】
【耳機給我摘了，你不配！】
陳最不知道白芷好奇什麼，但看著她坦然的樣子，他如果扭扭捏捏算個什麼東西...
想著和姐姐確定關係後只要呆在一起的幸福感都會洋溢而出，他確定自己要直面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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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想說，是的，感覺很好。”
白芷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陳最的答案後，居然覺得這樣很好。
可能這樣就再也不會有念想了？
於是她決定再扎自己一刀，讓自己記住現在心真的會疼的感覺。
“那她對你好嗎？”
“好...”
陳最回答，然後撓了撓頭：“不是，我們確定要繼續這個話題嗎...”
白芷：“好就好...那我們可以聊點別的。”
“聊聊你吧，最近怎麼樣？”
“挺好啊，我升二辯了，寢室裡的關係也都很好。”
“內個，辯論隊裡叫什麼來著。”
“景騰學長？”
“對，對..”
“怎麼了？”
“還在追你嗎？”
“沒有了，我拒絕他了。”
“呃？”陳最一挑眉：“怎麼拒絕的，說來我聽聽。”
“不要..”
“我就是好奇...沒別的意思...”
【你是好奇嗎？】
【為什麼我感覺你在幸災樂禍】
【狗幣，自己談戀愛了還不想讓白白談是吧？】
……
……
閒聊環節來的有些晚。
但不得不說的是，當陳最和白芷都直面問題，不遮遮掩掩，不矯揉造作，聊起來之後那層之前厚厚的隔膜薄了許多。
後來他們又說起了高中同學，說起了娛樂圈的八卦，說起了流行歌曲，還說起了一些有的沒的。
雖然不可能真的回到高中時的無話不談，親密無間。
但總歸因為將隱晦的話題挑破後，現在的他們相對來說輕鬆自然了許多。
時間一晃而過，窗外雨停時，城橋的那座破橋也映入了眼簾之中，白芷快要到站了，陳最還要坐三站地。
可是想到剛剛的雨勢，前面橋洞的地勢低窪，以前下雨時就經常被淹，以至於不得不被逼下車走回家，陳最不得不憑藉多年來的經驗：“不會淹了吧..”
白芷想了想：“大機率八成吧...”
事實也的確如此，當公交車緩慢的來到橋洞外的站臺後，司機師傅離開了他的座位：“前面橋洞過不去了，都在這下車吧！”
抱怨聲四起時，也有很多乘客表示理解，畢竟一下雨老橋洞就被淹也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的事了。
白芷一笑：“那看來你又要走回家了。”
陳最站了起來：“沒事，走唄，反正雨停了。
兩人說著話，開始有序排隊下車，很快腳踏到了溼漉漉的地面，雨過之後的潮溼空氣撲面而來。
按照以前的做法，陳最會屁顛屁顛的送白芷回家，反正順路。
只是今天不是以前，下車後他和白芷互相看了看，一起說道：“拜拜。”
說完兩人一笑，就要分道揚鑣。
可還沒等回頭各走各路，就有人喊道：“白白。”
拎著收縮好的傘，一對中年夫妻快步走來。
男的身材高大，就是明顯發福，看起來白白胖胖的，一臉有福氣的樣子。
女人看起來和白芷的眉眼間有八分相似，風韻猶存談不上，畢竟年過四旬，皺紋無法遮掩，但經過歲月沉澱卻有著少女無法比擬的清雅氣質。
只有幾步遠，只隔著幾個人。
兩人來到白芷的面前時，將目光同時投向了陳最。
陳最立刻：“叔叔阿姨...”
【小孩子一點都不懂事。】
【叫爸。】
【叫媽。】
白芷的父母也都微微一點頭，白父先開口：“陳最。”
“呃...”
白母則一笑：“你送白白回來的啊？”
陳最實話實說：“沒，就是也要回家巧了，坐上了一輛車...”
白父：“咳。”了一聲，這種鬼話他會信？
白芷：“真的...”
白母則：“無所謂了，沒吃飯呢吧，今天正巧我做了一桌菜，一起回去吃一口？”
陳最：“……”
這要怎麼拒絕？
白芷看向自己老媽，忽然有些慌亂：“別，陳最還有事。”
“對，對..”
白父卻道：“有什麼事有事，吃口飯而已，走吧。”
“不是，爸...”
“說起來，家長會的時候我還見過你爸媽呢，身體怎麼樣現在？”
“挺好的..”
“走走，回去慢慢聊。”
“爸...”
白父看了一眼自家閨女：“都大學生了，有什麼的，別扭扭捏捏的。”
說完，他大大方方的一招手，率先踩著雨水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