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38、楊瓊的經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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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建築看模樣應該是道觀還是廟宇,楊瓊沒有能力分辨,但她知道西固的周邊是從來沒有什麼廟子和尚的。

但是聽老人說過,在有些鄉下能碰見那麼一兩個落魄潦倒,靠乞討為生的道士。

因為他們沒有任何的生存空間,周圍的道觀都被拆掉了,裡面的老祖什麼的雕像也被砸得稀巴爛。

所以這些沒有後人的道士只不過還活著罷了。

楊瓊雖然沒見過,也略有耳聞。

看得出來這個建築不是農家的農舍而像道觀,還全靠這個破屋的屋簷翹得很高很尖,還有吊鈴鐺的鐵鉤子。

只是太破爛不堪而已。

門前的石板地面上的縫隙裡,已經長出了很深的小草。

小格子門窗缺角斷邊,屋簷下、牆裙邊蛛網密佈,雜草叢生。

她顧不得去計較環境怎麼樣,只要是人住的就有希望。

楊瓊拖著斷腿,一杵一拐的走近門前,朝裡面喊了一聲:“有人嗎!”

“……”

沒有人回答,雖然心在往下沉,但是她並不灰心,吃力的爬上只有三級的臺階,朝腐朽的門上剛拍了一下,這扇門就‘哐當’一聲倒過去了,頓時激起一陣灰塵。

門檻不高,雖然完全能跨過去,卻也讓楊瓊的臉上開始發癢,她知道是汗水浸進了傷口。

顧不得那麼多,繼續拖著腿往裡走,嘴裡繼續喊著:“有人嗎?”

回答她的仍然是寂寂無聲。

眼前這個前屋通透,才幾米的進深,裡面卻什麼都沒有,連室內的雜草都長起來了,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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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間彷彿還有些殘缺的石頭鑲嵌在地板上,中間有竹條伸出來,被火燒過,黑黑的。

穿過前殿,進入後面的內院。

有顆柿子樹,竟然還有果實,心裡頓時感到一陣飢餓,但她先忍著,朝前面哪間矮房走去。

這同樣是一間外觀破敗的屋子,只不過沒有前殿那麼講究,這是個土瓦短簷,更符合農家舊舍的一間雙耳廂房。

“裡面有人嗎?有沒有人啊!”

“……”

楊瓊鼓足力氣朝裡面喊道,淒厲的聲音傳出去老遠,甚至能聽到遠處的迴音。

然而,她這一聲雖然驚飛了野鳥,回答她的卻只有由遠及近的鴉聲和莫名的尜尜叫。

她才多大,十八歲不到,在家裡不說衣食無憂,起碼能不愁吃穿吧。

家裡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姐姐。

雖然尋常人家的爸媽一般不會寵愛中間的孩子,但楊瓊在家裡還算很不錯,起碼很少捱打捱罵,而且還讓她讀到了高中。

楊瓊的性格實際上並不是堅強、膽大的一個人。

能挺到現在無非是不甘心。

魏勃的爸媽獲救的可能性有多大她不知道,她只記得與那只能讓自己活命的手,相差只有幾十公分而已。

不過她這幾天不斷回憶之後,她能理解魏勃當時的心情,所以不去恨他了。

只想著如果能回去的話,就要問問他: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會不會去救已經沒有多大希望的爸媽,而讓她失去活的機會?

雖然楊瓊實際上已經知道答案,但想問出來而已,沒有原因。

能堅持挨到這個不道不廟的破院子裡,楊瓊覺得自己離回家不遠了。

但是此時眼見裡面沒有任何回答,還有些莫名的叫聲,她其實很害怕,很想跑出去,很想躲在一個魁梧的背影後面。

但是沒有這種可能,她只得提心吊膽的朝門口走去,且不能不去。

門還算完整,反正沒被推倒,只是一推開後,頭上就噗刷刷的往下掉灰塵,而且裡面到處是蜘蛛網。

但是這個屋子裡的雜物還真不少。

有掀開的櫃子、斷腿的太師椅,一拉就‘刺啦’一聲撕爛的舊布片,床上一張老鼠做窩的被褥,懸掛著破爛的布條蚊帳,還有破底子生鐵罐子及陶盆……

已經很肯定這裡早已沒有人進入,那麼也就不需要打招呼,楊瓊就不斷的在裡面翻找起來。

但是沒有什麼值得驚喜的東西,能起作用的是些稍微結實的布條綢緞,但最寬的也只是一巴掌而已。

出門再看一看,見屋簷下有一個水缸,朝裡探頭一看,水卻不知是何時的,且長了綠毛毛的青苔,好在還算乾淨。

找破碗舀起一碗,也根本不需要考慮到能不能喝,端起就往嘴裡灌。

但是在陽光下,楊瓊被映入碗裡的水中倒影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扔掉手中的碗,楞在水缸邊不知所措。

