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舍過道裡。
公安幹事拿著手持擴音喇叭,對著‘0’號門喊道:“裡面的人聽著,我們的領導武局長和王局長都在這裡,你有什麼要求可以現在告訴我……”
黃古聽了,對副所長趙學風說道:“你告訴他,我們無意對抗,也無意與政府為敵,請他們先把外面的警察全部撤走,最好不要耍花樣。另外,我要求當面和武局長談。”
估計外面收到訊息了,一張腳步跑動的聲音之後,過道裡暫時陷入了寧靜。
不一會又響起了喇叭聲,大意是同意黃古提出的意見,人員馬上就撤走。
接著便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不一會兒就完全消失。
喇叭喊道,人已經全部撤走,你們可以出去了。
馬心玲看著黃古,等他接下來的安排。
自從進來之後她基本上就不再多說話了,本來還想問清楚他做了啥事的,覺得也沒必要,只要人沒大問題就行。接下來該怎麼辦,就該他想辦法了。
再說她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與公安作對,她認為這跟村裡是一樣的,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錯了打一頓,罵幾句,損壞了東西修好,把人打傷了治病,很簡單的事情。
總之來說,可以回店裡了!
這是馬心玲這時的想法。
但是黃古的腦子裡有記憶,裡面那麼多劫獄或襲警劫持而被鎮壓的例子擺在哪兒,他怎麼敢就這樣輕易走出去?
何況他們目前的處境跟劫獄沒什麼區別。
不管他們是不是有意的,是不是有冤屈。
從馬心玲進來後所發生的的一切對外面的警察和武警來說都可以就地處決,而不會有一點猶豫。
想了一下,雖然不可能馬上就把手裡的兩個警察放了,但也不可能作出讓外面的武局長他們感到威脅的舉動。
於是對趙學風說:“趙所長,可能等會兒還得麻煩你配合我們一下,你放心,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這……好。”
趙學風稍一猶豫就答應了,不答應也不得行,人家可以用強,並不會因為你是副所長就有所顧忌,為了不吃虧還是乖乖的好些。
何況從這兩個人的對話中,他也感到這件事情裡面有很大的隱情,也從他們的表情和態度上感覺到沒有敵意,所以自己不需要擔心。
裡面坐在床上的黃古朝馬心玲招了一下手,等她過來後說道:“你怕不怕?”
她搖搖頭說:“為什麼要怕,他們還沒有狼厲害。”
黃古苦笑一下,輕聲說:“等會我們出去的時候,你像在家裡對付我一樣,把趙所長控制住就行,就別對其他人動手了,明白嗎?”
馬心玲說要得。
黃古又說:
“出去後一定要聽我的,千萬別輕舉妄動知道嗎?如果……如果他們要抓我們,我沒反抗,那你就讓他們抓,知道嗎?”
“為什麼呀,他們根本抓不到我的,現在有我在,想抓你也不行。要不,我們出去後直接就走了吧?”
馬心玲說道。
對於她來說,被人抓的時候還不反抗,那太難受了。再說本來就抓不了。
黃古無語的看著她,耐心的說:“我的事情還沒說清楚,你又犯了錯,這都要商量個解決辦法才行。既然你想今後在外面生活就得按規矩來。再說,有那麼多人在場壞人不敢對我們怎麼樣的……”
“我……犯的啥錯?不然……咱們給錢好不?”她有點扭捏。
聽到黃古說自己也犯了錯,心裡就有點不自在了。雖然不清楚犯在哪兒,但他說的就相信,因為他從來沒有騙過自己,雖然以前經常惹得自己發氣,但也經常給她帶零食回來。
從小到大還沒有人說自己做錯過什麼,這還是第一次,她覺得很難為情,但也不想因為自己犯錯拖累黃古。
黃古笑了,搖搖頭說道:“給錢不行的,你犯的錯雖然不大,但是我們說清楚了是不是更好?”
“那、好吧,聽你的。”
看來還得跟以前一樣,得哄才行!
兩人悄聲說話的時候,趙學風其實也聽見了些,雖然聲音有點小,而且斷斷續續的,但畢竟都處於這個小小的監舍內。
所以他聽到黃古的意思是讓這姑娘動手控制自己,頓時臉色都變了。
看了看身後的鐵門,並沒有鎖死,要不乾脆冒險跑出去?
這個念頭只閃了一下,便被打消。
本來在外面發生的事情到現在都心有餘悸,如果跑的時候被姑娘發現後還不更加糟糕?
猶豫糾結,最後還是放棄了冒險,安心的等著。
黃古做通馬心玲的思想工作,就說我們走吧。
然後從床上下來,才走兩步,汗水就再次冒出額頭,腳板再也不敢沾地,就這麼吊著。
馬心玲一看,上前蹲在他身前,說:“上來,我背你。”
“你背得起?”
說完就曉得自己問錯了。
果然,她的小劍眉一豎,瞪著他喝道:“又想找打了是不是?”
趕緊搖搖頭,閉住嘴巴不開腔。
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如果再被摧殘一遍,估計就不需要出去了,也只有直接喊救護車或者殯葬車的份。
趙學風為了博點好感,等會對自己動手的時候能少受點苦,趕忙上前說:“要不,我來背?”
黃古趕緊張嘴說要得,但是話才落腳,趙學風就被蹲在地上的馬心玲一肘擊在大腿上,一股劇烈的痠麻讓他趔趄著竄開,不敢再說什麼,也為自己的倒黴鬱悶。
百多斤重的黃古,被馬心玲輕鬆的背起來,雖然腿有點長,還差點拖地,也不妨礙她快步朝外走去……
……
四五十個武警和獄警,還有公安以及數位領導,全部緊張的望著大開的監舍大門。
裡面沒有埋伏武警或者警察,並不是不能,而是武局長聽了裡面的回話和雲隊長的分析後,行使了一把手的權威,壓下了王局長的強烈建議。
幾個中層幹部雖然也贊同王局長的意見,但還是不敢與武局長發生正面分歧。
雲隊長說得很明白,如果對方真的要和大家對抗的話,就沒必要讓那個趙學風傳那些話,畢竟話裡的意思很明白,無意與政府對抗!
既然話說到這份上了,還有必要對他們採取不信任態度嗎?
武局長很贊同雲隊長的分析,再說他對這個案子也有懷疑,王局長和汪隊長一直建議擊斃,但是這都不符合目前的事態走向,如果說裡面沒點蹊蹺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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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對王局長說他要保留自己的處理意見,並不排除因此而產生了嚴重後果,追究責任的時候向上級彙報的可能的時候。
他就直接說,如果出了問題由自己全權負責。
不過雲隊長還是作了預防,佈置了兩名狙擊手,分別在兩個崗樓上。
而武警戰士和獄警手裡的長短武器,也很自覺的對準大門口。
院壩裡,火辣辣的太陽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戰士們撤出來到現在才過去不到二十分鍾,大家卻覺得過了很久,彷彿一個世紀。
而空洞洞的監舍大門此時還沒有動靜。
“來了……”
有人在提醒,大家精神一震,接著都朝門口望去。
只見穿著獄警服裝的趙學風首先出現在門裡,但是他並沒有繼續往外走,而是站在那兒,好像在等人。
跟著,全院幾十號全副武裝的警察和戰士就看見被一個小個子姑娘攙扶著的年輕人一跳一跳的走了出來。
而這個年輕人就是剛才大家一直在議論,卻沒見過面,連照片都沒有的黃古。
而那個不起眼的綠花襯衣姑娘卻是汪隊長和幾個獄警口中的惡魔。
離前面那一大群端著長槍短炮的武警和公安還有十幾米的時候,兩人站住了。
此時黃古不禁有些感慨,從來沒有與持槍的人打過交道,從來沒有與當官的人打過交道的自己竟然也有今天!
雖然在感慨,思維卻沒大意。
搭在馬心玲肩膀上的手不露痕跡的捏了一下,等她看過來的時候嘴巴朝趙學風的方向一努。
還好,她懂了。
馬心玲把黃古的手輕輕順下來,身子剛一離開他,她瞬間就動了……
就一瞬間,誰也沒發現是怎麼回事。
本來與兩人平行,站得離他們還有點距離的趙學風突然就佇在了兩人面前,好像他本該就在這兒,本該是兩人的擋箭牌!
全院子的人仍然靜靜的,沒有人說話。
不過每個人的眼神都與剛才的熱切、憤怒、擔心和不屑不同,這時他們所呈現出來的就只有恐懼或茫然。
恐懼是有過之前的經歷的人。
茫然是包括武局長等一眾沒見過馬心玲手段的武警或獄警、或領導!
趙學風自己也是從茫然到恐懼,隨後就開始冒冷汗,因為他清楚的感受到兩個肩胛骨被扣住了那麼一瞬間,然後那種感覺又迅速的消失了。
他明白自己之所以變了位置是因為這個姑娘,但想不透原因,也不敢想。
雲隊長醒過來,乾咳了一聲,先朝武局長點點頭,然後朝前走了兩步,對看守所副所長身後只露出兩個半邊身影的黃古和馬心玲說道:“黃古,我是武警中隊隊長,我姓雲,叫雲耀華,中間這位是咱們公安局的武局長,還有王局長和刑警隊汪隊長等。今天的事情我們大家其實都不願意發生,但既然發生了那就想法解決,你說是不是?”
黃古看著這個四十幾歲的雲中隊長,聽他說的話中規中矩,便回答說:“好,雲隊長,我也不廢話,還請武局長上前好嗎?”
他不打算和這個雲隊長多說,既然公安局的最高官都來了,那就跟他講,或許妹妹的事情要好辦些。
至於自己的事情。
只要把情況說明,自己本來就不存在過錯,想來應該是小事一樁。
“好的,沒問題。”
雲隊長回頭時,武局長已經在往前走了。
他聽出了黃古的意思,雖然剛才的事情很詭異,但只要事情處理好了,這些奇異的現象在今後是有機會搞清楚的。
“黃古,我就是武長春,公安局局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