她不敢相信也不敢去想,緊閉著雙眼默默的念著,不是自己不是自己,是別人是別人。

睜開眼睛伸出顫抖的手朝臉上輕輕摸了一下,看著手指上粘稠的黃水,痛苦的流出了淚水。

她曉得自己臉上傷得很厲害,而且是橫七豎八一團糟。

但她一直還沒有想過難看和漂亮的問題,主要是沒顧著。

並且在叢林裡,那些蛇蟲爬獸都夠她驚慌逃竄的了,那還有精力去關心這些。

這麼多天獨自艱辛的爬山涉水,已經讓她忘了去想,曾經引以為傲的臉蛋,究竟被傷成什麼樣子了。

所以剛才在水中看到的倒影著實把自己給嚇了一大跳。

她不禁悲從心來,跌坐在臺階上痛哭起來。

實際上從她被洪水卷走開始,楊瓊一直都沒有怎麼哭過,大不了流點淚而已,何曾像這樣傷心得徹底?

這一哭就是幾個時辰的流逝,等待太陽西斜的時候,她止住了哭聲。

雖然傷口被淚水浸泡之後,與撒鹽沒有區別,但她已經麻木。

咬咬牙站起來,很乾脆的脫掉身上的幾層破爛衣服,就這麼赤身站在水缸邊,用破碗舀著水好好的沖洗了一遍。

然後再解開腿上綁紮的幾根棍子,清洗那已經腫得像象腿一樣的膝蓋,然後重新包扎一遍。

找出一塊絲綢洗乾淨之後,矇住黃水不斷的面部,穿上僅僅擰乾的衣服,拄著那根已經用得很順手的木棍動身。

先走到觀外四處看了看,從草叢間那條隱隱約約的小路走去,隨著淹沒小路的草叢越來越茂盛,已經看不到破觀的時候,她來到了一個峽口。

望著這幾座巨石她有點絕望。

如果腿腳沒受傷,也許有可能爬上去,或者從旁邊陡峭的地方繞出去。

但她現在卻根本沒有辦法,只得另外去尋找出路。

但是不管她接下來怎麼找,都沒法越過前面這個峽口。

有陡峭的崖璧,有的是密林深溝,還有人為的障礙,無一例外都是攔住了比較容易離開這裡的地勢或者人畜之路。

眼見天已經暗了下來,無奈之下楊瓊只得回到破觀。

把柿子樹上還沒成熟的摘了兩個下來,木然的囫圇吞進肚裡,勉強能堅持下去。

既然現在出不去,那麼就暫時呆一兩天也無所謂。

於是楊瓊便捲縮在破觀裡面,這個不知道曾經被什麼人睡過,目前卻被老鼠做窩的床上,聽著外面的陣陣山風,和令人提心吊膽的叫聲,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之後,楊瓊開始尋找別的野果,而且看到不認識的、長得很奇怪的、稀少的野草都扯一把回來。

然後使勁搗爛後糊在臉上和腿上,再用洗乾淨的布條纏緊。

她不管有毒無毒,反正也不會進肚子,即使會產生再壞的後果也無非是感染而已,難道自己還會怕更難看嗎?

情不自禁的笑了下,然後就在太陽下曬著,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只曉得或許有好處。

就這樣,楊瓊在破觀裡面待著,靠著野果柿子、鳥蛋和雨水,或林子裡的泉水,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身上的兩層衣衫已經無法蔽體,好在要緊的部位還能遮住,畢竟最裡面還有結實的罩子。

她把破觀裡面不管好壞的織物全部收集了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還找到了一個蠶絲面巾,也留著以後用。

……

幾個月之後,楊瓊的腿傷基本上好了,臉上也莫名其妙的結了疤,只不過她再也沒有看過一眼。

因為從手指上的感覺就能知道,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留念的了,五官還在就是天大的萬幸。

所以她已經習慣了用面巾矇住。

這幾個月裡,她已摸清楚了破觀周圍的山山水水,哪怕叢林裡什麼地方有蛇蟲馬蜂,什麼地方有兔子老鼠,哪兒有泉水鮮果都瞭若指掌。

山勢的走向也勉強記住了。

這座破道觀實際上坐落在一個山坳裡,面積不大,十幾畝而已,往來的方向走可以進入原始森林,楊瓊曾經循著自己進來的蹤跡走過,可她差點把自己再次走失,就不敢繼續深入了。

而出去的小路是一個峽口,雖然不大,但是被幾座大石頭堵住了出去的路。

不過現在她已經完全可以從旁邊繞出去,只不過她還在等柿子熟透,到時候做成柿餅,再等林間的板栗和乾果熟落,她也要採集起來帶走,因為她不知道出去之還要走多久,她太害怕餓肚子了。

雖然晚上睡覺的時候,楊瓊可以把一團團破布裹在身上,還能勉強抵禦晚上的寒冷,但隨著天上飄起了第一朵雪花,她知道自己必須出去,不然這個冬天肯定會凍死。

乾果全部採了回來,剝好之後和柿餅一起,裝在數層布條縫製的袋子裡,腰間和腿上同樣纏了好幾層薄布,然後開始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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